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赤吕一夜没睡,为了照顾十弟,他硬生生坐了一夜都没有合眼。
刚刚得了点空,想去睡一觉的时候,突然哨兵来报不好,让他微微一惊,顿时困意全无,急忙出门。
来到城头一看,他也吓坏了。
城下突然就来了无数的难民,黑压压一大片,几乎一眼都望不到边际,这种景象,比十万大军来犯还要棘手。
而且,远处还不停有难民加入进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站了方圆数里的地方。
这些难民在城下大叫大嚷,要让上面开门。
守军士兵在城门后面死死顶住,以防被这些难民强行破开。
若真让他们冲进来,杀又不好杀,赶又不好赶,还要拿出粮食喂养他们,搞不好还有奸细混在里面,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开门,开门,快开门。”
“军爷,求求你们开开门,我的孩子快病死了,让我进城找大夫吧。”
“开门啊,这里不是太子义军吗,为什么不开门放我们进去?”
“是啊,听说前太子在这里,他可是大好人啊,求求你们开门吧,我儿子的腿都砍断了,再不救他就要死了。”
也不知道谁将前太子组成义军,要讨伐当今皇帝的消息传了出去,现在天下十二州都已经传遍了,所有地方受灾的百姓都赶过来投靠。
当然投靠他并不是当兵,而是要粮食。
因为传言说,前太子为了招揽人心,开仓放粮,无限供应,只要去他那里就可以领粮食,而且还有钱拿,一时间整个天下都沸腾了,谣言遍地,所以一夜之间就来了五万多人。
城门被拍的震天响,无数难民哀求着里面开门。
幸好里面落了一个巨大铁门栓,还有几百个讨逆军将士在顶着,不然还真能给他们撞开。
“看,城头上那个就是前太子。”
人群中不知是谁看到了站在城上的第一赤吕,指着他大叫。
所有人都抬起头,一边哀求一边下跪,磕头恳求太子殿下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
第一赤吕动容,也是左右为难。
这时,屠现带着陆泉林,方豪,刘关张三兄弟赶了过来,看到底下这个情况,全都变了脸色。
他们是什么人物,全都是久经沙场的大将,一眼就看出这是敌人的奸计,想要依次攻破边境城。
“该死。”
屠现一拍城跺,他已经预感到了不妙。
他不是担心城下这数万难民,而是担心太子殿下心肠软放他们进来。
仅仅是放他们进来也就算了,一旦藏在里面的奸细出手,或者展开暗杀,那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连他们几个也不一定就能护的了第一赤吕周全。
第一赤吕露出为难神色。
陆泉林赶紧劝道:“主公,绝不能开门啊。”
方豪也道:“是啊主公,这明显就是敌人的奸计,一旦开门,我们就全完了。”
刘关张三兄弟想劝又不能劝,他们也看不得底下百姓受难,只能闭口不言,全听主公安排,就算死,他们也心甘情愿。
不得不说,第一赤吕是他们三兄弟见过最英明,最仁德的主公,能跟着他出生入死,是一种福气。
“开城门。”
第一赤吕忽然下令。
陆泉林急了,跪下道:“主公,不可啊,城门一开就是大祸临头。”
方豪也跪了下来,恳切道:“主公,城门不能开,以防奸细混入其中。”
屠现在一旁沉默着。
第一赤吕正色道:“不必说了,百姓千里迢迢来投靠我,我却将他们关在城门外,这样做还算人吗?”
两人都无话好说了。
他们知道主公的脾气,虽然有些柔弱,可一旦认了死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见劝不动主公,两人又把恳求的目光望向屠现。
现在能劝动第一赤吕的只怕也只有屠现了,两人几乎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常深厚,是异性兄弟。
“帮主,劝劝主公吧。”
“老大,千万不可让这些人进城啊。”
两人还是习惯这么称呼他,纷纷说出自己的担心。
思索一阵,屠现点头道:“太子,就听你的,开城门。”
“什么?!”
陆泉林和方豪大惊失色。
他们以为屠现点头是答应要劝第一赤吕,想不到却是答应他开门放人进来,这叫什么事啊。
但是既然帮主老大都下令了,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好让下面的人打开城门,让那些难民百姓进来。
“咿呀……”
厚重的城门打开,难民们欢呼雀跃,一拥而入,黑压压,乌泱泱的一大片,像蝗虫又像潮水,涌起来还没完没了,一时三刻还进不完。
“惨了惨了。”
陆泉林望着底下汹涌的人潮,连连摇头叹息。
方豪面色异常凝重,望着城外的地平线道:“若是现在敌军趁机杀来,我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刘关张三兄弟则已经分散出去,负责逮捕难民中可疑人物,以防他们是奸细。
第一赤吕感激的看着屠现,忽然一礼,道:“屠将军,我替这些受难百姓谢谢你。”
屠现赶紧扶住他。
“太子,不可这样,你是主帅,这一切都是你的意思,我只不过是替太子办事而已,千万不可以这样。”
他知道第一赤吕爱民如子,如果让他眼睁睁看着这些百姓受苦,万万是不可能的。
除了这个,还有另一个原因。
第一赤吕现在举起讨逆的大旗,必须得到民心,如果没有民心,那这一切就是叛逆之举,对还没有形成的局势是个致命打击。
所以,就算明知此举会城破,但是只要人未亡,那一切就还有转机的机会。
城中。
这些难民中夹杂了不少梁煜焕派出来的奸细,趁着人心浮动,带头去冲击城中的商铺,打劫火烧,抢粮抢钱,抢女人抢货物,闹的整个边境城民怨沸腾。
在王将军治理的边境城,虽然也经常发现一些士兵欺负百姓的事,但是远远没有这次这种大规模的灾祸,简直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
一些百姓本来就不信任第一赤吕,现在这么一闹,更是爆发起了当地百姓和难民之间的斗殴,甚至都到了厮杀的局面。
一时间,整个边境城到处都是打斗和厮杀。
众多房屋被焚烧,百姓被当街打死,女人被凌虐,边境城刹那就变为人间地狱。
刘关张三兄弟组成执法队,带了一万多士兵在街上执法镇压,但也是杯水车薪,压下这边起了那边,根本就来不及,而且还有不少士兵被一些年轻力壮的难民,按住活活打死。
三弟张某急红了眼,当场砍了两个人的脑袋。
这一下更不得了,奸细在城中到处散播讨逆军要杀光难民的消息,还蛊惑所有难民占领边境城,把第一赤吕抓起来,献给朝廷。
一时间,群情激奋,数万难民涌过来包围了主帅府。
噼里啪啦……
无数石头飞砸进来,不少下人被砸的头破血流,哭声震天。
第一赤吕被屠现护在府中不让出去,外面由陆泉林和方豪两人顶着。
这两人都是大老粗,不会说好话,张口就骂,结果自然是激怒了百姓,石头,牛粪,烂鞋子朝他们身上猛砸过去。
两个大老粗怒不可遏,都要气疯了。
他们早就说过不能让这些人进来,现在看看如何,一群该死的刁民,简直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砰。”
一块大石头狠狠砸在陆泉林头上,顿时流血。
陆泉林是什么人,海盗出身,这还怎么忍,瞪着血红眼睛,怒骂一声你他娘,冲入人群就找刚才用石头砸自己的那个。
那人是个年轻后生,见他来了,自有对付的办法。
悄悄在面前一个老头身上踢了一脚,这时陆泉林的大手正好抓过来要拨开他,想不到老头“哎呀”一声倒在地上,捂着脚踝痛苦哀嚎。
那年轻人指着陆泉林大叫。
“打死人啦,这是个土匪头子,他要打死我们所有人,大家快吧他抓起来。”
说完,那个年轻人就隐入沸腾起来的人群中,临走前还变狂怒不止的陆泉林嘿嘿一笑。
“别跑,老子宰了你。”
陆泉林被人群淹没,奋力大吼也无济于事。
城外。
梁煜焕站在哨楼上,望着边境城里腾起无数黑烟,冷冷一笑。
国师张檀在一旁拱手笑道:“还是梁将军有办法,佩服。”
国相刘广也哈哈大笑起来。
“妙,用这招对付那个自以为明主的叛逆,实在是太妙了。”
国士明风来道:“可惜不能亲手抓住那个叛逆,也许他会被那些如狼似虎的难民活活撕碎。”
第一玄瀚道:“照这个势头发现下去,估计半日都不用,边境城就能破了。”
忽然,梁煜焕大手一挥,声如雷霆般的喝道。
“所有兵马,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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