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皊竹银鸦》Chapter.308 偷渡进行时：计划阶段

    “阿姨您就住那吧。”在今晚的这次会谈结束之后，杰森递给了烟风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
    上面写着的位置是他这三天中给晨心挑选的一个住址。这个住址位于黑隼的据点范围内，位置相对其他的建筑物更加隐蔽，而且最重要的是住在那里能够看到烟风住的房间，以及相对来讲她活动的次数比较频繁的一片区域。
    不仅如此，那个地方旁边住着的人就是艾瑞斯。这样一来既可以保证晨心住在那里能够尽量隐蔽地多次看到烟风的情况，也能够保证晨心悄悄待在黑隼据点内的安全。毕竟如果她住在那里，邻居就是艾瑞斯。有艾瑞斯在，就算断翅在据点内部待着也不敢随意找上门来，能够保证她待在这里的安全性和隐蔽性。换做是其他人的话，就更加不敢过问了。
    当然，促使杰森敢于这么大胆地让晨心住在黑隼据点的内部，而格兰特和艾瑞斯等人也对此也如此放心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黑隼的首领——黑曜现在依旧在海外出差期间，不在黑隼。而在黑曜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黑隼里管事的人自然是身为黑曜心腹的格兰特。作为黑曜从一开始就亲自培养起来的二把手和亲信，格兰特有足够的特权和能力给他们打掩护。
    晨心接过了那张写着地址的字条，仔细看了一遍后折叠起来藏进了外套内侧的口袋。她抬头看着杰森，心里笃定如果不是做好了充分万全的准备，这孩子是肯定不会让自己贸然住进黑隼的据点的。一开始听他说出这个方案的时候她的确是觉得大吃一惊，觉得这孩子太过冒险。不过现在想来，他做事的确是有些冒险和出人意料，但是却也心思缜密地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可以说是是一种非常胆大冒险的细心了。
    杰森又补充上了一句：“这段期间，赏金任务您也别接了。为了安全起见。”
    她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些许的杰森，又看了看一旁的格兰特和艾瑞斯，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同时也不忘叮嘱了他们几句：“谢谢。不过你们也得小心点。烟风的话，就暂时别告诉她我在这里。现在还不是和她相认的好时机。”
    “可是您已经这么多年都没有见到过烟风了，不想赶快见到她吗？”格兰特非常疑惑，看着晨心的眼神有几分担忧和同情，“如果您真的很想烟风的话，我安排她暗地里和您见一面也是没有问题的。我可以把断翅支开，不让他发现你们母女见面。”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必了。我的确是很想见见那个孩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但是现在确实不是和她相见的最佳时机。现阶段我只要能够在看得到她的地方稍微看上一眼就足够了。”晨心摇摇头拒绝了格兰特的提议，欣慰地笑了笑，脸上的神情是只有做了母亲的女人才有的光辉，“为了这个最佳的时机，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再多等一段时间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作为当事人的烟风母亲已经发话，另外三人也不再多说什么，决定还是尊重晨心的选择。既然晨心已经决定暂时住在黑隼内部，那么生活开销也会是一个问题。想到这里，杰森问道：“资金问题的话，阿姨您有卡号吗？”
    晨心知道杰森是想尽最大限度地帮助自己，但是也不想过于麻烦这个孩子，于是便婉拒了：“资金问题就不劳你们操心了。我做赏金任务至今的积蓄基本上没动过。那位救命恩人也一直都在资助我，而且我本身的花销也不大。”
    “行吧。那阿姨您是今晚就过去住下还是？”
    “我明天再过来和你们碰头，当然我会用稍微隐蔽一点的方式。毕竟我是猫人，你们应该明白。”
    听了晨心的回答之后，杰森想了想之后，拿出了一份用牛皮纸袋封起来的文件递给她：“阿姨麻烦您个事情。如果有遇到你说的恩人，请替我把这份资料给他。”
    “好的，我会的。”晨心答应着把文件袋收好。这次聚会已经结束，按理来说都该准备各自离开了，但是杰森还是没有离开的意向。他低头看着地面后又看了一眼晨心，再看回地面，如此反复，表情看上去十分纠结。终于，他还是开口了：“阿姨……”
    “怎么了吗？”晨心疑惑地看着他。格兰特和艾瑞斯看着一脸纠结的杰森，然后对视一眼，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于是他们识趣的走出包间在外面等待，把接下来的私人谈话时间交给杰森和晨心。晨心也从这两人的举动中读出杰森要对她说的话可能非常重要，于是看着杰森郑重地问：“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杰森？”
    杰森支吾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说出来：“我……我喜欢您女儿……呃……只是我还没跟她说过……”
    “我明白，之前我在观察你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晨心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了，“谢谢你照顾我的女儿。”
    “不用谢，只是……”杰森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说出来，“所以我能不能叫您一声妈？”
    晨心失笑：“当然可以。谢谢你和你的朋友照顾了我的女儿这么多年。”
    晨心的回答让杰森轻松下来。临走之前他拥抱了一下自己喜欢的女孩的母亲，然后护送着她离开酒吧，离开自己管辖的区域才放下心来。晨心离开之后直接跨上了自己停在附近的摩托车，戴上头盔便趁着夜色扬长而去。年轻的母亲一路驱车疾驰，直到拐入一条清静的古街，看到了“离潇阁”的秦小篆牌匾才停下来。她停好车之后走上前去，敲开了古董店的大门。古董店的门并没有锁，店堂的灯也还亮着，似乎就是为了等到晨心的到来。
    晨心跨过门槛走进古色古香低调奢华的店堂。一眼望去，就看到穿着一身绣着银色云纹的黑色大氅的年轻老板正坐在书案边上，一边核对着今天的账目，一边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水。旁边的红泥小火炉上还放着一壶热茶，正在被小小的火苗温着。
    “你终于回来了啊。”月山离对她的到来并没有感到太意外，像是很早就等候在这里了。他提起茶壶为走上前来的晨心沏了一杯茶，然后双手奉上：“明天你就去黑隼暂住了。今晚是打算住在我这里？可惜枭风那小子和他师妹一起在外面出任务，没回来，不然你还能见上他一面。”
    “没关系。这次回来我顺便带回了你新收的那个徒弟要我交给你的一份文件。”说着，晨心就把杰森交给自己的那份用牛皮纸文件袋装起来的文件递给了月山离，“那孩子很聪明。我从始至终都没有透露和你有关的任何信息，他就已经想到是你了。”
    “那小子本来就是个厉害角色。”月山离接过晨心递来的文件，朝身后店堂的后门指了指示意，“你的房间我给你收拾好了，洗洗睡吧，等会儿我帮你收拾一点东西。不多，你只需要带个包就好了。今晚好好休息。”
    “那就麻烦你了。”
    晨心绕过了书案走进了店堂的后门。月山离在她离开后便打开了牛皮纸文件袋，将杰森托她转交给自己的文件拿出来，一份份细细翻阅。这些文件的内容并不复杂，大部分都是和杰森有关的信息，想必是他自己整理出来的。除了有杰森在黑隼的组织档案资料以外，还有一份身体报告，从日期来看是最近才出来的。
    月山离认真地翻阅着手头的资料。从资料里发现杰森的身体居然已经到达极限。这他并不感到特别意外，上一次凯和白皊竹将他带到自己这里来的时候，月山离就感受到了杰森的体内除了有他寻找的力量之一——雷的存在以外，还有另一股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的阴暗的力量。
    这两种力量，一正一反，在他的体内共存、抗衡、相互对立。这两种力量对立抗衡的同时也在深深地摧残着杰森的身体状态。杰森这些年无论是在联盟还是在黑隼，一直都在执行不少任务。尤其是白家夫妇遇害后一段时间，他甚至不停地找任务试图麻痹自己，在任务中发泄自己的悲伤情绪。
    然后，月山离还在这份身体报告的背面发现了一段杰森手写的字迹：「自从力量觉醒以来我的身体状况就开始有下滑的趋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希望老板您能够将我体内雷的力量暂时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代为保管。现在的我无论是身体状况还是自己的立场，都没有继承这份力量的条件。」
    这段话让月山离忍不住皱了皱眉，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子还真是嘴硬，即使是书面信息都不肯叫他一声“师父”。明明自己也把他纳入自己的门下了。
    不过，杰森给自己传递的这个消息也足够重要。他必须要想想现在该找谁暂时替杰森接管他体内的雷系力量。
    月山离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给晨心准备的行李的确不多，几身换洗的衣物加上一点小物件，放进背包里也不显得鼓鼓囊囊。在这之后，晨心在约定的地点和艾瑞斯碰了头，然后就是艾瑞斯肩上背着晨心的背包，怀里藏着一只紫毛蓝瞳的猫走进了自己的住所。晨心的住所不仅就在艾瑞斯的住所旁边，两人的住处之间还是相通的，这也更加方便了艾瑞斯保证她的安全。
    作为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赏金猎人，晨心有着很强的适应能力。在住进了这个新的住所之后，只花了半天的时间就适应了下来。才三天的功夫就已经完全安稳了下来。这一点出乎艾瑞斯的意料。
    在晨心住进来的第四天，艾瑞斯出门训练之后过了不久，杰森便来看望她。虽说让晨心住在这里是是他的提议，但是他也很在意晨心在这里是否适应：“妈，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还习惯，放心吧。”
    “我现在没任务可以来看看您。”
    晨心笑着摸了摸杰森的头发：“谢谢。最近烟风的情况应该还好？”
    “她很好。”杰森应着晨心的话。停顿了一会儿后，他又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猫人女子。
    说实话，晨心长得实在是年轻，完全看不出来已经是一个十五岁少女以及一个他不认识的十六岁少年的母亲。或许这也和她很早就生子有关。仔细算算，她是十六岁时被迫生下了第一个孩子，烟风今年生日还没到，但是过了生日就是十六岁了，而她还有一个比她大了一岁的哥哥。这么算来，也就是说晨心至少已经有三十三岁了。这个年纪作为两个十几岁的孩子的母亲而言，实在是太年轻了。
    想到这里，杰森想起了她之前对他们说过的那段往事，又忍不住一阵唏嘘。
    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杰森决定还是将自己的那些陈年旧事对面前的猫人女子和盘托出：“您可能不知道我跟断翅也有仇。”
    “你告诉我，自己没关系吗？”晨心有些讶异地看着杰森。前几天的晚上，她无意间疑惑着问杰森是否曾经是联盟的人，当时看他抗拒的表情，她就想到这孩子过去可能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而这件事也导致了他从联盟跳反到黑隼。她原本不打算再和他提起来，但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杰森就打算主动告诉自己，神情特别的认真：“我相信您。”晨心思忖片刻后，略微点了点头示意道：“那你便说吧，如果说不下去的话不说也没事。”
    杰森一边回忆着过去和断翅有关的那段阴暗的记忆，一边将这些不好的回忆疏通整理起来，对晨心和盘托出。在听完杰森所讲述的那段往事之后，即使是早已知晓断翅品行的晨心，也忍不住捏紧了手里的茶杯低声骂了一句“这个人渣”。
    “我现在只能被迫待在这里……”杰森的情绪非常低落。晨心看着他，认真地问：“你有想过离开这里吗？”
    “想过，但……”
    见杰森欲言又止，晨心便思索着为他补充了他想说的内容：“但你担心烟风在这里会少了你的保护，还有联盟的人会不会重新接受你，我说的对么？”
    杰森点了点头：“对。”
    晨心看着有些颓丧的杰森，想了想后，说道：“实际上，之前我暗中观察你的时间并不短。之前我看到过几次，你和联盟的一个小女孩有来往，关系似乎还不错？”
    杰森没有回答，他的神情有些迟疑。晨心看出了他的顾虑，安慰道：“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这段时间我也查了查，她是那个叫凯的孩子现在的搭档，所以算是你的后继者，对么？”
    “差不多吧。”杰森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她肯定也知道你的过去。不过我看她还有那个叫凯的男孩对你很接受。”晨心想起自己之前调查时看到过的那些情景，微笑着劝慰情绪低落的杰森，“有他们在，联盟是否能够接受你我想不会是一个问题。毕竟他们知道真相。”
    “我明白了，谢谢阿姨。”黑发绿眼的少年感激地看着面前的晨心。尔后，他坐直了身子，说道：“阿姨，其实在遇到您之前，我一直都在策划着一次计划，和烟风有关。”
    “什么计划，你说吧。”
    “我想送她离开黑隼，把她交给我在联盟的朋友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