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皊竹银鸦》Chapter.319 双重身份

    “……今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凯莉为我生下了一对双胞胎男孩,这十个月来她辛苦了。”
    在翻阅父亲托马斯·弗洛斯特留下的最后一本日记的时候,眼前这一页上书写的日记内容,让凯彻底愣在了原地。
    他现在不仅知道了自己的父亲过去是联盟的精英,还知道了一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秘密。——她的母亲,凯莉·弗洛斯特,曾用名凯莉·福斯特,在与自己的父亲在一起很早之前的过去,是黑隼的王牌特工。
    在小的时候,凯对自己父母的印象,除了是优秀的马戏团成员,更是一对好的父母。他们感情融洽,教会了自己很多做人的道理,也给了自己一个无忧无虑的美满童年。他们一家人曾经是这家马戏团里最棒的空中飞人表演者,凯也一直以此作为自己的荣耀。
    凯很爱他的父母。虽然在他八岁以前的那些童年记忆中,有时候自己的父亲托马斯·弗洛斯特可能会外出一段时间不在马戏团,但因为他陪伴自己的时间还是很长,所以凯也没有觉得小时候的自己过得很孤单。在双胞胎的哥哥失踪之前,他和自己的哥哥是最亲密的伙伴,而在哥哥失踪后,父亲不在的时候他还有马戏团的其他成员和凯特还有彼得陪伴。
    现在,他翻出了这些被父亲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东西。从父亲小心翼翼藏起来的这些东西里,他又超出了那些属于自己的父亲的日记本。
    这些日记本上记录了不少凯知道的往事,但更多是他不知道的许许多多的陈年旧事。这些记入了日记本的往事,还有盒子里藏着的其他各种各样的东西,无不在告诉他这个秘密的真面目——他的父亲,在是一名马戏团的空中飞人表演者的同时,也是驯兽师联盟的精英成员。
    凯再一次想起了小时候,从自己记事起,那些父亲不在的时候。
    每次父亲不在马戏团的时候,凯都会问自己的母亲他到底去干什么了。每一次母亲都告诉她,父亲是出门办点重要的事。至于是什么重要的事,她从来都没有和自己明说。那个时候的凯年幼无知,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大人有时候真的让他们小孩子捉摸不透,然后在母亲那句温柔且有耐心的“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的安慰中,打消了刨根问底的想法,然后安安心心地等自己的父亲回家来。
    那个时候的凯没有多想。但是现在,他已经长大了,而且看着父亲留下的这些日记本里记录下来的内容,他终于想明白了曾经询问母亲的那些同样的问题的答案。作为一个驯兽师联盟的精英,有时候接到任务是肯定的。那些父亲不在家的时候,他肯定是去出任务了。白皊竹的父亲白正则和他是关系很深的朋友,而且他又是驯兽师联盟的高层,考虑到老朋友能够有更多的时间陪伴自己的孩子,他一定是尽可能地少给托马斯下发任务了。
    也多亏了白正则的这一体贴入微的举动,托马斯虽然依旧在关注联盟的形势,但是也不至于从自己的家庭生活中,在陪伴孩子长大的过程中长期缺席。也多亏了白正则的这一关心性质的举措,凯八岁以前的童年还算是完整地度过了。
    自己的父亲曾经是驯兽师联盟的精英成员。这个被隐瞒了许久今天终于被自己无意间翻出来的秘密摆在凯的面前,这让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但是让他更加感觉心情复杂的,还是要数自己的母亲凯莉·弗洛斯特的背景。
    自己的母亲以前居然是黑隼的王牌特工。这样的一桩事实出现在了父亲留下的日记本中,凯对此感到难以置信。小的时候,她对自己的母亲以前是做什么的这件事从来都没有自己的想法,因为父亲告诉她,自己和母亲就是在马戏团认识的,她在以前就是马戏团的表演者。对于父亲给自己的这个答案,从小时候开始凯一直都是深信不疑的。
    毕竟,自己的父亲怎么会骗自己的呢?
    然而,小时候那个关于母亲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他现在也在这些日记里找到了。
    自己的父亲是驯兽师联盟的精英,而自己的母亲,在过去曾经是黑隼的王牌特工。驯兽师联盟和黑隼,这两个组织可以说是势不两立,水火不容的关系。但是,他的父母,一个来自驯兽师联盟,一个曾经是黑隼的特工,两个来自对立组织的人就这样走到一起,组成了家庭,还诞生了他和他的孪生哥哥。
    凯的突然沉默让一旁的白皊竹和银鸦都感觉到了他情绪上微妙的变化。因为就坐在凯的身旁,陪着他一起翻看盒子里的这些东西,翻阅这些被翻出来的记录着不少陈年旧事的日记,所以他们也看到了这上面记载的许多事情。
    原本他们来到纽约,只是为了找到第三份那张合照,寻觅他们三人的父母过去关系匪浅的那些联系。但是没想到,除了确定了三人的父母过去都是联盟的成员,而且互相之间感情深厚关系匪浅这件事以外,还意外地发现了凯的家庭背景中隐藏着的秘密。
    原本在翻看之前的日记的时候,凯一边翻还一边时不时地跟身旁的两位同伴吐槽自己的父亲年轻时居然如此放飞自我甚至还有一点小中二。仔细想想要是小时候自己在家里探险的时候挖掘到了这些和自己的父亲有关的黑历史,事后托马斯绝对会追着他跑遍整个马戏团并且很想打他的屁股,并让他忘掉这些年轻时放飞自我的黑历史。
    当然,托马斯也绝对没想到自己的黑历史居然会被自己的儿子看到,如果他知道那么现在他的棺材板铁定是压不住了。只是,翻到关于父母亲身份的部分后,凯就没有继续吐槽的心情了。就这样沉默不语地继续翻阅剩下的内容,最后合上了这最后一本日记,放在身旁。
    “凯,你没事吧?”白皊竹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振,小心翼翼地关切了一句。凯猛然回过神来,然后扭头看着白皊竹,勉强地对她笑了一下以示安抚:“我没事,竹子。不用太担心我。我没事的。”
    银鸦对他的话并不敢苟同:“是么?可是我能感觉到你的心情明显不像你说的那样没事。”
    “我没事,真的,你们放心吧。只是发现了一些老爹老妈以前都没有告诉过我的东西。嘿,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吧,我也没想到我的老爹以前有那么多黑历史。要是我小时候发现了他的这些黑历史,绝对会追着我跑三圈马戏团的。总而言之这次回杭州我一定要把这些东西带回去,没事翻一翻回顾一下我老爹的黑历史……”
    凯再一次重申自己没什么事,然后故作轻松地用熟悉的语气继续发挥话痨的属性,和另外两人插科打诨,试图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但是他自己明白,比起转移两个同伴的注意力,他其实更想让自己的注意力从自己刚才看到的这些东西上面转移回来。
    黑发蓝眼的少年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想扶正自己鼻梁上的墨镜,想掩饰些什么。但是知道指腹碰到的不是眼镜的镜梁而是自己的鼻梁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回到马戏团后就没有继续戴墨镜了,于是改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不知道的是,在身边两个与自己感情很好的同伴的眼里,他这样试图掩盖内心所想的小动作可以说是欲盖弥彰。
    不过,看他似乎并不是很想谈论眼下的这个话题,银鸦和白皊竹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很默契地选择了没有继续追问。
    接下来的这一整天,凯在马戏团的熟人们面前都在佯装镇定。他露出和平时无异的轻松随性的笑容,带着白皊竹和银鸦去看养在马戏团里的那些陪着自己长大的动物,还带他们坐在在观众席的绝佳位置上看马戏团的演出。在外人看来,凯或许和平时相比没有什么异常,但是不久之前还和他一起翻看了他父亲托马斯留下的那些东西的银鸦和白皊竹,却很清楚他现在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轻松。
    这样的情绪停留在凯的心里一直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虽然已经不是当年的小毛孩,但是出于对久未谋面的归家的孩子的关照,团长还是在九点的时候催促着凯连同他带来的两位朋友回去休息。
    白皊竹在他小时候的房间里睡得十分安稳,虽然那个房间并不是很大,甚至即使是对身形娇小的她来说也有些小,但是令凯感到欣慰的是女孩并不在意这些,对新的住宿环境适应得出奇的好。原本他还担心银鸦会不习惯和别人同睡一张床,但是事实证明他多虑了——银鸦躺下后不久就睡着了。
    不认床是个好习惯。凯躺在床的右侧如此想着。他同样不认床,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跟父母一起挤在一张床上睡过觉。但是今晚,他躺在自己还算熟悉的床上,却难得地睡不着——他失眠了。白天从日记里得到的那些认知,即使是到了晚上,对他的影响依旧没有一点减少。
    失眠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后,依旧无法入睡的凯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坐在床沿,一双蓝眼睛在黑暗中目视前方的空气出神。他看了一眼银鸦,对方还在熟睡当中,那么可以确定在隔壁的白皊竹肯定也睡得很熟。这么想着,凯从枕头底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在联系人里找到了彼得的名字,按下了通话键后便将手机贴在耳畔,等着对面的小伙伴接起来。
    彼得向来都不会在这么早的时候睡下。不会那么早就谁下的好处就是他并没有让凯等太久。电话那头响了几声后,凯就听到了彼得的声音:“兄弟?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吗?听说现在是中国的清明节,你们哪儿应该是放假了吧。真好啊我们没有假期我连清明团子都吃不到……”
    “彼得,我现在在纽约。”凯听着电话那头的彼得絮絮叨叨,坐在床沿轻轻地晃荡着小腿。
    “你回纽约了?哇哦这可真是突然。不过你没有来找我要你家的钥匙……等等,你该不会是住在马戏团那里吧?”
    “对。我现在就在马戏团。”
    “老团长真是个好人,不是吗?”
    “当然……不过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你有空出来吗?”
    “有空,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想出来散散心吗?”
    “对……顺便带上你那对网球拍,别忘了球。去那片公共网球场,你知道在哪里的。”
    “没问题哥们儿。我会好好陪你排解情绪的。”
    “嗯。谢谢。”
    两个少年寥寥几句便结束了这次通话。凯把手机放在一旁,站到地板上,然后从床上找出自己的衣物穿好。他看着自己手里的外套思索片刻后,选择从背包里拿一件新的套在身上。整理好衣物后他从床头拿起了自己的墨镜还有手机,开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银鸦,小心翼翼地走出去,轻轻关上房门。他又来到隔壁的房门前,悄悄打开门,看了一眼还蜷缩在床上睡着的竹子,又轻轻地将门关上。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地打开了车厢的门,转身又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就连离开马戏团的时候他也小心翼翼的,不想吵醒任何人也不想被任何人发现。他很庆幸团长住的那节车厢的灯光早就灭了,不然要是让那位老当益壮的老人家发现自己深夜不睡觉还试图偷偷外出,他肯定会被揪回来被好一通说教的。
    这么想着,凯发挥出了自己进行夜巡调查和执行任务时潜行的本事。说来也是发人深思,这里明明是他从小出生长大的家,他不就是半夜出去一趟找彼得散散心嘛,居然还整得跟做贼一样。不,也有可能比做贼还要小心翼翼提心吊胆。
    终于平安无事地离开了马戏团的范围,有惊无险。凯长长地松了口气,压低了棒球帽的帽檐,便朝着与彼得约定好的地点走去。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有一只紫色眼睛的黑猫从马戏团那片区域的入口拐角处走出来,然后隐入黑暗,一路跟着他。
    终于走到了电话里说好的公共网球场。彼得早已经坐在球场边的长椅上等着凯很久了。看到凯过来赴约的时候,彼得并没有多说,只是从长椅上站起来走上前去,手里还拿着一对网球拍。
    “你终于来了兄弟。”彼得打着招呼把其中一把网球拍递了过去。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接过了对方递来的球拍。一转眼,彼得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网球,往地上一扔,在它弹起来的时候又抓住,就这样拍着网球重复着一扔一抓的动作。
    他看了看空无一人的球场,对凯示意:“来吧,咱们很久没打网球了。今晚你想打多久的球我都奉陪到底!哪怕明天上学迟到!”
    凯忍不住笑出声来。两人站在了球网的两边。跟踪着凯找到这处公共网球场的银鸦顺着球场边缘的铁丝网爬上了顶端,藏在了附近的树冠上,就这样藏起来看着凯和彼得打网球。然后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他就这样趴在铁丝网的顶端借助着树冠的掩护,看着凯和彼得打了很久的网球,久到有几个小时吧。当然,中途也有几次中场休息。
    也许是终于打累了,凯在一次扣杀直接将彼得出局后便向对方示意差不多了,然后走到了球场边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长时间的剧烈运动让凯出了一身的汗。彼得从一旁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矿泉水走到长椅边坐下,然后将手里的一瓶水递给了凯示意:“兄弟,喝点水吧。打了这么久你得补充一下水分。”
    “谢谢了。”凯接过水瓶道了个谢,拧开了瓶盖仰头就喝,也不管从嘴角漏出的凉水顺着下巴打湿了胸口的衣物。虽然那块布料早就在之前的剧烈运动中被汗水打湿了。不过凯本身也不在意。
    彼得坐在一旁拧开水喝了几口后,扭头看着凯,冷不防地问了一句:“兄弟,出了什么事吗?你的情绪状态看上去和往常相比有些不太对劲。而且话又说回来了,你为什么突然回纽约了?应该是为了什么事情所以回来的吧。”
    凯并没有否认,点了点头便算是回答。说句实话,他这么晚把彼得约出来打球最大的原因就是为了排解自己心如乱麻的情绪,而彼得又是自己从小认识的发小,想要找人打网球,这个时间也只有找他是最合适的选择。这也意味着他在排解完情绪后想和彼得简单聊聊。
    “的确是为了确认一些事情所以回来的,竹子和银鸦也陪着我……我只是今天突然发现了一个秘密……”凯停顿了一下后,艰难地开口说道,“一个被我父母瞒了很多年的,关于他们的秘密。”
    “什么秘密?看你的样子这个秘密还不是个简单的小秘密。”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彼得还是很了解凯的。凯也明白彼得可以信任,于是便把自己下午发现父亲的日记,以及从日记本当中发现的那些蛛丝马迹的事情,都用隐晦的语言告诉了彼得。即使是在这里,他也不想被其他的人听到这些算得上是秘密的事情。
    “……所以你现在在为你的身份感到苦恼?又或者是因为你自己的归属感?”彼得关切地看着身旁的发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兄弟,你和你爸爸一样都是联盟的人,别因为你妈妈以前的身份就怀疑你自己的立场。更何况你看到的你爸的日记里不是也写了吗?你的妈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早就脱离黑隼了。”
    “我知道……但是身份问题依旧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凯轻轻地摇了摇头,蓝色的眼睛难得地流露出迷茫,“我的父亲是联盟的精英,而我的母亲在弃暗投明之前是黑隼的王牌特工……”
    “我感觉我现在就像是被这两个对立的组织夹在中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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