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雪凛华七濑真响》第214章 （下） 那盏灯，照亮了何物

    ……
    ……
    ……
    如果，我是说如果，人生能像游戏那样回档重来的话，还会发生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么？
    学园祭举行的日子越来越近，对我来说则是某种审判距离我越来越近了，但是我除了继续等待时间的流逝，什么也做不了。
    后面的事情果然如绫野会长所说，绝大多数班级都集中在一段时间内将学园祭计划报表交到了学生会，所以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而眼看着手边堆积如山的资料我也逐渐能体会到绫野会长口中她曾经经历过的绝望，更何况这种时间学生会还缺人手。
    “绫野会长……你是怎么修炼出这种绝技的？”
    “嗯？自然而然啦。”
    轻描淡写地回应我的绫野会长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她一目十行地扫视手中的文件，以我和美雪都无法想象的速度审阅各个班级交上来的文件，一想到如果自己也加入学生会明年这种时候就能熟练运用这种技能，心情还是挺复杂的。
    “不过可以说用更长时间做出的决策确实质量和吸引力都比较高啊。”
    虽然也有那种到最后才提交，且计划只是摆炒面摊子，还要麻烦学生会帮忙安排教学楼外摊位的过分的班级就是了。
    “嗯，是呢。”
    “总感觉绫野会长你的某种奇怪的机关被打开了，变成和平常完全不相同的另一个人了……”
    “好啦凛华，还是别去打扰会长了，我们也继续处理我们的事情吧，毕竟我们可没有那样恐怖的速度啊。”
    美雪无奈地笑了笑，我再次看向眼前令人绝望的工作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学生会只能听到一阵阵翻阅纸张的声音，恐怖的是，绫野会长那仿佛机械般的行为甚至快到能奏出一篇乐章，还是不要继续在意她好了，估计她要不了多久就停下了，哪怕她揽了最大的工作量过去。
    那时候我们还在谦虚着说不用，现在一想执意要把工作揽过去的会长真是太温柔了。
    “啊……”
    “怎么了？”
    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轻轻一震，为了不打扰其他人的工作我们将手机都调成了静音震动模式，我用指纹解了锁，发现是沙耶香发来了一条消息。
    “嗯……沙耶香发消息让我去教室一趟……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沙耶香啊，究竟有什么事情呢？”
    “我也想知道，而且她让我越快越好，可是这边……”
    “去吧，樱雪同学。”
    “唉？”
    绫野会长依然在机械性地重复手中的动作，头也不抬地审阅报表，并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大概是对每个班级提出的要求做下记录并计划分配每个班级申请需求的东西。
    即便这样，她也对我们这边的对话做出了反应，原来她这样也能关注周围的情况吗？环境不愧能改变一个人，从今天开始我怕是要对绫野会长更加尊敬了。
    这个学校有这么一届负责任的学生会真是太幸运了。
    “你的同学叫你过去肯定有事情吧，说不定也会是一个契机。”
    “契机？啊……不会是有什么事情懒得再写报表想要直接把我叫过去解决吧，真是的，沙耶香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唉……”
    “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先不要下结论哦，樱雪同学，你还是赶快过去吧，也许你班上的同学找你真的有急事呢。”
    “好吧……”
    有些不明所以地，我从学生会走了出来，穿过社团活动楼的走廊，回到了教学楼，教学楼比平时还要喧闹一些，看起来各个班级也陆陆续续开始为学园祭做准备了，某些班级倒不像是很热情而是很焦急的样子，既然知道这样就早点做决策早点准备呀，这样我们学生会的工作也能轻松一些，为什么明知道可以双赢的方法却不去执行呢？还真是奇怪。
    “我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沙耶香？”
    “啊！终于来了！慢死了凛华！”
    “我觉得我已经来得很快了……”
    一看到我，沙耶香就像眼睛放光一样地跑了过来，我稍微环顾了一下四周，教室和上课时的样子差了好多，各种小道具已经快制作好了，不过大多数需要用的东西还是从外面采购的，再加上后台会占用一定的地方，其实能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也没剩下多少了。
    “凛华凛华！听我说！我觉得你超适合的哦！”
    “适合什么？”
    看到沙耶香期待的眼神，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而沙耶香接下来的话也正好印证了我的预感。
    “我们班要做的不是女仆执事餐厅吗？现在招待客人的女仆还差一位！我觉得凛华非常合适，就推荐凛华了！”
    “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可不来。”
    “唉？为什么？”
    还问我为什么，你觉得不提前打招呼就这样擅自决定好吗？不过对于沙耶香的这些行为我也是见怪不怪了，所以我还是尝试着耐心地想要说服她。
    “真响不是已经参加我们班的项目了嘛。”
    “可是担当执事的男生已经足够了哦，现在缺的是一位女仆。”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啊啊，真响是学生会成员，我也……算是学生会成员，如果我们都来帮忙的话，那学生会的事情怎么办？如果沙耶香你还是不理解的话我就稍微再提一下，现在学生会的事情可是相当多哦，如果我再离开学生会就只剩两个人了。”
    “没关系啊。”
    “什……”
    “这边还有几个闲下来的人，让他们去帮忙好了，我也可以去帮忙。”
    “唔……沙耶香你呢？为什么在班里？社团那边呢？”“嗯？田径部没有以社团名义参加学园祭的打算呀，毕竟我们是运动系社团啊，所以我也算是无所事事的那一个，怎么样，果然还是由凛华你来吧！如果是凛华担任女仆招待客人的话我们班的人气一定会最高的！”
    “我……”
    如同沙耶香所想，此时此刻的自己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如果沙耶香能带更多的人去学生会帮忙的话，我确实没有执着留在学生会帮忙的必要，可是我内心中是不像参与学园祭的。
    “闲下来的人……让小仓同学来不行吗？”
    “小仓她是负责后台的，没法来前台招待客人。”
    “那你自己……”
    “凛华你明明知道我的弱势却还要让我出丑吗？”
    “……”
    “所以，就决定是你了呀凛华！”
    “我不要。”
    “唉？为什么？”
    “我就是不想来这样简单而已，不要随便替我做决定好吗？稍微考虑下别人的感受。”
    “哈？为什么我要被这么说啊？难道我的提案对凛华来说会有什么坏处吗？”
    “坏处倒是没有，只是我不喜欢而已。”
    “为什么啊凛华！我觉得凛华来做一定会更好的！这种没有坏处的事情为什么不愿意呢？如果凛华担心学生会的事情我会去代替凛华的！所以你就来参加班里的学园祭吧！”
    “不是那种事情……”
    “凛华你在任性些什么啊！”
    记得有谁说过，积蓄已久的情感一旦宣泄出来就很难收住，这股情感压抑得更久，它迸发出来释放的能量也就更巨大，甚至能将一切破坏殆尽。
    面对一如既往的沙耶香，我只要一如既往地耐心地说服她就好了，身为好友不能吵架，如果她还不明白的话我就用更好的表达方式让她明白，如果是好友的话一定能心意相通的，更何况晴子也能来说服她，真响也能说服我，虽然他们两人现在貌似都不在教室里。
    可是，我却说出口了，说出了那样的话。
    “我就是任性怎么了！”
    突然从我口中迸发出来的，如同爆裂般的嗓音，让原本嘈杂的教室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而我面前的沙耶香也明显被吓得愣了一下，果然没看过这个样子的我吧。
    我也清楚，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恐怕会制造出不得了的事态，然而也正如我刚才所说，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更何况，已经厌恶停下的自己，更不允许自己停下。
    “你……突然干什么啊！”
    “我还想问你要干什么呢！”
    “唔……”
    “突然就把我叫过来，突然就自作主张地告诉我这件事情，你觉得我是什么感受？每个人都能认同你的行为吗？每个人都愿意按照你的安排活下去吗？到底是谁在任性！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了！”
    “凛，凛华？”
    可能是往常的形象在此刻崩坏的原因，周围熟悉的同学呆呆地注视着我，却没有人敢鼓起勇气走上前说服我。
    而在我面前，因为我前所未有的气势而瑟瑟发抖的沙耶香，在他们看来估计也特别可怜才对，这些事情我都知道。
    “对，我知道，也明白让我来担任这个位置没有任何坏处，可是我不喜欢，这一点沙耶香你能明白吗？没错，我就是这样任性的一个人，既然你任性，我也可以任性，我们都是自己，谁也没必要让着谁。”
    我上前几步凑到沙耶香面前，由于身高的缘故，我站在面前俯视着她，而她也终于反应过来了，皱起眉头生气地瞪着我。
    “凛华！你今天是不是吃枪药了！明明平时……”
    “还不明白吗沙耶香！”
    “唔……”
    “根本就不是那种事情！平时也好现在也好！你要任性我就陪你一起任性！来啊！在任性这上面我还没怕过谁呢！有本事来啊！”
    “唔……凛华……”
    “别人在放纵你的任性想要说服你，就给我意识到啊！难道你就是这么当朋友的吗！沙耶香！”
    “唔……唔唔唔唔……”
    “……”
    结果，令所有人惊讶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平时一直很强势的沙耶香在我的步步紧逼下，居然就这样哭了起来，她不停抹着眼泪的样子终于让我稍微冷静了一点，罪恶感也重新在我内心出现。
    “……”
    可是，我不想道歉，我也有任性到不能服输的地方。
    “怎么了？”
    就在这时，晴子从教室外面走了进来，她看到我们这边的情况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我也依旧清晰看到了，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走到同样一脸呆滞的小仓同学面前，小仓同学就焦急地跑了出去。
    “为什么在哭，沙耶香？发生什么事情了，凛华？”
    “唔唔唔唔唔……”
    “如你所见，吵架。”
    “为了什么？”
    “吵架。”
    “……”
    晴子听到我平淡的回应，像是也不知道作何反应一样沉默了下来，我们就这样僵持在这里，不一会儿，小仓同学带着原本应该身在学生会的美雪一起回来了，她像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径直走到我的面前。
    不过，美雪是我现在最不想面对的人，我自己也不知道其中的理由。
    “凛华……”
    “就连你都来了，学生会那边没关系吗？”
    “还在说这种事情，凛华，明明有更应该说的事情才对！”
    “没什么好说的，事实和你听到的应该没什么差别，也如你所见。”
    “凛华……”
    理所应当的责怪并没有从美雪嘴里说出口，她反而露出了相当悲伤的表情，可这更让我感到，我无法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好了，都别看热闹了，继续为学园祭做准备吧，而且如同刚才我所说的那样，让我来当女仆，这件事情，免谈。”如果，我是说如果，人生能像游戏那样回档重来的话，还会发生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么？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可无论如何，人生并没有那种选项，会后悔也好，任性也罢，背叛自己心情什么的，我经历得也太多了。
    即使知道之后会发生更麻烦的事情，我依旧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果然，自己也在这一件件事情中，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凛华……”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而美雪也是唯一一个跟上来的人，可是现在的我希望的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在某地待着，就这样回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别跟过来。”
    “……”
    “抱歉，让我一个人待着吧，放心吧，明天我会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归平常的样子的。”
    “不是那样，我在意的，不是那种事情啊，凛华！”
    即便口中吐出强烈地表达情感的话语，美雪也没有再跟上来，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我却觉得周围的景色也在逐渐崩坏，不过这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那盏灯里的火，如今也正在风中微微颤抖着。
    也正是今天，哥哥和天音小姐一起返回了京都，那盏灯，现在还能照亮任何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