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玲被叫住,她钉住脚,缓缓转过头,目光掺杂着厌恶、憎恨与吃惊,五味杂陈。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唐振华被妻子盯得浑身不自在,他神情纠结,语气扭捏,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就是想……”
“你想什么?”朱玲拔高声调,“你想和我离婚,是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算耗尽一生,她也要靠死他,他们就是绑在一起的两只蚂蚱,要活一块儿活,要死一块儿死。
一句话,撕碎所有假象。
唐少将一愣,他没想到唐家三人的谈话内容,妻子全听到了,而她居然还能在父亲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单从这点,朱玲就比股佩云,甚至自己高出一个层次。
“玲玲,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朱玲抱起肩膀,怒气汹汹地喊道:“姓唐的,扪心自问,你对得起我吗?”
结婚十几年,妻子向来温顺,从没对家里人发过脾气,此刻,唐少将顿时愣住了,“我怎么了?”
“还好意思说你怎么了,唐振华,这些年你把我当成什么?乞丐?佣人吗?还是摆设?”朱玲想到委屈处,不免叫嚣,“如果当初你娶我就是为了感恩,那么,你真不如不管我,让我死了干净。”
“玲玲,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唐振华,你少装糊涂,这么多年,我们夫妻生活的次数,一双手都能数的过来。”朱玲神色沧浪,“原来,我以为你是嫌我脏,被别的男人玷污过,到今天我才知道,你是一直惦记着股佩云!”
“不要再说了!”唐振华单手捂住眼睛,多年前的一幕又在眼前回旋:
一个满口黄牙,全身枪疤,从头到脚散发着恶臭的丑陋男人,将朱玲压在身下,一遍又一遍地折腾。
“啊,不要不要!”
“求你饶了我吧!”
“振华,救我救救我!”
“……”
朱玲身上没有一件衣服,她用祈求的眼神望着他,而他自己则被几个小混混按在地上,嘴巴里塞着东西,欣赏这场表演。
他想叫但叫不出声,想闭眼却被对方脖子上架刀。
身后有人喊着: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救你的女人就是个千人骑。”
“老大,好样的,雄风依旧!”
“弄死她,活活弄死她!”
“……”
唐振华想不起那场持续了多久,只记得结束后,朱玲下面都是血,已经昏厥过去,被人拖了出去。
实话实话,唐少将并没有看不起妻子的意思,尤其是新婚不久,一个是血气方刚的男人,一个是柔情似水的女人,两人也曾有过恩爱的时候。
只是,每每拉上窗帘,熄了灯,眼前一片漆黑,他的眼前就像放电影一般,滚动播放那一幕。
唐振华是个普通男人,心里不可能做到毫无芥蒂,有时,他会设想,如果自己和妻子做完,她那里会不会又鲜血淋漓?
慢慢的,这份顾虑变成胆怯,后来,他逐渐看清自己的心,原来自己爱的人一直是股佩云,而非朱玲,再到后来,他就以各种借口拒绝夫妻生活,常年住在部队。
每年,唐振华在家的日子不超过30天,这期间,白天他会抢着做所有家务,将朱玲疼在心尖上,人前人后都做个完美丈夫,尽量弥补自己的不足;可是到了晚上,他就住在一楼的一间客房,美其名曰,怕影响妻子休息。
然而,男人的真实想法,朱玲岂能不明白?
但她也是个高傲的人,绝不会抱住丈夫的腿乞求情爱,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夫妻两人貌合神合,维持表面的恩爱,背地里相敬如冰。
旧的伤疤被掀开,血肉模糊。
唐振华扶额,良久才说出一句话,“你对我有厌恶有埋怨我没意见,可你犯不着扯到佩云身上,我们的事跟她没关系。”
“佩云佩云?离婚多少年了,你还叫她佩云?”朱玲冷嘲道:“可是,你叫她佩云,人家就不恨你了,就搭理你吗?”
“你怎么知道她恨我,不搭理我?”唐少将疑惑地问,“难道佩云被误诊,住进精神病院,真的和你有关?”
“不要冤枉我,住我们医院的患者一年好几千,每个都跟我朱玲有仇吗?再说我又不是股佩云的主治医,她得什么病我说的上话吗?上有张院长,下有柳医生,处方都是他们下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朱玲吓得浑身一抖,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哭闹起来,“是不是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时林昆跟箐箐离婚了,他对我有气,他跟你说那么些话,也无非就是捏造谎言,想讨顾念欢心,想替股佩云这个未来的岳母报复我。”
唐振华长长吐气,不置评语。
熟悉的人都了解时林昆,实事求是地讲,时家老三绝对不是正人君子,他腹黑冷漠,特别喜欢耍手段玩阴谋,而且睚眦必报。
这也是时林昆告诉了唐振华真相,后者不太相信的原因,因为前者怀疑,一切都是捕风捉影,甚至栽赃陷害。
唐少将相信朱玲的为人,毕竟就是这个女人救他一命。
朱玲见丈夫并没有深追究,暗暗松了一口气,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她立刻掩面哭泣,“唐振华,没想到连你也这样对我,这么多年的夫妻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早知道今天被怀疑被抛弃,当初我自杀你就不应该救我,还不如让我死了,免得被别人诬陷。”
听到此处,唐振华上前拥住妻子,“玲玲,你别哭,我没有不信任你,刚才我只是一时气话,我也从来没想过和你离婚。”
“那你刚才要找我谈什么?”
“我是想问箐箐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最近总也不见人影,连个消息都没有?”
朱玲心情忐忑,“女儿都这么大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她的事我能全清楚吗?”
“不知道就算了,”唐振华不想跟妻子闹太僵,拍拍她的后背,又帮对方擦擦脸,“快去上班,再晚就迟到了。”
“嗯,那你也多休息,伤还没好利索,股佩云的女儿也太狠了,就不怕给你留下后遗症?”
唐振华不爱听,“别说了,快走吧!”
“好,晚上我亲自下厨,你早点回家。”
朱玲又嘱咐丈夫几句,而后推开大门上车,直奔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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