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起,每天吃完早餐,林小军都会到枪械库房去擦枪,而且老头还会在仓库的顶头墙壁上用弹头尖钻上一个小点,让林小军擦完枪再用各种姿势去瞄那个小点。
说是有个点,但就是一个很小的印记,最初几天里,林小军根本都看不到那个点,只能大概的瞄着那个方向,使劲的瞅。
今天瞅了一个小时,眼睛都瞅花了,还是没瞅到那个小点,林小军觉得太没意思了。
他认为还是实弹练习效果更好,回来后,他又扛着枪去继续练枪了,每天200发子弹的练习,让他的枪法长进不少,他甚至有点怀疑老杨头的话是不是正确。
40师的驻地靠近南国边境,这里气候变化很快的,早上还是凉爽宜人的,到了下午下午阳光却火辣辣熱,林小军他们团的靶场是修建在一个个环形山坳里,靶子后面就是悬崖峭壁,就算水平再差,也不至于流弹伤人。
林小军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山坳靶场,练习步枪三百米的卧姿快射。
他趴在射击位,把作训帽里装满了沙土,当成一个简易的沙袋,把枪放在了上面,开始了在别人看来很沉闷的射击,对没有打过枪的人来说,射击似乎很刺激,很新鲜,但当你每天趴在地上,就那样一下射击,时间长了也会很无聊的。
不过在这半个多月的练习后,他能够找到一点枪人合一的感觉,他觉得手里的枪有时候如同是自己的一直胳膊,而那准星就是自己的眼睛,当他的食指第一关节轻轻的扣下了扳机那‘卡嗒’一声的时候,当自己的肩头传来步枪那震撼的后坐力的时候,林小军顿时被这种奇妙的感觉陶醉,从小,他对这样的一个感觉都爱的欲罢不能。
正练的起劲。
“林小军,小林……”
连队的文书大汗淋漓的从远处跑了过来。
林小军扣动了扳机,打掉了弹夹里的三发子弹,才扭头问:“有什么事啊,看把你跑的。”
“小林,连长叫你回连部!”
林小军疑惑的看了文书一眼:“哥们,知道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不过6连的连长也在,看他们的情绪,应该不是坏事!”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跟着文书到了连部门口。
林小军大喊一声:“报告!”
“进来!”
推开门,就见会议室里坐着宋连长和6连的孔连长,这孔连长平常对人都是冷冷的,架子很大,他总把自己一个上尉连长当成了军委主席对待。
不过这会一看到林小军,他脸上立马挂上了笑容。
“你就是林小军啊,来来,坐坐!”
这也太热情了一点,弄的林小军搞不清东南西北了:“孔连长,你,你有事?”
“没事,没事,就是来看看你,听说前些天你和猎豹的一个中队长干了一架,牛比,太牛比了。”
宋连长也哈哈的笑着,说:“老孔啊,是不是去年你们连代表集团军参加军区演习,被猎豹全部俘虏的气还没消。”
“靠,你老宋扯那些陈年旧事干什么?胜负乃兵家常事,好歹我们6连还参加了演习,你们营三个连可都是在集团军第一轮的比赛中就被淘汰了。”
“格老子的,淘汰了也比你们全连被俘好,给我们40师丢人现眼。”
林小军摸摸头,很无聊的站在那里,也插不上话,实在弄不懂这两个连长找自己做什么,你们要骂仗,关上门自己骂就成了。
这两个连长相互揭短,又扯了一会,才恍然发现林小军还站在面前。
孔连长笑了,说:“算了,不说我们的烂事了,林小军同志,我听说上次你挨揍不轻啊,想不想下次报仇。”
“这……我打不过他!”
“嘿嘿,知道你现在打不过他,我这不是来给你支招吗?奶奶的,他们猎豹欺人太甚,也太不把我们40师当成一回事了。”
“孔连长有什么办法?”林小军有点好奇。
“办法倒是有一个,但能不能成,还得你自己去试试,在我们驻地3里远的陈家庄你知道吗?庄外有片小树林,你去碰碰运气吧。”
林小军有点莫名奇妙了。
宋连长忙说:“小林,是这么回事,孔连长说那个陈庄有一个陈氏太极的传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宗的,但有一次6连的几个新兵去庄里偷人家的水果,被这老头抓住了,五六个人都被他打翻了,他听说这老头经常在那片树林里练功,想让你去试试,看能不能学到一点功夫。”
“我们这里还有这样的高人?”
“小林,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试试总是没错的。”
林小军觉得事情有点悬,高手总是可遇不可求的,哪能说遇上就能遇上,不过想起来孔连长人家也是好意,他就答应了,说吃过晚饭去看看。
本来林小军还想请几天假的,他要到上次和苏小曼藏身的那个洞里把钱弄回来的,不过看样子6连的孔连长一时半会还不走,他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吃完饭,林小军问连长弄了个路条,出了军营,跑步到了陈庄前面的那片树林,这地方看上去有些偏僻,走几步,就能看到里面零零散散的一些墓地,密林里面光线也不是很好,有点阴森森的样子。
林小军不由得摸了摸腰间的陆军匕首,这是他偷偷藏在身上的,就怕万一遇到不测。
走了百十步的样子,果真见前面一个人影在晃动,要不是提前知道一点情况,林小军绝对会吓个不轻,因为那晃动的影子全身上下一片雪白。
他屏住了呼吸,慢慢的走了过去。
近一点之后,就能看到一位身穿白绸练功服,正慢悠悠的打着一套太极拳的老头。
对太极拳,林小军大概的知道一点,但从来都没练过,过去老家后山那个脏兮兮的和尚交给林小军的都是少林武功,偶然的也会和林小军说说少林之外的一些武功,但那个时候的林小军心根本不在练武上,他就觉得好玩而已。
太极和少林的武功有本质的区别,少林走刚猛的路子多,太极却更多的讲究柔。
老头练的很认真,似乎没有看到林小军,他正缓缓的伸出手臂,动作缓慢的让人着急,突然,他的手又忽悠一下,收了回来,接着又慢慢的伸出,他的脚下也总是在地上走着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圆圈,都是在用脚尖走,脚步轻盈,流畅,又悄无声息。
这应该是林小军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人家打太极,他就觉得真没有什么看点的,动作单调而缓慢,既没有少林拳法的刚猛变化,也没有少林拳法的气势恢宏。
心里不由得有些失望,摇摇头,就想离开了。
正要转身,这老头的右臂刚好对着林小军从弯曲,慢慢的向前伸直,伸到最后的那一点点的时候,老头眼中一点寒星陡然闪过,立起的手掌往前猛的前一推。
“哗啦啦!”一声响。
林小军面前的那棵碗口粗的松树一阵的摇晃。
吓得林小军一个哆嗦,愣在了当地,开玩笑呢,自己和老头的距离至少还有十米之遥,这老头一掌推来,都能震动这颗树,这是什么功力,隔山打牛?老汉推磨?日,想歪了。
他记得当年也看到过一次自家后山那个脏和尚的隔空发力,他是对着身前满满一大缸水发功,也不过是让水起了一点点的波澜,连溢出缸口都没有做到。
老头收拢了双臂,双手回到了胸口,慢慢的压下,放在了身侧。
“滚出来!”他大喝一声,中气十足。
林小军知道自己走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从树后出来,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说:“大爷在锻炼身体啊?”
“你是谁?奥,当兵的!”
“是啊,是啊,我就在前面军营当兵,最近连队的伙食太差,晚上出来想弄几个斑鸠,野鸽改善一下伙食的,没想到大爷你在这里锻炼,哎,现在城里流行广场舞,大爷没去跳跳。”
说话中,林小军这才认真的看了看这个老头,这是一位银发飘逸的老人,他的脸庞清瘦,精神矍铄,长长的银发被他梳理的一丝不乱,在身后捆在一起,他的目光竟然灼灼逼人,如针芒,如刀光,非常的凌厉。
对林小军的话,老者没有相信,他依旧审视着林小军。
“当兵的,你会武功!”或许老头看出了这点。
“会啊,军体拳一二套都很熟练,从小还断断续续的接触过一点少林功夫,少林啊,大爷你听过吧,那可是武学最好境地的。”
“最高?哼!未免太夸张了吧?”
“大爷啊,你是真不懂,知道精钢拳,伏虎拳,罗汉拳吗?还有易筋经,葵花宝典……”
“你都会?”老头带着一份嘲弄的语气。
“额,这个我没学多少,我又不是少林弟子,不过我真的想当啊,可是老爹舍不得我做和尚,他说我还要给林家传宗接代呢。”
“那你觉得太极怎么样?”
“太极拳啊,这个一般般吧,没听人说天下武功出少林吗,就算我这个半吊子少林学徒,估计都能灭掉一个太极宗师,不过太极也不是一无是处,老年人活动一下筋骨还是能成的,那慢的像蜗牛一样的招式,不会把腿脚闪了。”
老头的眼眯了起来,一缕寒芒从瞳孔中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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