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之地的心,绍州。
一处豪华府邸之,歌舞升平,丝竹管弦之音悠悠渺渺,连院落之错落的竹林佳花都随风点头,如座雅宾沉醉其。
“滚!都给我滚出去!”
一个玉瓷酒壶从高座被狠狠砸在地面,四溅的玲珑玉透碎片和琼浆含苞盛放,惊得一众歌伶舞姬花容失色。
“都下去吧。”一位有些年纪的宦官摆了摆手,让她们全部下去。
“二皇子,这刚排练好的歌舞不好看吗?为何生那么大的气?如果歌舞不好看,老奴觉得可以看看史书,或者出去看看江东民间百事,转变转变心情,也有助管理江东流域的行政管理……”
“刘总管,我说的滚出去,包括你。滚!”
老宦官诧异地看了二皇子两眼,这才行礼退出厅殿。
待人全部退走,坐在高座旁首座的一位身穿武袍的年男子才站了起来,走到高座边。
高座坐着的二皇子,今年不过十九岁,名叫李建弼。他长相也算英挺,但在气质和皇相差了不少。皇不怒自威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感,二皇子桀骜难驯张扬跋扈,内心藏不住事全摆在脸。
身旁那其貌不扬的武袍男子走过来,二皇子没做理会,只是匆匆把台面杯子里剩余的美酒倒入自己的喉咙。
“刘总管是皇的人,那么多年你的勤工勤政装给他看都装过来了,最后一步你却忍耐不住?”
“哼!这次事情若是能成,我第一个斩了他那老奴的头!每次我闲下来在耳边左一句看书右一句勤政,要不是顾忌他往父皇那打小报告,这些年我用活得那么拘谨!”
“你明白这个道理更该忍耐,不能最后一步功亏一篑。”年男子呵呵一笑,一双鹰眼狡诈阴狠的精光连闪,一看知道是不好得罪的人物,“否则之后是他怂恿皇斩你的头了!”
“他敢?我算当不太子,至少也是个王爷!”二皇子拍了拍桌子,厉色尽显,话锋一转又道,“再说,时机已到,但是拱卫司是不入套,你说我能压得住气吗!这李梦瑶真够可恨,公私两面全给老子拒绝掉,半分情面都不给!他们不来,我还怎么争这个太子!”
二皇子越说越气,拧头看向年男子,脸色不大好看:“这是你给我定下的计划,却最后一步棋差一着?你没有别的预备方案可行了?”
“哈哈哈……二皇子,在下办事从未失手过,你不要着急。拱卫司那边在下不只是双管齐下,实则三管齐下。我刚刚收到南京传回来的密报,拱卫司已经有人要往江东茶商会这边来了。”
“哦?此话何解!”二皇子阴辣的神情顿时拨云见晴,形色全放脸。
“李梦瑶那头油盐不进,但整个拱卫司那么大,她管得完吗?找人去拱卫司那头骗个锦衣卫接受私人委托,不把锦衣卫绕进来了吗。”年男子呵呵笑道。
“李梦瑶应该不会批准部下掺和这事吧?此计不高明。”
“不登记在案私下委托的,她知道个屁。”
年男子从自己桌拿来一个酒壶,为已渐渐和颜悦色的二皇子满一杯酒。
“私下委托个把小喽啰过来,也达不到我们要的效果。”二皇子虽然张扬跋扈,但不是没脑子的人,细细一想便斟酌道。
“不是小喽啰,我针对的是八十二煞之首。”
“哦?!”
“正巧,‘那家伙’不正在给我们添堵吗?正好让锦衣卫去应付,岂不妙哉!”
“原来如此!”
二皇子捧起酒杯,从席起身,郑重和年男子碰了碰杯,眼神尽是佩服和野心勃勃的火苗,忽然朗声歌颂道:
“自惜身薄祜,
醉情断梦魂。
逆命候冥尘,
夺命择离泉。
若望傲红尘,
唯有云里雾里觅苍烟。”
年男子在二皇子声情并茂的朗诵下,欢快地饮干杯酒,朗笑鼓掌,为二皇子喝彩。
“‘夺命择离泉’,只听这句,世人都以为离泉是武功高强夺人性命如囊取物的传人物。然而他们都错了,离泉的夺命,指的不只是杀人的武功,而是杀人的灵通!幸好我先找到了你啊离泉,要是让你帮了别人,我肯定终日坐立难安!”
“二皇子谬赞,离泉才该感谢二皇子伯乐识马,否则离泉还在深山小村内当个樵夫。”年男子恭维道。
“哼,算稻禾如山,也盖不住你这颗宝珠的光芒,我只是先人一步罢了,离泉先生过分谦虚!当初如果不是你一言点醒我,我还在思索该如何争得这太子之位……如你所说,想要百分之百获得这太子之位,把唯一的对手干掉不好了?为何要苦恼怎么在父皇面前增光添彩?粗暴直接,但是非常正确,哈哈哈……”
“在下说的只是事实,并不是什么雄韬武略高深莫测的事情。”离泉淡然一笑。
“但是先生对于如何杀人的策略,确实鬼神莫测……虽然先生点明了我,但是我也没有办法痛下杀手。整个天下只有我和他两位皇子,他如果遭难,父皇不可能不怀疑到我身。只有先生献的这条天衣无缝的良策,才能让我理直气壮杀掉他而且还没有半分罪名!实在是妙啊!”
“二皇子这番赞扬在下不推脱了。说到要如何杀人、杀人做到何种效果,找在下对了。”离泉放下酒杯,沾沾自喜,“不过,为了帮二皇子完成宏愿,此番运作难度甚高,如果没有薄祜相助,我也很难让计划成为现实。”
“只是‘很难’,而不是‘不行’。夺命择离泉,并不是浪得虚名!”二皇子听得出离泉的话外之音,拍了拍手敬佩道,“再说,离泉能得薄祜相助,这本身也是一种能耐!但是,不得不说这个薄祜也是个能人,为何不愿加入我账下,助我获得天下?”
“殿下潜龙五仙的诗歌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也应当明白‘自惜身薄祜’的意思。他做事谨慎到极致,还没看到二皇子露出天龙之相前,是不会贸然加入殿下冒哪怕只有一点点的风险。”
“狂妄!不说我招募到的一众江湖高手人多势众,单是有你潜龙五仙之一离泉相助,便已有真命天龙之势!连父皇寻觅许久都没有得到任何一位潜龙五仙呢!他还觉得不够?胆小如鼠之辈配不潜龙五仙之名,不来也罢!待我成为真龙,定让他后悔莫及!”
“二皇子勿怒,我和他像一对反义词,他办事小心谨慎瞻前顾后,而我善于抓住机会行事积极,所以算薄祜入了账下,也不一定合适殿下的脾性。有机会再碰到,在下一定再劝他几句,目前情势对我们有利,他不来是他吃亏。总之我们目前照原计划行事,李梦瑶那娘们算再怎么防范,拱卫司也别想置身事外……这已是最后一步了,万事俱备,等东风!”
“哈哈哈哈,好!这事你继续安排,可先斩后奏!你办事我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二皇子利落站起身,离泉为他新满的一杯酒也不做理会,快步往殿外走去。
“殿下匆匆忙忙去哪?不再喝几杯庆祝大事将成?”
“去找刘总管!马勒戈壁,大事未成,还得在他面前装装孙子!”
离泉悠悠放下杯子,对着二皇子匆忙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失笑。
这条“真龙”,火候未够,还差得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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