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雪凛华七濑真响》第110章 （上） 故人不复归来时

    “唉？你们到哪里去了？”
    追丢了那位红衣女子之后，我们和小柚子一起回到了她家里，而此时外出买酱油的萩也已经回来了。
    “萩姐姐！我看到了鬼！”
    “鬼……鬼？”
    萩一脸不解地看着扑向她的小柚子，用手挠了挠头然后看向了我们，我们也只能对她无奈地笑了笑。
    “刚刚小柚子突然跑回来说她在纠之森看到了鬼，我们就跟着她一起去看了看。”
    “这样啊，然后呢？”
    “嗯……我们确实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振袖和服的长发女子，小柚子说那是什么纠之森之鬼的传说？真有这样的传说吗？”
    “红色和服的……长发女子……”
    萩还没有回应我，反而是坐在一旁的老爷爷先愣了神，重复了一部分我刚说的话，而萩听到后也是一脸慌张地看着他。
    “怎么了，老爷爷？”
    “啊……没事没事，人上了年纪就会这样偶尔发呆，不好意思啊。”
    “……”
    “纠之森之鬼啊，好久没听到这个传说了，不如说现在也没什么人知道这个传说了。”
    回过神的老爷爷端起茶水，轻轻地吹了口气后对我们缓缓道来。
    “那是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出现的传说，不，也许在更早的时候就有了也说不定，纠之森的纠之神是判断真伪的神明，而即便是纠之神也无法判断世间的一切事物，被纠之神抛弃的真实便形成了自己的执念，甚至可以说是怨念，就化身成了纠之森之鬼，纠之森之鬼会一直徘徊在纠之森中，它已经强大到纠之神都无法将它净化了，也许总有一天纠之森之鬼的力量会超越纠之神，那时候它便会颠覆整个纠之森。”
    老爷爷就像在讲述一个久远的，自己曾经亲眼所见过的故事一样，就好像他见过真正的纠之森之鬼一样。
    “那……”
    “不过神话传说到底还是神话传说，大人们对孩子讲这个传说就是为了不让孩子去纠之森乱跑。”
    “也就是说……纠之森之鬼本不应该存在才对？”
    “嗯。”
    “呜哇，那这次小柚子看到了纠之森之鬼，是它为了惩罚小柚子整天一不注意就到纠之森乱跑才降世的吧！”
    “怎么这样，萩姐姐！”
    见萩怎么都不相信自己，小柚子嘟起嘴巴生气起来，转过身去不再看向萩，而萩则还是一脸坏笑，这时我注意到了一个异样。
    “萩，你的手怎么了？”
    “啊……这个啊……”
    萩的手指上有一个地方被创可贴贴了起来，而被我问到的萩也只是尴尬地笑了笑，小柚子听到我说的话，下意识地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意识到自己在生气，又一下扭了回去。
    “刚刚我在便利店也买到一些水果，结果切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一下……对于本该很熟练的我来说还真是说不过去呢哈哈……”
    “唔，没事就好。”
    我瞥了一眼客厅的桌子，确实摆放着新鲜的切好的水果，说起来别说下厨了，我好像连刀都没用过。
    “啊对了！我要赶紧去做晚饭了，凛华，还有沙耶香，能拜托你们帮我打下下手吗？”
    “唉？我吗？我对这种事情一窍不通的，不如让美雪……”
    结果刚说出口我就看到美雪和小仓已经又和小柚子聊了起来，而且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谈话，我现在去打扰她会不会不太好啊，小柚子也没跟刚才一样生闷气。
    “那好吧……”
    说着，我和沙耶香跟着萩离开了客厅，在离开客厅的时候我跟在看电视的晴子说了一下，如果等会儿美雪她们问到的话告诉她们我们去哪里了。
    “额……让我一起真的好吗？我不是在谦虚，我是真的一窍不通……”
    “没关系，其实我做晚饭是不需要帮忙的，只是找你们有点事情。”
    “嗯？”
    我和沙耶香对视了一眼，有点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刚刚你们和小柚子一起，在纠之森看到了所谓的纠之森之鬼了吧？”
    “嗯……”
    “那是个留着黑色长发，穿着红色振袖和服的鬼，对吧？”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萩？”
    “啊……我只是在想，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巧合？萩你之前也见到过那个纠之森之鬼吗？”
    沙耶香话音刚落，萩就停下了脚步，眼前这个房间大概就是厨房了，看起来确实没有让我们帮忙的意思呢，但也正因如此我对她接下来将要说的话更加感兴趣了。
    “不……我没见过，因为我本就不住在下鸭神社附近，就连这个传说，也是听敬一爷爷说的，但是……你们说的那个纠之森之鬼，实在太像一个人了。”
    “太像一个人？”
    “嗯……就像，敬一爷爷的妻子，年轻的时候一样。”
    “……”
    “……”
    听到这句话，我和沙耶香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我们两个大概都是在尝试去深入理解刚才那句话的意思，说起来小柚子的家里确实有点冷清了，而且只有爷爷和孙女两个人，其实这一点也很奇怪。
    “老爷爷的妻子……小柚子的奶奶，去世了么？”
    “不，不知道，就连敬一爷爷自己都不知道。”
    “唉？那算怎么回事啊？”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你们看到那个样子的鬼才可怕啊……至少对于敬一爷爷来说是这样的。”
    萩低下头，眼神中透露着些许悲伤，她用左手抱紧自己的右臂，就好像这份悲伤是属于她的一样。
    “那时候日本刚刚经历完战争，国内还很混乱，而敬一爷爷的妻子就在那时刚生下小柚子的父亲后，就和敬一爷爷失散了，至此也没有再和他见过面，敬一爷爷他曾经是这么告诉我的……”
    “……”“敬一爷爷曾经还一脸幸福一脸怀念地给我讲述他的过去，尤其是他和他妻子最初相遇的时候，他说他就是在秋天，在陷入一片红海的下鸭神社中，与身穿红色振袖和服的年轻时的妻子相遇了，之后他们就坠入了爱河。”
    “那后来……”
    “对，后来他们两个就结了婚，有了自己的生活，一直到后来失散之前，他们都过得很幸福，敬一爷爷每次讲到这里，都会变得失落起来，他大概到今天都还在怀念自己的妻子吧，而你们见到了那样的纠之森之鬼，他也很难不会在意……”
    萩没有继续说下去，留给我们很多思考的空间，老爷爷至今没和妻子重逢，而且这么多年了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那位女子在失散之后会不会有新的生活呢，或者说真的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总而言之无论哪种情况对于老爷爷说都是非常残酷的，那他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思念自己的妻子呢？
    “还有就是小柚子……”
    “嗯？”
    “小柚子比平常的孩子要晚一年上学，所以明年春天才会去附近的小学上学，而这也是因为，小柚子曾经在幼稚园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很大的伤害？”
    “嗯……就是所谓的校园欺凌，我没想到在幼稚园这种地方也会发生……”
    说到校园欺凌，我注意到沙耶香的肩膀突然抖了一下，眼神也稍微迷离了一会儿，是想起之前的事情了么？
    “小柚子跟我一样，她的父母也抛下了她去东京工作了，这本就不是小柚子的错，但是……‘没有父母的孤儿’、‘被遗弃的孩子’、‘奇怪的家伙’、‘垃圾一样的家伙’什么的，还有很多更恶意的话语，而且小柚子在学校还被区别对待……所以小柚子有一段时间对和同龄人相处这件事有了极大的抗拒。”
    “……”
    “我是真心把小柚子当成妹妹在看待的，我很喜欢小柚子，但我同时……也很讨厌她。”
    “唉？”
    “你们也看到小柚子那样子了吧？明明遭受过那样的对待，却一直那样无忧无虑地笑着……”
    “说起来，好像是这样……”
    “我第一次遇到小柚子就是在下鸭神社，那时候是她主动找我搭话的，也是那样一副无忧无虑地笑脸，慢慢地打开了我当时封闭的心……但是我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会那样无忧无虑地笑？就像是什么悲伤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所以我讨厌这样的小柚子……难道她就没有一点想法吗？就没有一点愤怒吗？就没有一点悲伤吗？而且……她明明抗拒了那么久，为什么最后妥协了呢……我，无法理解，所以我有点抗拒这样的小柚子……”
    “萩……”
    “啊，抱歉……我好像扯得有点远了……总之我想拜托你们的就是……不要再跟敬一爷爷提到这件事了，我不想让他再陷入悲伤之中……”
    “可……”
    “不行！”
    我的话刚说出口，就被沙耶香一下打断了，而我和萩也一脸惊讶地看着沙耶香，她连续几步凑到萩的面前，踮起脚瞪着不知所措的萩。
    “沙，沙耶香？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刚才说不想让老爷爷再陷入悲伤之中？那才是大错特错！我不相信什么纠之森之鬼是真正的鬼，就算是，我们也应该把她抓住！”
    “可是……”
    “才不是你想的那样！难道和妻子相见，和妻子重逢不是老爷爷的心愿吗？萩你应该很喜欢老爷爷吧，你难道不想去实现老爷爷的心愿吗？而且就像你所说，这个鬼长得跟老爷爷的妻子那么像！”
    “……”
    “我决定了！凛华！”
    “啊？”
    “明天的行程就这么决定了！我要抓住那个什么纠之森之鬼！证明萩你是错的！”
    “哈……”
    “你们是白费力气吧，今天不就失手了吗？如果要做这种没意义的事……请别带上我。”
    “不行！萩你也要来！而且是一大早！”
    “啊？再说我就是不来你也找不到我啊，我晚上也是会回家的……”
    “你要是不来，我就去你家楼下把你喊下来！”
    “喂喂喂，别给别人添麻烦啊！你也不知道我家住在哪里……”
    “知道的，问小柚子就好了。”
    “她也……额……好像知道……”
    “总之你就等好了，萩，我一定会带着你一起，抓住那个纠之森之鬼的！”
    “那……随便你好了，无论怎样，你的目标是实现不了的……”
    “不！我会实现给你看的！”
    感觉这两人直接的气场让我完全插不进话，沙耶香也像是燃起了斗志的样子，也就是说修学旅行的最后一天，我们要去抓住那个传说中的纠之森之鬼吗？感觉完全提不起兴趣啊，但是，我也有点好奇，我们所见到的那个所谓的鬼，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