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皊竹银鸦》Chapter.324 人生的转折点（上）

    唱生日歌和许愿，这些都是生日的必经流程。在昨晚了这些之后，便是拆礼物。
    杰森首先打开了白皊竹带来的三个礼物盒。看到凯和白皊竹带着两个队员过来给他庆生的时候，杰森就觉得非常意外，不过就连没过来的那两个也让白皊竹给自己捎来了礼物，这一点让他觉得出乎意料，不过有点惊喜是真的。
    他记得凯的队伍里另外的那两个同龄的男生。叫白寒松的那个小子是白皊竹的四哥，也是她四个兄长中最疼爱她和她关系也最好的那个。杰森打听过一些消息，虽然这小子的做派就是个不良少年，但好在教训的人都是那些需要被教训的人，还有那些欺负自己妹妹的人。就这一点上来讲，杰森还是挺看好白寒松的，只要他有时候不那么鲁莽，再冷静一些就更好了。
    至于银鸦，杰森了解的就不是更多了。关于银鸦他的印象就是“这个猫人看上去特别冷酷，不好接近更不要说相处”。除此之外他对银鸦更多的了解就是来自于白皊竹的描述——虽然性格冷了些，但实际是个挺好的人，也会关心人，只是不善表达自己的感情。而且他还从白皊竹那里得知银鸦因为一些意外失忆了，还因此有些迷茫，这让已经不再仇视猫人的杰森对他产生了几分同情。遗忘一切不知所起的那种滋味，光是想想他就觉得这一点都不好受。
    在白皊竹的提示下，杰森先后拆开了两位没来的男生的礼物盒。白寒松的礼物盒里躺着的是一对黑色的护手，这倒像是那个小子会送的东西。说实话，杰森一开始还想象过他会不会送双截棍。银鸦的礼物明显有些分量，打开后一看才发现是一本线装版的《山海经》，看上去很有年代感。巧合的是《山海经》是杰森喜欢看的中国古籍之一，而他翻开书发现这是一本内容很全的《山海经》。他在心里暗叹这份礼物送得可真是贴心。
    至于这只小白兔的礼物，杰森放在了最后才打开。这份礼物是一个巴掌大的布偶，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手制的布偶，准确的说还是Q版，总之特别可爱。只是……这个布偶的外形怎么看都怎么像自己——黑发绿眼，穿着棕色的皮夹克和黑色的长裤，手里缝着一把小布片做成的袖珍小手枪，圆圆的脸上嘴角微翘，神态则是把杰森的桀骜不驯表现得很好，而且还带着几分可爱。
    杰森把疑惑的视线投向了白皊竹，后者立刻对他做出解释：“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布偶，当然，原型是你。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送你一个手制的礼物会更好，希望你能喜欢。”
    “兄弟，这个你可一定要手下，竹子在房间里缝了一个下午呢。”凯凑到了杰森身边，用手肘戳了戳他的腰侧。另一边格兰特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杰森手里的布偶，突然觉得有点想笑，毕竟这么大的一个大男孩手里拿着一个可爱的小布偶，这个反差萌不是一点点啊！
    格兰特一边忍住笑一边附和了一句：“兄弟，其实我觉得这个娃娃做的还挺像你的。放心，这个我绝对替你保密。”
    艾瑞斯举手：“我也会保密。所以红鸟你一定要把这个娃娃留下，这可是你的后继者小姑娘的一片心意。”
    “闭嘴闭嘴！”杰森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突然觉得脑仁疼，然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娃娃。说实话，真的那么像自己吗？不过说实话，这个礼物虽然意外，但是他很稀罕。他看了这个布偶许久后，伸出手揉了揉白皊竹的头，笑了笑：“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还有你四哥和另一个队友的礼物，替我谢谢他们。”
    “哥们儿这是你的武器。”凯说着将一个盒子递到了杰森的手里。杰森接过来之后同样笑着向对方道了谢。就在这时，凯还神秘兮兮地捧出了另外一个盒子向递了上去：“还有一个惊喜。”
    说着，他打开了这个盒子。还没等杰森凑过去看，一只蓝眼睛的紫毛猫咪就从盒子里探出了头，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正好与杰森的祖母绿双眼对上。凯自觉地后退一步，猫咪跳出盒子，落在杰森面前的地上，然后一阵闪光就变成了他最熟悉的猫人少女的模样。
    “杰森，生日快乐。”
    “烟……烟风！”这还真是个惊喜。一开始没有在给自己庆生的人当中发现烟风，杰森其实挺失望的，但是现在，他可以说是高兴得抱着烟风还转了好几个圈。凯觉得没眼看立刻回去找凯特戴上了墨镜，而艾瑞斯则是面无表情地捂住了白皊竹的眼睛说了一句“小孩子不要看会瞎掉”就把她拖到了一边去分蛋糕。
    “你在那过得好吗？”
    “挺好的，谢谢你还有格兰特他们。”
    所有人都自觉地给杰森和烟风这两人留出了一点空间交流。凯戴上墨镜后终于觉得眼睛好受多了，他站在沙发后面看着格兰特，抓着凯特的肩膀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要用假名？我都从烟风那知道你的资料了。”
    “暂时的警惕。”格兰特回答着，伸手抓住了杰德的肩膀。两个年龄相仿长相神似的少年就这样人手一个，拉住了在眼神互怼的过程中越来越凑近的凯特和杰德。天知道她们怎么做到从一进门就各种不对盘到现在的。
    “你俩有磁铁吗？”凯忍不住吐槽。格兰特还跟上了一句：“磁铁还同性相斥呢你们还相吸了。”“闭嘴！”刚才还热衷于眼神互怼的两个女生这会儿倒是空前的团结一致。格兰特无奈地暗示了自己的同伴一句：“今天是杰森生日不要这么紧张。”杰德和凯特都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潜台词，两人赌气似的扭头。这让凯和格兰特都松了一口气。
    “你辛苦了……”
    “你也是……”
    生日聚会的氛围特别好。因为今天是杰森的生日，隶属于对立组织的两拨人在今天完全放下了所谓的立场和恩怨，友好地相处，聊些无关各自立场的日常琐事，凑在一起玩乐。收到了来自艾瑞斯对自己和凯特一起做的巧克力蛋糕的赞美还有一杯葡萄汁后，白皊竹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稍作休息。说实话，这样的氛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这让她感觉很轻松。
    就在这时，白皊竹突然觉得身边的沙发陷下去了一些。她扭头一看，发现是杰森坐在自己的旁边。对方的手里拿着一杯啤酒，看着自己说了一句：“谢谢你的礼物。还有，蛋糕挺好吃的。”
    白皊竹点点头：“你喜欢就好。”
    杰森看着房间为他庆生的所有人，沉默片刻后拿起啤酒杯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冰块与玻璃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说实话，如果不是你们搞这一出，我完全记不起今天是我的生日。算起来，我已经有两年多没有好好地过一个生日了。”
    两年多。白皊竹按照他说的这个时间区间仔细算了算，意识到自从自己的父母遇害后，杰森就没有过过生日，心里难免一阵唏嘘。这时，杰森又对她说：“以前叔叔阿姨还在的时候，每年我过生日的时候他们肯定会过来。那个时候我的生日蛋糕都是阿姨给我做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片刻后又看着白皊竹，笑了笑：“正好，不如就给你讲讲我和白露阿姨的事情吧。”白皊竹一听对方这话，立刻提起精神集中注意力，做好了听杰森讲述那些陈年旧事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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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森至今都忘不了和叶白露的相遇。对他而言，那是他人生一个巨大的转折点。
    那个时候的杰森还是那个流浪在纽约街头的，在社会的底层摸打滚爬艰难度日的失去父母的流浪儿。为了生存，入室盗窃，拦路抢劫，这些事他都干过，打架斗殴更是不少，在纽约警局方面留下了不少的案底。
    作为惯偷惯抢的少年犯，他没少受过别人的白眼。因为作风的狠劲和拼命劲，他虽然年幼却也被他所住的那篇区域的不少人所忌惮。他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把枪藏在自己的身上，毕竟他以前生活在社会的底层，无人问津的地方，也是治安的灰色地带。别说偷盗抢劫打架斗殴在这样的环境里是家常便饭，甚至就连小孩子动手杀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那样的地方难免还会有黑帮的存在。
    为了防身保命，杰森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弄到了一把M1911手枪。为了保命，那个时候年纪还小的杰森也杀过人，但是即使是在那样恶劣阴暗的环境下，善心未泯的他也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原则。杰森没有用他私藏的手枪杀过任何一个普通人，或者被他打劫的人，他杀的人最多也就是一直压榨他以及欺诈他伙伴的那些黑帮分子。在那样的环境下，没有法律也没有道德的约束，所有人做的所有事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活下去，并为此不择手段。
    也正是有这样的觉悟，杰森才靠着他的一股狠劲，从六岁失去父母开始流浪一直活到了十岁。四年的时间，一个小孩子能在那样的环境活了四年，实属不易。
    和叶白露的第一次遇见其实并不是一个愉快的展开。那是他十岁时，深冬的一个夜晚。时间已经很晚了，但他和他自己的跟班却依旧没有休息。两个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子躲藏在街边的小巷里，等待着合适的目标出现。终于，他们等到了一个孤身一人的年轻华裔女子，那正是深夜出来给发高烧的凯买感冒药的叶白露。
    机会来了。杰森身边的那个跟班立刻冲了出去，作为惯犯他的动作极快，一把抢走了叶白露手里拿着的小手包后就立刻飞奔出去跑进了另一边的巷子。在小巷深处等着的杰森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那个手下带着战利品冲到了自己的面前。
    两人藏在角落里打开了抢来的手包。叶白露身上带着的钱并不算特别多，但是对于两个孩子而言，这些钱也足够了。只是看了一眼后，杰森的那个跟班眼睛都亮了：“老大，我们发了！”
    “这次干的还算不错。”杰森对于自己跟班的表现非常满意，直到叶白露一路追过来。
    原本已经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药店的叶白露正打算去买药，结果还没往药店的方向多走两步，就被人抢了钱包。那里面是她买药的钱，这么晚了她再折回去一趟就真的太晚了，到时候这家药店会不会关门都说不准。于是叶白露立刻就追了上去。
    当她找到罪魁祸首的时候，发现只是两个还小的孩子，这让她有些惊讶。
    杰森见到追过来的叶白露同样惊讶，然后看着身边的同伴抱怨了一句：“为什么你会让人跟过来？”
    “抱歉，老大。不过我可以干掉她，并且处理的很好。”说着，杰森的同伴便从身上拔出了一把匕首。黑暗中刀刃反射出的白光看得人心里发凉。杰森对自己同伴的这个打算并不赞同，立刻出声提醒：“别杀人了。”一开始叶白露遇到这样的情况还有些惊慌，但是在注意到杰森说的话还有另外一个男孩对他的态度时，她就立刻明白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她率先后退一步表示自己没有恶意，然后就试着和对方谈判：“等等，你是领头的吧，我能和你商量一下吗？”
    “等等。”杰森说着夺下了同伴手里的匕首，然后看着叶白露，俨然一副这片区域的老大的模样，“什么事情？”
    看来是个好说话的孩子。叶白露松了口气后连忙说明自己的情况：“你们应该是有什么难处吧。我没有恶意，只是我出来是为了买药，还有个病号等着我买药回去，是和你们差不多大的孩子。如果你们需要钱的话，我去前面的药店买了药回来可以把余下的钱给你们。”
    “前面的药店？”杰森听了她的话眉头一皱。叶白露点了点头：“对。现在时间有些晚了，我也急着买药回去。我住的地方附近没有药店，所以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里还有药店开着。”
    听了叶白露的话，杰森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不假思索地对着叶白露说：“我去吧。”在得到了对方的同意之后，他又看向身旁的同伴，提醒了一句：“看好她，就待在这里别乱跑，某些老鼠可不会就这么放过一个深夜孤身在外的华裔女人。”
    “知道了老大，那些老流氓敢过来我就敢动手。”
    有了同伴这句话，杰森便拿着叶白露的钱包走出小巷，去了那家药店。他在这个地方摸打滚爬过了这么多年，对这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非常熟悉，更不要说是那家药店。这个华裔女子看着这么年轻，去那家药店买药肯定会被人宰。好在这片区域的店铺基本都被他和他的同伴们打劫过，包括那个药店，如果他过去的话，他们是不敢反抗什么的。
    进了药店后，杰森以一贯充满狠劲的威胁性的话语。以他在这里混出来的狠劲和痞性，只消一句“你是以后不想做生意了”，便以少许的药钱得到了叶白露想要的药品，然后原路返回找到了自己的同伴还有那个被自己抢劫的华裔女人。
    “谢谢你帮我去买药。”叶白露感激地从杰森的手里接过了那袋药品，只是她还是有些疑惑，“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这么做是为什么？那家药店有什么不对吗？”
    “那家是黑心药店，药钱死贵比正规医院还有其他药店的药贵了四倍。”说完之后，不出所料的，杰森从叶白露的脸上看到了惊讶和意外的表情。然后，她把自己的钱包递了过来：“我第一次来这里，不清楚这些，不过谢谢你了。剩下的钱你可以拿走，之前我们说好的。”
    “不。”杰森摇了摇头，把钱包还给叶白露，未取分毫。虽说之前叶白露的确是他和他的同伴想要打劫的目标，但是这一番接触下来，杰森已经能够基本判定这个初来乍到的华裔女子是个好人。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不计较自己的抢劫行为的人。
    “可是你们抢钱应该也有你们的难处吧。”
    “没事。不用了。”杰森再一次拒绝了叶白露的好意，也把她从脖子上解下来递给他的围巾给回绝了。说实话，与其说是不想接受别人的好意，倒不如说他突然觉得有些羞耻。如果他没记错，自从自己失去父母开始流浪后，为了能活下去他早就把羞耻心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但是这次，面对叶白露，他却难得地重新产生了羞耻心，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面对父母那样。
    最后，这件事以杰森拎着自己的跟班一起把叶白露送出这条街区后才放心地回去作为结束。在临走之前，叶白露转过身来，伸出白净的手摸了摸他乱成一团还脏兮兮的头发，对着他笑着说：“谢谢你送我出来，看来你并不是一个坏孩子。”
    听到这句话后杰森立刻呆住了。自己不是个坏孩子？自己从六岁流浪至今，从来都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而且先不提这个华裔女子不知道自己的到底犯过什么事，明明十几分钟前他还带同伴打劫了人家来着吧。这样……他也不算坏？
    “如果你真的是个坏孩子的话，也不会像之前那样肯好好地听我把话说完，也不会去帮我买药还把钱包还给我，更不会还送我出来。”叶白露依旧是对他温柔地笑着，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把小男孩乱成鸟窝还脏脏的头发梳理了一番，然后才收回手准备离开，“我先回去了，晚安。”
    直到叶白露完全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杰森依旧是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直到他的同伴戳了戳他：“老大，她已经走了。”
    “啊？哦……那咱们回去吧。”
    “老大，你耳朵和脸都好红啊，冻的吗？”
    “……闭嘴！滚滚滚给我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