《白皊竹银鸦》Chapter.331 意外来客

    “如果你真的打算上文艺节的舞台表演的话，那一定会和白露阿姨一样出众。”
    听到这话，原本还在郁闷地咬着草莓味Pocky饼干的白皊竹突然扭过头看向了说出这句话的搭档。她愣了片刻后，迅速地吃完了手里的那根Pocky，疑惑又好奇地发出疑问：“凯你看过我妈妈的表演？”
    “当然，很早以前就看过，甚至比她和正则叔叔接管我的时候还要早。”
    说着，凯顺手从白皊竹手里拿着的粉红色纸质饼干盒子里抽走了一根少女粉的草莓味Pocky叼进嘴里，细长的饼干棒的末端在空气中上下晃动画着弧线，“我记得那是在我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哥哥还没失踪。那一天马戏团没有表演，算是休假，于是我爸爸就带我们去看了一场特别的表演……”
    讲述中，黑发蓝眼的少年陷入了那段对他而言有些遥远但是距离又很近的记忆。他记得那天，马戏团难得的一次休假，不用训练，也不用演出。而那一天，他们的父亲托马斯·弗洛斯特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四张某个演出的门票，带着他们还有他们的母亲凯莉·弗洛斯特，一起出去看了一场表演。
    那场表演的名字是什么，凯现在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那天他们走进举行那场表演的剧院大门的时候，人很多，特别多。这么多人当中不仅有和他们一样来看演出的观众，甚至他还眼尖地发现了不少媒体和记者待在角落里，似乎是在准备着什么，而且还时不时地对着经过的其他观众采访。
    那时年幼的他对这样的场景还不太明白。这样的场景他也不是没见过，马戏团以往的表演时，偶尔也会有媒体记者的采访和报导。爸爸只是说带他们来看一场表演，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演能够有这样大的阵仗？
    在进场之前，年幼的凯拉着母亲凯莉的手走在后面，不经意间一扭头便瞥见了贴在剧场不远处的一张海报。那时，那张无意间瞥见的海报却彻底吸引了凯的目光——海报上印刷着一位长得特别漂亮的年轻的华裔女子。那个时候年纪还小的凯只是看了那张海报上的人一眼就有些愣住了，至于那张用汉语和英语两种语言写在海报上的内容，他完全都没有去看写了什么。
    最后，处于神游状态的凯就这样跟着家人们走进了剧场。虽然距离表演开始还有十几分钟，但是此时的剧场一眼望过去就已经坐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都是观众攒动的后脑勺，只有仅存的几个座位还空着。终于回过神来的凯再一次受到了惊吓。他开始越来越好奇这场表演的表演者到底是什么人了。
    不过关于这个问题，当时还年幼的小男孩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会是他在海报上看到的那个长的特别好看的年轻的华裔女子吗？
    很久之后，稍微长大一些的凯才明白了自己当时看到海报上的那个年轻的华裔女子时心底的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了。不是惊讶，也不是震撼，而是惊艳。
    “……当时我问过我爸爸，我们到底是来看什么表演的。但是我那老爹却偏不告诉我，还和我玩神秘。他只是说，是他的一个朋友来美国演出，门票也是他那个朋友送的。”说话间，凯又从白皊竹手里的饼干盒子里抽走了一根粉红色的草莓味Pocky，放进嘴里咔哒咔哒地咬着，“不过说实话，我当时觉得海报上印着的那个华裔女人真的很好看，甚至我还觉得那大概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性了。”
    听着凯的描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生前是个很有名气的歌唱家、舞蹈家还有戏曲表演家，白皊竹的心底就有了数。她完全可以确定凯当时看到的表演到底是谁的演出：“所以，你当时去看的表演，就是我妈妈出国的一次巡演？”
    “没错。只是当时我没想到她已经是当妈妈的人了，毕竟白露阿姨那个时候就长得特别年轻，看不出来是已经有了五个孩子的妈妈。当然这是后来我爸爸告诉我的。”凯笑了笑，把自己手边的薯片袋子拎到了自己和白皊竹之间，示意她一起吃点，“不过当时，听我老爸说那场表演的表演者和他是朋友的时候，我还在想是不是他在耍我呢。虽然后来我知道那不是他开玩笑的话。”
    “不过说句实话，白露阿姨的表演，真的是非常地……棒。不过更准确地说，我真的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总之就是非常好看。”
    时至今日，每当凯回想起他第一次观看叶白露的表演时，他都会想得出神，而且还很难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去描绘自己当时所看见的场景。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和中国的传统文化元素有关的东西。表演开始了，台上的表演者就是他在海报上看到的那名华裔女子。
    回荡在耳边的音乐是用他不知道的中国传统的乐器演奏的，台上的华裔女子一边如同仙子般翩翩起舞，一边用他听不懂的汉语唱着一段婉转的旋律，翩若惊鸿。年幼的他是第一次接触这些来自神秘的东方文明古国的东西，虽然不懂，但是那时候年幼的他就是觉得台上那个女子跳的舞很好看，唱的歌也很好听。
    或许这位来自中国的表演者真的是自己父亲的朋友吧。他们一家四口所在的这个位置大概是全场最好的座位了，坐在这里能够完全看到台上的所有情况，效果也最好。越到后来，凯观看这场表演就越是专注和出神。年幼的他当时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这场表演的氛围当中，湛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光。名为惊艳和沉迷的微光。又是一曲奏响。台上的华裔女子在起舞旋转的过程中似乎是注意到了来自观众席上某一个地方的目光。起舞的同时，她的目光也转向了弗洛斯特一家四口所在的位置上。好巧不巧，凯感觉到台上那位华裔女子的视线在起舞旋转的过程中与自己的视线撞在了一起。这让他有些惊讶，然后下一秒，更让他惊讶的是他好像看到了那名华裔女子冲着自己微笑了一下。
    年幼的男孩回过神来，突然觉得脸上有些烧起来了，热乎乎的。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刚才那个漂亮的姐姐是不是看到自己还对着自己笑了？是不是啊？
    直到很久以后，学习了汉语和中国文化的凯，才知道当年的那一瞥该如何形容：惊鸿一瞥。
    表演结束后，舞台谢幕时，年幼的凯和哥哥都和其他人一样把小手拍得通红。他们是真的很喜欢这场表演。在观众离场之后，托马斯带着凯莉还有他们兄弟二人往舞台的后台走去。当后台忙碌的工作人员询问他们来意的时候，托马斯只是说了一句话，那人便爽快地放他们过去了。就在凯还在疑惑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能够在这里畅通无阻地出入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间休息室的门前。
    “进来吧。”休息室里传来女声很耳熟。待一家四口走进去后，凯站在托马斯的背后，惊讶地发现了坐在化妆台前还未换下那一身中国古典风的舞衣的华裔女子。
    “你们果然来看表演了呢。”
    “当然了，马戏团难得休假，而你又正好到美国来巡回演出，还正好这次到了纽约，当然要来。谢谢你送的门票。”
    “不用谢，我也正好趁在纽约的这两天来看看你们。听说你们后天有表演？不介意我来观看吧。”
    “当然不介意，票也给你准备好了。可惜你家的的小伙子们和小姑娘都没来，他们会喜欢马戏表演的。”
    “没办法啊，这个时候他们还在上学呢。”
    更让他惊讶的是，看着自己的双亲和那名华裔女子相谈甚欢的模样，很明显他们熟识，而且关系还非同寻常的好。
    然后，托马斯就把兄弟二人领到了那名华裔女子的面前。托马斯熟络而热切地向她介绍道：“白露，你应该也很久没见到这两个小子了吧。小伙子们，来跟你们白露阿姨打声招呼。”
    凯看着面前的华裔女子有些不知所措。而对方则是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本就及地的舞衣裙摆就这样在光滑的地板上散了开来。女子的眉眼非常温婉可人，看着两个小男孩的眼神更是温柔和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温柔：“没想到这么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啊。我叫叶白露，还记得我吗？小时候你们刚出生那会儿我还抱过你们呢。”
    当时的凯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结果到头来只是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姐姐你真好看”。
    “……想起那个时候，我居然在白露阿姨面前结巴了，还真有些丢脸。”回想起往事的凯忍不住自嘲道，脸上的笑容意外地变得有些羞涩，“但是阿姨真的很好看，而且她唱的歌跳的舞也很棒，我很喜欢。”
    “后来在被阿姨和叔叔负责的时候，我和杰森也看过好几次她的演出。实不相瞒，杰森那小子第一次看到阿姨的演出时，反应和我几乎一模一样。不过阿姨也不只是古典舞擅长，其他的舞种也很熟练，唱歌也很好听，我还和她学过一点。你是她的女儿，深得阿姨真传，我想你肯定没问题的。”说着，凯看着白皊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笃定和鼓励，“所以你就别顾忌什么了，而且你那些发小都那么了解你。他们鼓励你去表演的话，我想你是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而且我也很想看看，白露阿姨的女儿在台上的表演到底是什么样的。”
    说这话的时候，凯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期待。
    在听凯讲述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母亲叶白露的表演时，白皊竹原本对自己母亲的憧憬和敬仰又多了一重。她和自家二哥白澜枫从小就在叶白露的教导和熏陶下，学习着她所有的才艺和本领。现在的白澜枫虽然还是个大二学生，但是却已经是歌舞艺术界小有名气的中国古典舞表演者与歌唱者，梨园界的当家花旦。假以时日，他完全可以成为像叶白露当年那样享有盛名的表演家。
    而和二哥一样同样热爱着歌唱和舞蹈的白皊竹，更是从小就希望长大后能够成为像叶白露那样的人。所以她学得也就更加用心和专注。很小的时候，在幼儿园和学校里，每当有文艺演出，她总是班里挑大梁的人。后来父母死后遭遇的那些暴力，让她在学校里一度掩盖了自己的表演天赋。想到自己待在家里治愈心理上的伤害的时候，也是自家二哥陪着自己，教自己音乐和舞蹈方面的技巧和知识，帮助她的状态好转的。
    既然现在自己报了名，而自己的发小们都这么鼓动自己，老师也这么期待，自己的搭档也如此期望，那么她或许可以试着借这次文艺节的机会，重新施展自己的才能。
    就这样，白皊竹坚定了一定要通过选拔在文艺节的舞台上崭露头角的决心。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凯问道：“对了，凯，我记得你好像也报名了文艺节的表演选拔？你打算用什么参加正式表演的选拔？”
    “这个嘛，保密。”凯将食指抵在自己的嘴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还冲白皊竹眨了眨眼睛，“不过不管要表演什么，都得有所准备。既然要准备节目就需要排练，找个地方排练才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哦，这个啊。其实不是问题哦。你等我一下。”说着白皊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凯疑惑不解的目光一直黏在她的背后。没过多久，白皊竹就拿着一把钥匙从她的卧室里走了出来。她来到凯的面前，晃了几下手里的钥匙，对他说：“你不是一直都很奇怪二楼有一个上锁的房间吗？我带你去看看啊。”
    于是，在好奇心和探究欲的驱使下，凯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跟在白皊竹的身后走上了楼梯来到了二楼。他们来到那二楼唯一一间上锁的房间门前。白皊竹用手里的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转，只听咔哒的一声，门开了。她打开房门并按下了房间里的电灯开关。灯光亮起的同时，一间带着大片镜子的像是舞蹈训练房的偌大而空旷的房间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不过这里也不仅仅是空旷那么简单。在房间的一边，还放置着各种乐器，甚至还有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这倒是出乎了凯的意料。
    “这里是大哥准备的房间。因为我和哥哥都是跟着妈妈学习音乐和舞蹈的，所以这个房间大哥原本是打算作为我们的训练室的。在白家本家的宅子里也有类似这样的房间，不过比这个更大一些，乐器也更多。”说着，白皊竹关了灯把门关上，不过并没有锁门的打算，“既然现在需要用那就随便用吧。到时候我也……”
    “叩叩叩。”
    就在这时，楼下突兀地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白皊竹想要说下去的话。两人在房间门口面面相觑。队伍里的每个人都配有西郊别墅的一把钥匙，除非是忘带了，进门用不着敲门。不过至少他们可以确定今天没有人忘带钥匙。
    那是谁在敲门？
    凯疑惑着的同时还有些警惕。他让白皊竹跟在自己后面走下楼去，来到了别墅的门前。他透过门板上的猫眼看着门外，随即就是一愣，不过原本紧绷着的肩膀却松懈了下来。他立刻开门，对着门外站着的两人问道：“衡一，还有彼得？你们怎么过来了？”
    “很简单，我们放假了，所以过来看看你啊。”衡一理所当然地说着，身旁还放着一个行李箱。一旁的彼得又插话了：“我们俩在机场遇见，因为目的地相同就干脆同行了。然后我们找白家大哥问清楚了你们小队住的地方，这样还能省一票住旅馆的钱。”
    “再见。”凯一脸冷漠地看着两人，然后战术后退一步，手一扬，“砰”地一声关上了别墅的房门，转身就往里面走的同时还叮嘱了一脸懵逼的白皊竹一句：“别理他们，让他们今晚去睡灰灰的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