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菀的话让玄天一阵眩晕,他抬眼看向湖面,除了近岸处水光粼粼,其余地方仍结着一层深冰。
还有一些人,撑着船,破开冰封的湖面,在打捞着什么。
寒风如锋利的刀刃,吹在他的脸上,生疼,却远不及他心中痛楚的万分之一。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件事,只是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在众人惶恐不安的目光下,走到岸边,缓缓蹲下,将手放入了湖水之中。
刺骨的冷意瞬间沿着他的手蔓延到了他的四肢百骸,他在那一刹那,目眦尽裂,声音如湖水般冰冷:“所有人,都下去找,活要见人......”
他一顿,终是没有将下半句话说出来。而心中却在想,凤菀会死吗?
她那样善良美丽的女子,如同世间最美好的珍宝,上天真的会狠下心,将她从自己身边夺走吗?
玄天阖上眼眸,冷风吹散他眼中滑落的一滴晶莹。
“王爷,姐姐落水已经快有一刻钟了,只怕是......”
妙菀的话没说完,玄天忽而回首,他眸光冰冷,冷厉的看着妙菀,“如果凤菀出事,你们所有人,就都给她陪葬吧!”
妙菀心中一紧,瞬间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玄天,这个她心爱的男子,为了另一个女人,竟然变得这样可怖!
她的双眼含泪,然而下一刻,她便看到,玄天纵身一跃,跳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泛起了一阵涟漪。
“王爷!!!”
众人大骇,乱作了一团。
还是司奇正率先反应过来,他对众人吼道:“王爷腿上有伤,快去将王爷带回来!”
而后他一顿,眉尖蹙起,声音冷冽,替玄天说完了他没有敢说的那一部分,“继续打捞福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玄天往湖底的深处游去,冰冷的湖水包围着他,将他的躯体冻得冷硬,几乎不可以再有所动作。然而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放弃,拖着僵硬的身体,在湖水中焦急又漫无目的的游荡,以图寻找能温暖他疲惫身心的那个人。
然而没有,眼前除了浑浊的湖水之外,什么也没有。
玄天的心,随着冰冷的湖水中他自己的身躯,渐渐的沉了下去。
他想,这样死了也挺好的,没有凤菀在的世界,活着也挺没有意思的。
然而老天偏偏不愿让他如愿,在他的意识渐渐散去之前,他看到了浑浊的湖水之中司奇正和寇依那两张并不甚清晰的脸。
接着,他身体一轻,出了水面。
空气如鬼魅,瞬间涌上了他的鼻腔;头顶上的阳光浓烈而耀眼。
是光明的世界,但是玄天知道,他的光明,已经沉入了冰冷的湖中,现在他的心中,眼前,只有一片浓郁的,驱之不散的黑暗。
他晕了过去。
司奇正和寇依将玄天带上了岸边,妙菀连忙上前,然而司奇正却挡在了她的面前。
“侧福晋,”他面沉如水,瞬间化作玉面罗刹,却对妙菀一俯身,“主子有伤在身,恕属下无礼了。”
他说着,给了扶着玄天的那两个暗卫一个眼神,他们了然,连忙运用轻功,迅速的带着玄天去往了临华阁的方向。
妙菀面色微沉,握紧了手中的绣帕,但是眸中仍然是担忧的神色,“你是连王爷的面,都不让我见了吗?!”
“属下不敢!”司奇正俯身,虽然做足了恭敬,但是语气却仍然冷冽,“只是王爷本就有伤在身,此时需要立即治疗,而非在这与侧福晋闲话家常!”
“你放肆!竟敢对侧福晋不敬?”
妙菀身边的小满厉声道。
然而司奇正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小满立即禁了声,看向他的目光中夹杂了一丝惊惧。
司奇正心中冷嘲,刚转过身去走了几步,忽而想到了一件事情,又转身对妙菀道:“对了,属下记得方才立春姑姑说,福晋落水的时候,您也在。还望侧福晋您回茞若阁好好待着,以免不久后皇上派人来问话,找不到您!”
“你是在怀疑我?”妙菀双眉微蹙,看向司奇正的目光冰冷又愤怒。
“属下怎敢?”司奇正丝毫不惧的看着她,缓缓说:“只是皇上对福晋的疼爱,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说完,目光一寒,“所以,恕属下不送了。若福晋真的出事,就如主子说的那般,皇上会让整个豫郡王府的人陪葬。不知侧福晋您,是信还是不信?”
妙菀冷哼一声,目光却看向了人影攒动的湖面上,心中不屑,凤菀这次一定是活不成了,至于让自己为她陪葬,只怕她还不够那个资格!
妙菀冷冷的看了司奇正一眼,一甩袖,转身离去。
司奇正看着她的背影,吐出了心中的一口浊气,将满腔的愤怒压了下去。
以往福晋出事,都与她们叶赫那拉家的人逃不脱关系,而这次福晋还是在侧福晋在场的情况下出的事,让司奇正无法不怀疑到她的身上去。
一直在不远处指挥众人的寇依不动声色的留意着这里的一举一动,见妙菀离去,他走到司奇正身边,蹙眉问道:“你得罪她做什么?”
“就是看不惯她得意罢了!”司奇正冷声道。
“王爷跟着福晋跳水,她心中也担忧王爷,哪里有时间来得及得意?”
而司奇正垂首不语,他双眉微蹙,想了想,才小声问道:“我,是不是也是让福晋间接落水的凶手?”
寇依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我又何尝不是呢?”
他跟着凤菀入宫,却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在宗人府牢狱里走了一遭,还没有亲自在凤菀面前请罪,就传来了噩耗。
寇依的目光方向湖上,心中却难过的厉害,最后却只是淡淡的说:“去看看主子吧,我担心,金玉一个人应付不来。你放心,这里有我盯着,一定,一定会找到福晋的!”
司奇正也没有心思再待在这里,他点了点头,随后便朝着临华阁的方向闷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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