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
莫茉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她将空调开到了最大。
空调发出阵阵嗡嗡的声响。
“妈咪。”婷婷上前抱住她的手臂,软软的声音叫着她,可无论她怎么叫,莫茉还是一声不吭地坐在那,很明显,两兄妹这是惹妈妈生气了。
莫茉看向她,眼睛里隐现一股不忍,但是很快,这抹神情又被脸上的愤怒所掩盖。
“妈咪,你应应婷婷好不好?妈咪。”见她不搭理自己,婷婷心里也不好受,“妈咪,我错了,妈咪……”
“妈咪,我们错了。”站在沙发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君君低着头说。
“知道错了?说,你们错在哪了?”莫茉看着君君说道。
“我们不该趁你不在的时候跑出去。”君君眼里含着闪闪泪光。
莫茉心下一软,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泪光,然后将两个小宝贝抱在怀里,柔声说道,“宝贝,你们知不知道妈妈发现你们不见了那一刻有多担心,万一……万一你们遇到坏人怎么办?”莫茉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这么多年了,哪怕是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她都熬过来了,现在,她也只有他们兄妹两个了,他们就是她的全部。
两个孩子静静地被她怀抱着,这样,她才感到安心。
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问,“可以告诉妈咪,你们为什么要跑出去吗?”
婷婷看向哥哥,紧抿着唇不说话。
君君望着妈妈有些苍白的脸,她的眼神有点空洞,就像是还未从他们的离开恐惧中缓过神来一样,最终还是不忍,他说出了实话:
“妈咪,我们是想去找爹地。”
莫茉怔住,胸口明显一疼。
而后又将两个孩子紧紧搂在了怀里。
终将还是躲不过吗?
是天意还是宿命?
莫茉松开两个孩子,深吸一口气说,“那妈咪答应你们,带你们一起去找爹地好不好?”她的肩膀有些轻微的在颤抖着,“但是……下次你们不要再这么不乖,丢下妈咪独自乱跑了好吗?”说着,心口一疼,眼泪又掉了下来。
“妈咪……”
婷婷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痕。
“你们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你们就是妈咪的全部了,要是没有你们,妈咪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你们一定要乖好不好?”
莫茉轻声央求着。
君君沉默地上前拉住她的手指,冰凉冰凉的,他的眼底有种大人般的深邃。
“妈咪,是不是爹地不要我们了,所以你才……”君君觉得,如果爹地真的爱他们的话不会这么久都还不来接他们的,而妈咪又好像是刻意的不想让他们去找爹地,所以他猜会不会是这样。
莫茉听到君君的话,身体明显僵硬了起来,心里暗惊。
苍白的嘴唇轻轻颤抖着。
最后,她咬住嘴唇说,“不……你们的爹地很爱你们……”
看向窗外的目光很遥远,遥远到君君看不出来她此时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良久,莫茉收回了目光,眼底充满了神伤,静静地看着两个孩子。
或许,这就是命吧。
终究,还是躲不过……
房间里温馨宁静。
小床边,莫茉怜惜地轻轻抚弄着君君的短发,看着他小小的脸庞,嘴角挂着柔和的笑。
心中酸楚。
轻轻地来到窗边。
望着深沉的夜色。
轻叹。
轻到就好像呼吸般。
孩子还小,就已经急着找爸爸了,可是,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成家立业了呢?如果就这样回去,那岂不是会使孩子陷入更加尴尬的地步?就算没有成家立业,那么……他的身份,真的能给孩子一个幸福温馨的家吗?
想起自己跟他在一起的那些时光,想想他所做的一切……
心如针扎般的疼痛了起来……
这种感觉,已经好多年没有了。
“爹地——”
婷婷呓语着。
莫茉急忙走至床边,轻轻拍抚着。
“爹地——不要走——”
婷婷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让她吓了一跳。
将孩子的手重新放入被子里面,她抿着唇不说话。
来到办公桌面前,打开那张U盘,里面的幸福画面、幸福视频,一幕幕,都恍若昨天。
她伸手拿出梳妆台上的怀表,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个牡丹花钻戒。
心里五味杂陈。
当初她以为,只要自己狠心离开,就一定会忘记他,忘记过去所有的一切,但是她错了,过去经历的种种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
将东西收拾好。
望着小桌上放着的手机盯了半晌。
终于,还是拿了起来。
“喂,娟姐,是我……”
“我想,全职写手的参赛名额还是取消吧……”
“嗯,对……想要在家多陪陪孩子。”
“嗯,会的,谢谢了……”
……
“你可是真的想好了?你这个名额我可是力保下来的,你现在可是咱们公司的重点培育对象,这要是放弃了可就得等到明年才有的机会……莫茉,你跟娟姐老实交代,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是君君婷婷怎么了?这么多年的好姐们儿了,说吧,或许我能帮上你……”
电话那头,娟姐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
她是个热情的女主编,刚来到美国的第二年认识的,到现在已经有六年之久了,偶尔也是会来莫茉他们家做做客,所以对莫茉是单亲妈妈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她以为是不是孩子生病了还是出什么事了,所以担忧地开口说着。
“娟姐,孩子们都挺好的,真的。”莫茉挺感动的。
低下头,视线落在婷婷的小课桌上。
上面摊着一副水彩画,小小的台灯下,画面里是一家四口手牵着手,可是,爸爸却只用了一个黑线框轮廓表示。
心底渐渐抽紧。
握着手机的手指也紧了几分。
“真的吗?”娟姐总觉得今天的莫茉有点怪。
“就是……孩子们有点想爸爸了。”莫茉拿起画,轻声说着。
电话那头许久的沉默着。
“那……你是打算……回国?是要找孩子的亲生父亲?”娟姐问得小心熠熠,对于君君婷婷他们的爸爸,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莫茉的谈话禁忌,每次谈起这个她都会闭口不提。
“暂时没这个打算,我想……或许我要搬家了。”为了孩子们的人身安全着想,她不会让孩子们与他相认的,所以只能先敷衍着孩子们一段时间。
“那好吧,明天我们一起去梦啡喝一杯,记得把孩子们带上。”娟姐脸上的惋惜明显,但嘴里温柔的话依然暖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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