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狐言》第203章 布恩

    “相传很久以前有一条孽龙，它无恶不作……”
    穆唔没有打断秀水的讲述，像听着别人的故事般的平静如常，只是他的双眼笑意未达到眼底，戾气虽被敛收了，但原本喧闹的鸟虫瞬间安静，甚至四处逃窜。秀水的声音虽没有记性中的那人轻柔，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放松的魔力，穆唔眯眼细细看着正认真讲述故事的秀水，缓缓仰头也不知在想着何事。
    “秀水，以后要寻个好人家。”穆唔突然认真的对秀水说道，秀水一愣，笑容浅浅地点头应好，那语气含着些失落，穆唔没有指出，直直转身离去。看着那白色的身影渐渐远去，秀水把书紧紧抵在心口上，泣不成声，“我只想陪陪，陪陪你，仅此而已。”
    穆唔并未回到小木屋里，而是返回了自己熟悉的深渊里，化身为一条巨大的黄龙，卷着云雾钻进深渊里。低低的龙吟声里溢出了许些挣扎，黄龙又猛地钻出水面，龙吟声响彻云霄。震得石块从巨石中脱离砸在地上，将地面砸出大大小小的坑。
    离心之疼发作了，黄龙狠狠的从云层中摔入水中，痛苦的卷着渊水滚动，搅得原本清澈透明的水带着许些碎石子翻到水面上。他虽从沉睡中清醒，但龙心离身终究会使他命垂直线，深渊的水十分寒冷，恰好能镇住龙心离身之患，但他心急，想寻到渺然问问为何这般待他？
    “主上，您………”墨尘听到声响慌忙赶来，却看到穆唔化为龙身，模样十分痛苦得在水中翻滚，他震惊的想去帮穆唔分担。“滚！”一声带有杀意的话传来，墨尘慌忙单膝跪地低头，穆唔化为人形，脸色苍白无比的直视墨尘，那没有一丝情绪的模样制止了墨尘下水的动作，煞气卷着水雾直逼墨尘的身子，寒气足以将正常人冻住，墨尘僵住身子，起身快步闪开那水雾，但依旧被寒气伤到，他擦干嘴角的血迹，俯身化为虎低低一吼就奔向林中，离去了。
    墨尘离去后，穆唔才虚弱的从水中跃出，脚刚着地便无力的摔在了地上，气息凌乱不已，他盘腿而坐，紧紧闭眼用力平定下那缭乱无比的气息。过了许久，他睁开眼，原本温润的模样带着透骨的寒意，他本无心，何来的心软之意。渺然，在我沉睡那会在我身子里动了手脚，真当我是痴儿吗！穆唔杀气瞬间袭满全身，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只不知为何名的虫子，轻轻一捏便化为空气。
    “呵，仙界的怜悯虫？渺然，你还真舍得将这等稀有的玩儿放与我身上。”穆唔嘲笑不已，用法将身上的湿气蒸发掉，起身注视着深渊的水，一丝丝冷冽的气息卷着他全身，他微微皱眉抬手一抓，将渊中的东西握在手心，这是他的本命之物：魑魅刃。
    魑魅刃可诛杀仙人，既然你已化为仙人，那便用吾的本命器报挖心之仇！穆唔面无表情的将魑魅融入身体里，看了看有些暗黑的天色，转身前往他自己的洞府。
    洞府位于深渊不远处的青山中，他所经之处皆有小妖带着畏惧跪在地上低头送他走远方敢起身。穆唔不知何时换上了黄衣的衣服，袖口上绣着金龙，“恭迎主上。”声音响彻云霄，众人皆单膝跪地迎接穆唔的归来，穆唔缓缓坐上最上方用黑金丝制成的垫子铺好的石椅，这石椅是千年寒石所制做成的。
    “尔等可知罪？”穆唔带着威严直直压向众人，功力弱者皆倒地呻吟，墨尘与墨镜两人暗暗运功抵御，用力磕头请主上明示。穆唔一甩手，墨镜等人被卷到在地，穆唔起身带着不悦的走了下来，“留尔等护殿，如今却被只小蛇搅得失了大片领土，尔等如此无能，留有何用！”穆唔迅速出手掐住一旁的手下脖子，轻轻一扭，那人还未出一声求饶便被穆唔掐断了气息，化为了一具狼的尸体在众人面前，除了墨镜和墨尘两人出外，其余他人皆是一脸惊恐不安的将身子俯得更低。
    “我等无能，请主上责罚。”墨镜和墨尘两人齐声请穆唔责罚，齐齐将额头叩得殿内发出巨响，穆唔眯眼看着两人，原本高高抬起的手缓缓的收了回去，“你们想死？如此，本尊便成全你们。”
    “请主上息怒，请主上三思。”一位声音包含沧桑的老者走了进来，白色的长胡须衬得老人更为慈祥。
    “拜见大长老。”
    “你前来所谓何事？”穆唔微微皱眉，十分不悦巩义的到来。
    “我若是不前来，怕是墨尘墨镜等人就该排队投胎去咯。”巩义笑呵呵的抚摸着自己的胡子，慢步走到墨尘墨镜两人前面，弯腰将两人扶起，穆唔仍处于暴怒状态，墨镜两人怎敢起身。
    “快滚！！”穆唔转身离去
    “恭送主上。”墨尘墨镜俯首等穆唔的身影消失在殿前方敢轻身，直到众人离去独留墨尘墨镜两人在殿内，巩义伸手在两人额前一抹，两人额上的血迹和伤口瞬间消失不见。两人抱拳正要弯腰致谢时，巩义却捏了个诀，离去了。
    “主上这是要去何处？”巩义站在穆唔的前面，拦住带着煞气的穆唔，穆唔轻轻一瞥，“滚开！巩义，当真以为本尊不敢杀你！”这话带着浓浓的警告之意和威严，巩义运动抵御穆唔逼紧他的煞气，依旧带着慈祥的笑容静静地看着有些急躁的穆唔，穆唔与他对视许久，转身负手在身后，不管不顾得化身为龙飞往不远处的深山里，巩义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若不是因他从主上小时就陪伴左右，主上顾及旧情，若不然怕是真会去找阎王咯。
    “可怜的青蛇，老夫也救不了你咯。”巩义摸了摸胡子，带着笑容看着深渊。
    “轰轰……”一声巨响炸开在深山里，鸟类受到惊吓纷纷飞了出来。穆唔踩着一只因痛苦而不断扭动着身子小蛇的看向离他有一尺距离的大树，“青盲，本尊前来怎不出来迎接。”
    “久闻穆王威名，穆王前来我青盲的地盘，青盲怎有不接之理。只是穆王伤我的人，是否该给个说法！”一脸邪气的青盲着一身青衫站在树上，穆唔脚下轻轻一碾，那小蛇瞬间化为粉末，被风一吹，消失了，“这便是本尊给你的说法！”话音刚落，未等青盲开口，直直抽出魑魅刃甩向青盲，那浓厚的刃气灼伤了快速闪开的青盲的肩膀，青盲脸色大变，欲要拿出武器抵抗时，眼前一花，穆唔就出现在他面前，他还未做出反应，穆唔就拿着魑魅刃直直刺向他的心脏，丝毫没有犹豫。
    “噗哧……”穆唔抽出魑魅刃，抬手运用一掌击在青盲的伤口上，青盲便被狠狠的甩到地面上，狼狈的吐血不已，“你……你穆唔……好……好生卑鄙！”
    “哦，本尊向来如此。”穆唔一跃站在青盲面前，嘲笑的俯身看着受了重伤的青盲，“本尊的说法，不知你可否满意？”，说完便转身扔下个火诀，一点也不顾及身后青盲的求饶声，一会儿他身后便传来青盲的惨叫声，他只是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倒也懒得对躲在一旁的青盲手下，杀鸡给猴看，是条好计谋。
    “尔等可想来寻本尊报仇？”穆唔顿住脚步，用内力将声音传遍整个林子，众妖无比惊慌俯首称臣。处理好青盲后，穆唔将墨镜与墨尘大约是修理了一顿，青盲的功力何等的弱，竟让他将他的洞府搅得乌黑瘴气的，果真是废物！墨尘委屈的揪着墨镜，不是这家伙说主上让大家别轻举妄动，一切等主上回来再做定论吗！墨镜也很怨，确实是主上言勿轻举妄动，一切皆得等他回来再做定论。
    “若有下次，本尊让尔等去寻青盲叙旧叙旧。”穆唔扔下这句让墨镜两人心肝发抖的话，就转身离去。
    “你想去和青盲那可怜蛇叙旧吗？我可不想，以后不要拦住我任何事。”墨尘抖了抖身子，让墨镜以后切莫阻止他动手，墨镜也表示也不愿下去陪青盲叙旧，两人嘀嘀咕咕了会，召唤来几个人，不知要做些什么。
    穆唔返回龙溪时，碰着了正要下山的村长，热情的村长邀他一块走，“昨晚睡得可好？”年迈村长领着他前去不远处的山脚，慈眉善目的询问他是否习惯。“那座庙堂是乡亲父老为鲤鱼仙子所建，您若无事，可去那瞧瞧世人为鲤鱼仙子撰写的事迹，那是祖先流传下来。”
    “也好，村长事物繁忙，不用如此陪穆唔，穆唔一人前往即可。”他微微弯腰鞠躬，在村长看不见的地方，嘴角的笑意却渐渐消退，“如此也好，那老夫先走了，有何事找老夫即可。”村长慢悠悠的摸着白花花的胡须，一步一跨的往回走。
    穆唔眉目四转，带着丝丝扣人心寒的冷意遥望那香烟缭绕的庙堂。渺然，你受世人敬仰，而我却满是污秽之名，果真是不公，也罢。
    穆唔一路走去，皆有香客前来祭拜鲤鱼仙气，他依旧是温润如玉的笑，隐去了一身的戾气，只见他轻轻抬手一拂，就轻易的将庙前的隔绝妖物的结界的法眼捏碎，此结界笼罩着整个龙溪河免去了两岸乡民被妖物祸害之灾。如今结界已破，法术的动荡引来了不少的妖物，穆唔轻飘飘的扫视眼集聚在大树下的小妖物们，轻轻一笑，跨步迈进庙里。抬头看妙手丹青卷成花，眉目含笑的鲤鱼仙子的塑像，这模样和以前一般好看得惹他心乱。他看了看一旁刻成石传的所谓事迹，哧笑的扭头看着烟雾缭绕中的石像，他镶着笑意抱拳一弯腰，同香客一般恭恭敬敬的行礼后，转身离去。
    渺然，你不是粉身碎骨想护他们吗，那来护吧。
    水波澜壮阔，漂亮的水府中，一串一串珍珠做成的帘子透着湛蓝色，此乃上等的珍珠，水底依旧平静如常。
    “仙子，庙峡处的结界不知被何人击破了。”小鲤鱼精焦急的禀告，渺然轻轻挥手示意它下去，姣好的容颜尽是无奈之色，“穆唔，你终归醒了。”像似嘀喃自语，又像似无奈的随口一说，“也罢，我与你也该做个了断了。”
    “渺然，我且看看你如何护得住他们！”穆唔哧笑的立在溪边，入目皆是一片冷冽的杀意。他的衣袍被风轻轻卷起，随之飘荡左右，懒散的发带被吹到耳边，启唇轻吞道：“好久不见，故人你还好。”女子着一身浅蓝色的罗裙缓缓从清澈的水面浮出，好看的眉睫轻轻蹙起却也不搭话。
    “如何？这见面礼可喜欢？”穆唔含笑站在岸边，眼里却尽是冷意，明显笑意未抵达他的眼里。
    “穆唔，你…你可还好？”渺然立在水面，面容里带着无奈和痴迷，她并非绝情之人，她对穆唔着实动了心。“本尊无心过得很好。”穆唔的话像把刀直直刺向渺然，她脸上发白身子微微颤抖，苦笑的伸手，低低不知念什么，只见她手中灵光一闪，便握着一颗发着金光的心脏，那颗心脏依旧在跳动着，穆唔眉眼骤冷，敛收起笑意带着杀气看着渺然。
    他突然笑出声，笑得肝胆具裂般的包含痛苦之意，笑得渺然险些掉泪，那笑声里的痛苦刺得她心都发冷。
    “穆唔……我……”
    “不要叫我的名字！”穆唔打断渺然的话，眼里杀意四起。他眼滑过渺然的容颜没有半点停留，看了看她手中的心脏哧笑不已，只微微张嘴低声念了个诀，那心脏就从渺然的手中消失，没入他的身子里。
    太久没有回归了，心脏跳动加快，穆唔呈现出痛苦的表情但又很快的消失了。渺然知晓他只是隐忍着痛不肯表现出来，他再也不肯将软弱的一面展示在她的面前了，这都是她活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