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夫小二的双眸之中飞快的掠过了一丝哀伤,自然没有躲过在场所有人的眼。
然而夫小二却只是淡淡的说:“他们都死了。”
“是吗,那这是可惜了,”凤菀不动声色的拍了拍他弱小的肩膀。
夫小二却抬首与凤菀对视,语气虽然恭敬但也夹杂着一股释然,“有何可惜?那是他们的解脱罢了。”
凤菀唇角微不可闻的勾起,却对众人笑道:“这个孩子,合我的胃口。既然如此,不若我给你取一个大名,如何?”
夫小二一愣,没想到自己竟还有此等幸运。在场的其余人也想不通,凤福晋怎么就偏偏看上了这样一个狂傲的小子。
“请福晋赐名。”
夫小二本想跪受,却被凤菀一把扶起,“在这个庄子里,一切行动皆参照西洋风俗礼节,不必多礼。”
“既然你有那等野心,便赠你‘昊空’二字为名。有诗云‘出仰昊空,昊空廖落’,昊空极为天空之意,希望你心比天大,又能将天吃下。”
凤菀的语气很轻,又含笑,听起来十分的随意,然而却让听到的人如遭雷劈。
“福晋,”一直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的刘协说,“这个名讳和寓意,是不是有些太大了呢。”
凤菀摇首,笑说:“不会,有志气是一件好事。”
刚得了新名的夫小二激动的看着凤菀,喜道:“草民谢福晋赐名,草民绝对不会辜负福晋的期望!”
凤菀不由得失笑,她又和众人说了几句,才在众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之下离去。
等进了王老头特地为凤菀准备好的小院子,凤菀屏退了众人,还让司奇正与寇依下去休息,独留下秦白露一人。
凤菀一进屋便瘫倒在了床榻上,十分的疲惫。
秦白露见状,上前道:“福晋,您还没用晚膳呢,一会儿可别睡过去了。”
闻言凤菀又从床上坐起身,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看着秦白露,“本福晋可真是太累了,先沐浴后在用晚膳吧。”
秦白露颔首,连忙去准备。
待凤菀沐浴之后用过晚膳,才稍稍恢复了些体力。而她现在也不着急入睡了,反而是将司奇正、寇依与刘协都召了过去。
她现在的这一处庄子,名叫‘洪河’,因为是建在一条小河的旁边,而这条小河就名洪河。而她的住处也十分应景,名‘洪河小筑’。
这是她第二次来洪河庄,上一次还是她和玄天一起来的。
“福晋,您找属下等前来可有何吩咐?”寇依恭声问。
凤菀颔首,对他和司奇正说:“本福晋上次来时便听闻这附近的风景不错,明日午后我要出去逛一逛,你们去准备一下吧。”
而寇依却蹙眉,“福晋,午后太阳浓烈,恐会伤了您。”
“不会的,”凤菀不动声色的笑说,“那就申时出,亥时归,这样可好?”
闻言,寇依连忙跪下,不敢与凤菀直视,“属下都听福晋的。”
他对于福晋的命令,从来都应该执行,而非提出自己的异议,而福晋非但没生气,竟然还询问他的意见,寇依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司奇正见状,面上虽然不动声色的恭声称是,但是心中却莫名感觉福晋抓住了寇依的软肋,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而寇依,则是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他不由得痛心,王爷的身边,怎么还会有这么单纯的人跟着。
凤菀又将目光转向了刘协,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刘叔,那个夫小二,他是什么来历?”
她曾交代过刘叔,召进庄子里的孩子必须家室清白,哪怕是孤儿也得查清楚他们的背景与人际关系。
刘协恭声道:“夫小二是草民村中的一名孤儿,以给人帮忙赚取衣食。”
“那为何不入京城,就算是一个寻常商铺,赚取的也比扑通人家多。”凤菀不解的问道。
“草民曾问过他,他说不愿去,言谈间尽是鄙夷。”
“哦?”凤菀双眉一挑,越发的好奇了起来。
“而且草民之所以将他召进庄子里,是因为夫小二他识文断字,学识堪比一位秀才。”
“那他之前就不是一名孤儿了,”凤菀道,“他的父母是谁?”
“这个......”刘协开始支吾了起来,“这个,他不肯说。”
闻言,凤菀没再说什么,却对这个孩子更加上心了起来。就算再差的身世,也差不过父母皆是白莲教死于清兵的手下了。
“那他是何时到你们村的?”
“是去年冬天的时候,”刘协道,“据说他之前还徘徊在别的几个村落。”
既然是去年冬日,那时间便吻合了。凤菀心中对他的来向与父母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了。
“本福晋知道了,刘叔,这个孩子让马丁重点关注,我大概找到我需要的人了。”凤菀说着,双眸弯弯,笑意俞深。
一个不信清廷,又受了马丁的影响,崇尚自由,反对封建压迫的孩子,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也是整个大清最需要的,用来传播新思想的思想启蒙者。
刘协闻言,他虽然不知道凤菀是何用意,为什么会看上那样一个叛逆的孩子,但还是颔首。
凤菀又吩咐了几句,就让他们退下了。
忙了一日,凤菀早早的便上床休息了。她身体上的疲惫很快便让她陷入沉沉的梦乡。
似梦似醒之间,她的身边好像多了一个人,那人将她爱怜的抱在怀中,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哄她入睡。
凤菀好像还记得,那人还在她的耳边重重的叹息了一下。
不过他的气息太像凤菀日思夜想的人,凤菀靠在他的怀中,甜甜的呢喃了一句‘玄天哥哥’,之后便睡的更昏沉了。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是辰时末。
凤菀睁开惺忪睡眼,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而外面的阳光大盛,她的心中莫名的有了一种失望感。
刚好这时秦白露走来,凤菀竟下意识问:“昨夜有谁来过吗?”
秦白露不解,却如实说:“福晋,昨夜庄子里并未有外人来。”
凤菀颔首,心中的失望越发的大了起来。不过她也忍不住自嘲般的笑了笑。
也是,昨夜只是她的一个梦,玄天远在京中陪着迟佳景柔,又怎么会来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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