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自由佣兵西城苍火夏可兰》第42章 后来

    双城纪元第九年夏初，天洛城一切如常。
    加特·艾佛尔多独自一人坐在吧台前喝着闷酒，一条纯黑巨犬趴在他脚边，时不时的低声呜鸣。
    天窗透进一束束昏黄的光束，被架子上的一排排酒瓶折射出七彩的光晕，洒在老人的面前。
    “彩虹七色啊……”
    加特忽然苦笑了一下。
    “都没了，都没了。”
    上个月天洛三大势力已经完成强势整合，势力之间划分得十分明显。天洛，再也不会有自由佣兵了。
    而那些经常来着里喝酒的家伙，在这几年的时间里都渐渐消失，有的已经一连几年不见踪影。
    他们都在干吗？
    加特拿起一支飞镖扔出去，正中靶心。
    “嘿？好手气好手气！”
    加特十分得意，但回复他的只有被吵醒的黑子不满的低鸣。
    他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发了会儿呆，心里有些难受。
    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才有些释然。
    是该把蓝沙的招牌摘下来了，本来就是早晚的事。自己垫钱把这里重新装修一下，应该可以当酒吧开。
    那面复古的木质仍旧立在大厅中央，都不知道沾了多少灰尘，是该把它扔到储物间去了……虽然这大厅的作用和储物间也没什么区别。
    他正要起身时，大厅的门忽然被推开。夕阳的余晖直直地照射进来，他一时睁不开眼。
    “加叔，好久不见。”
    忽然听到这个成熟了许多但仍旧十分熟悉的声音，加特一时错愕，猛地站起来，终于看清。门口站着那个已经长大的小子，微风拂起那风衣的下摆，那头红发一如往年。
    “臭小子……”
    加特竟有些哽咽，而察觉到来者是谁的黑子早已一扫数日的萎靡，撒着欢儿朝西城苍火扑去，整座建筑都晃动起来。
    而西城苍火直接一拳把黑子揍趴，然后走到吧台前坐下。
    “一杯龙台。”
    “好……好嘞。”
    一瞬间仿佛回到四年前，加特回到吧台内给西城苍火斟酒，因为激动手有些抖。
    黑子迅速爬起来蹲到西城苍火旁边不停地吐舌头。
    “你这四年都去干嘛啦？这身和服……你去了东瀛诸岛？”
    忽然在这里见到其他人，加特有些话多。
    “你……你回天洛来的计划是什么？是要加入哪个佣兵团了吗？管他什么钢岩、远海、神木，都会抢着要你的……哎差点忘了，你这个水平的，恐怕要被洛神众那帮神棍抢走——你出走这四年，是不是在躲着他们？”
    “有一部分是，但我也不打算再躲了。至于我回天洛来，还能是干什么？”
    西城苍火说着取出自己领口里的那个精致的小瓶子放到吧台上，里面的蓝色沙粒闪着晶莹的光泽。
    “【蓝沙送还】，我还是在这个公会注册的自由佣兵。”
    加特看着那瓶蓝沙有些失神，这是蓝色佣兵公会建立之初的一个小习俗，自己差不多都快忘了。
    “哎哟！我忘了把那个大瓶子放哪了！”
    “搞毛啊，我可是辛辛苦苦把这瓶沙子保存了四年啊！”
    一老一小的争吵声中，加特忽然觉得无比惬意。
    真好，真好……
    蓝沙的招牌，又可以多挂一段时间了。
    序篇：战争的前兆死神与镰刀
    序篇：战争的前兆死神与镰刀
    安迪亚是昆兰山脉最南端一处平原地带，虽然与南方海域毗邻，但因为热海流的影响，气候炎热干燥，沙漠遍布，粮食产地极少。但这里仍旧有几十万的居民，他们在这混乱的时代组建了自己的商会和佣兵团，并同样以安迪亚为其命名。安迪亚商会靠本地丰富的矿产与外地做粮食贸易，如此竟也培育了一批财阀。
    作为横断大陆的昆兰山脉唯一的缺口，安迪亚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混战纪元中几次围绕安迪亚的战争都伤亡惨重，但所有的占领者都无法长久的保持自己对这片土地的控制权。来来往往，直到天洛势力和巴伦势力相继建立，双方缔结协定，划定安迪亚为中立缓冲区，天洛和巴伦任何一方不得染指这片地区。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规定的。
    ……
    又是一个闷热的夜晚，安迪亚中部沙漠中的矿场中灯火通明。一群矿工被工头逼着持续劳作，将各色的矿石送进矿车。
    经过历史上那次末日剧变后，世界上许多物质发生了质变，演变成如今的许多新品种矿石，推动了新材料、新能源的发展，但也造就了许多悲惨的矿工家庭。其功其过，也只能交给历史学家去评判了。
    但今天他们挖出的矿石却有些不同，其中夹杂着几块散发着青蓝色荧光的石头——或许不应该说是石头，这些荧光石有明显的形状轮廓，仿佛某种历史遗迹的碎片。
    矿工们发现自己挖出了奇怪的东西，都不知如何是好。
    “都愣着干什么？干活！一个个懒得跟猪似的！”
    工头抽了两鞭子，用安迪亚方言骂着。但当他看到那些荧光石时也愣住了，他监管矿工多年，从来没见过这种矿物。
    但越稀少的就越值钱。
    工头咽了两口唾沫，又抽了旁边那个矿工一鞭子：“快去通知矿场主管！”
    矿工唯唯诺诺地点头，正要离开，忽然定在原地。
    与此同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像被施加了定身术，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
    一男一女两人矫健的落在矿坑中。
    女孩和男孩都身穿东方的古式服装，并装备了十分先进的单兵机动装甲，背后都有一个大大的“洛”字。
    这是一支洛神众小队，不知为何来到了安迪亚。
    女孩叫十七雪，她双指轻触太阳穴，似乎正用大脑向周围释放着什么。
    “我锁定了他们的动作并封死了五感，但持续时间不能太久。”
    “没问题。”
    男孩是女孩的师兄，叫十轩，他十分干练地取下背上的箱子，迅速将那些荧光石放入箱内。
    “这些人怎么办？”
    十七雪问道。
    “安迪亚出现了末日样本碎片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好越好，即便这些可能根本不知道这些是末日样本碎片。”
    十轩脸上满是与自己的年轻不符的狠辣。
    十七雪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狠下心来。
    周围的人忽然都浑身抽搐起来，他们的肢体不受控制地抖动着，静谧的晚风中满是毛骨悚然的骨肉交错的响声。
    不一会儿，现场只剩一地尸体。
    离开的路上，十七雪呼吸有些急促。
    “怎么，第一次杀人紧张了？”
    “是有些，我这样的女孩子果然是不可能像四月师兄那样杀伐果断呢……”
    “不要这么说，七师姐不就很厉害，连四月师兄也有些怕呢。”
    “哈哈，七师姐不能当成普通的女孩子看……”
    稍稍分神的十七雪忽然被十轩一把推开：“小心！”
    就在这时一把暗红色的镰刀猛然斩下，十轩冷静地施展体术，双手合十想用拳套接下这镰刀。但这镰刀竟然中途诡异地转向，如鬼魅般挥舞起来，瞬间在十轩身上装甲的缝隙中带出好几道伤口，十轩急忙后退。
    看清了，是个身穿暗红色斗篷的人，兜帽遮住了脸。
    就是这短短一瞬间的分神，对方立刻找到了破绽，骇人的镰刀猛然逼上，虚晃一招，忽然又附上了一层暗红色的能量阵列，将十轩的一条手臂连带装甲一起斩断！
    “师兄！”
    十七雪想援助，却在释放自己的意念场时被某股更强的场狠狠弹了回来，差点失去意识。
    又一个人从夜色中现身，这是个一头白色长发的美艳少年，一手抄兜，一手扔着一枚硬币。不知是夜色的原因还是其他，十七雪竟然看不到他的瞳孔。
    十轩强忍剧痛退回到师妹背后，他们已经被这两人包围了。
    “不错的意念场使用方法。”白发少年接住硬币，“通过对低级场的压制，控制他们的大脑活动，再进一步控制肌肉和心血管活动，需要很高的控制技巧。”
    他们当时在场而自己竟然没有发现？十七雪心头恶寒，但更令她不安的是这家伙的话，自己的能力是洛神众的机密，这家伙竟然看了两眼就看穿了？
    “另外，对场强度高于自己的人无效。”
    白发少年嘴角忽然闪过一丝冷笑。
    “可以对场强度远低于自己的人施加。”
    十七雪瞳孔猛缩：“师兄快逃……”
    她忽然不能再控制自己的身体了，连话也说不出。十轩也被定在原地，一脸惊讶。
    这家伙不但看透了，还学会了！？
    白发少年悠闲的取下十轩背上的箱子，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我解放他们的语言神经，你玩吧——真服了你这个癖好了。”
    十七雪忽然发现自己又可以说话了，同时她看到那个手持镰刀的人已经站到自己面前。距离近了，十七雪终于看清兜帽下那张白皙宁静的面孔，对方竟然是一个少女。兜帽里少女那纯黑的发丝轻抚着那冷若冰霜的面庞，血红的瞳十分美丽，却又令人悚然。
    “你叫什么名字？”少女忽然发问，同时高高举起镰刀。
    “我……我是洛神众的人，你知道惹了洛神众会怎样吗？”
    十七雪声嘶力竭地喊着，那暗红色的镰刀带来了浓浓的死亡气息，她想寻找最后一丝生机。
    但少女忽然皱起眉头，一脸失望的表情，她的表情是如此冰冷，但竟然有些可爱。
    “不是钟离。”
    然后镰刀猛地落下，十七雪惊恐的表情定格在脸上，随着自己的头颅一起滚落到沙地里。她的身体抽搐了几下跌到在地上，被齐齐砍断的乌黑发丝还在飘舞。
    温热的鲜血溅了十轩一身，他看不到自己的师妹，但他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即便冷静如他也无法再保持理智。
    “你们是谁！你们到底是谁！！”
    十轩嘶吼着，但那个少女还是站到他面前，举起镰刀。
    “你叫什么名字？”
    十轩狂怒之后忽然又有些悲凉和无奈，他骂了句脏话。
    那种冰冷又可爱的失望表情再次出现在少女脸上。
    “不是钟离。”
    镰刀再次落下，十轩的人头飞离人体。在弥留之际，他从不断旋转的视野中依稀看到了师妹的尸体，以及那两个人衣服背后的血红十字架标志。
    原罪教团吗……
    可以暂时放手了，他已经做得足够好。在被白发少年定住的时间里，他清晰的感觉到了对方意念场的强大，但他还是拼劲全力弯曲了一下手指，按下了自己拳套上的一个按钮。这是洛神众的规矩，如果将要战死，临死之前一定要按下按钮，那么拳套中的装置就会将死前收集到的所有情报发送回天洛。
    白发少年用脚翻过十轩的手掌，发现了那个按钮。
    “洛神众的人场强度的确不错嘛，在我的压制下竟然还能动。”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忽然向白发少年问道，并举起镰刀。
    “又是不分敌我……所以我才讨厌你这个癖好啊……”
    “不是钟离。”
    镰刀又落下，白发少年迅速将脑袋缩到领口里，竟躲过了这致命一击。而少女似乎无意再问第二次，直接向远处走去。
    “哈哈，你这家伙真的好有趣啊，值得研究！”
    白发少年伸出头来，提起箱子紧紧跟上少女和她的镰刀。
    “啊，他好像给天洛发去了信号呢……要是大势力派人来这里怎么办？哈哈，来吧来吧，要不然这场战争怎么能精彩呢？哈哈！多来几个厉害的人啊，我又可以研究了，欧耶！”
    白发少年一边转着圈一边前进着，仿佛找到玩具的顽童般欢乐。
    于此同时，安迪亚南部的十几处矿田爆发了矿工起义，财阀的军队也迅速加入战场，夜色中战火四起。
    死神已经对这片区域举起自己的镰刀，很多人都将死去。
    而少年和少女渐渐远去，少女的镰刀上还沾染着血滴，在清冷月光的映照下寒意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