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因为受凉发烧,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梦魇当中,她能够感觉到周围的一切,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到田芯叫她的声音,但她怎么也醒不过来。
“晚晚,醒一醒,晚晚,晚晚……”
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冲破梦魇,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直到田芯把她扶坐起来,准备拨打医院急救电话的时候,她才睁开了眼睛,那些梦魇也跟着逐渐的退散了回去。
“晚晚,你没事吧?”
“我没事。”
江晚撑坐起身,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然后才转头看向身边的田芯,“芯芯,现在是下午的五点,还是凌晨的五点啊?”
“下午的五点。”
田芯回答完,又伸手探了一下她额头上的温度,“晚晚,你这样烧下去不行,我带你去医院吧。”
“我没事的,休息一晚就好了,再说,我不喜欢医院,特别不喜欢。”
江晚不喜欢医院的这件事情,田芯其实知道,因为每次看她到医院里的表情都很痛苦,好像对医院有天生的恐惧,或是后天形成的恐惧,总之只要进到医院里面,她整个人就会变得非常不自然,也很不自在。
田芯没再继续劝,而是清浅的说了一句,“对了,晚晚,门外有人找。”
“有人找我?”
田芯点点头,“对,你收拾一下就出去见他吧。”
“芯芯,他是……谁啊?”
她在脑海里第一个闪现的名字,居然是裴屿森,好像是本能,也好像是习惯,她甚至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语去形容。
类似于激动,类似于恐惧,又类似于两者的结合。
她就像一个心理疾病的患者,明知道沾上他会上瘾,却又根本戒不掉。
“是……苏行东。”
“……苏行东?”
这几个月,她和朵儿处于失联的状态,虽然知道苏家举家移民到了美国,但她记得他们去的是华盛顿,而不是洛杉矶。
茫茫人海,她根本没奢望过能找到他们,也就索性没找,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机缘巧合下见面。
“你……和他是怎么碰到一起的?”
田芯深吸了一口气,用着浅浅淡淡的语调回答道,“他……就是今天你要去赴约却没赴成的那个……客户。”
江晚眨了眨眼睛,“哦……这样啊!”
田芯从江晚的床上站起来,便伸手揉了揉颈椎和肩膀,“嗯,他还在等着你,你快去吧,我回房间洗洗就睡了,连续半个月没睡好,感觉整个人疲劳过度,浑身哪哪儿都疼。”
“好,你快去休息吧,难得早下班,吃晚饭的时候,我会去你的房间叫你。”
田芯摆摆手,“不用了,我什么都不想吃,就想昏天暗地的睡一觉,晚饭你们吃吧,不用叫我。”
说完,田芯就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很快就拉开门板走了出去,娇小单薄到让人有些心疼的身形逐渐消失在了江晚的眼前。
隔了几秒钟,江晚才掀开被子,套上放在床边的白色棉质拖鞋,并迅速的朝着门外走了过去。
刚刚走出两步,她就觉得身上一凉,才发现她身上还穿着吊带睡衣,她又赶紧走回来,披上一件外套,才又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刚拉开门板,走廊上比房间里更低的温度,让她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她赶紧拉紧身上的外套,朝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高大男人走了过去。
苏行东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短碎的头发和西服外套都被雨水打湿了一大片,不知不觉就增添了几分颓废的慵懒和魅惑。
他的一只手支肘放在沙发扶手上撑着脑袋,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便扭头看了过来。
“许久没见,看来你过得还不错。”
江晚皱了皱好看的秀眉,没有搭腔,而是绕到沙发前面,隔着一个沙发座位,坐了下来。
“找我有事吗?”
“嗯,有……点事。”
江晚偏头看向他,“什么事?”
苏行东慵懒的挑了挑眉头,微微笑道,“江晚,你知道过去的那五年,老裴一共陪着甜甜住了多少次医院吗?你又知道甜甜发作过多少次心脏病吗?”
江晚的秀眉蹙得更紧,身体忍不住的僵硬起来。
“你一定不知道,所以你才能够那么轻易的离开老裴,离开甜甜。”
江晚被苏行东一字一句的控诉,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以苏行东对她的厌恶,跟她多说一句话,都要在他心情好的时候。
她放在双腿上的手紧紧的绞在一起,声线也不知不觉的紧绷起来,“发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苏行东从裤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以后,才转头问她,“介意我抽根烟吗?”
“不介意,你抽吧。”
“谢谢。”
苏行东道过谢,就低头凑近手中按燃的打火机,点燃后深吸了一口,才缓缓慢慢的说道,“甜甜前些日子做了心脏移植手术,虽然手术很成功,但由于个体差异不同,甜甜在术后的排异反应非常大,她可能已经……时日无多了……”
当‘时日无多’四个字传到她的耳朵里时,像是带着万箭穿心的力度,让她的双耳开始轰鸣,什么都听不到,也感受不到了。
“老裴一直忍着没跟你说,大概就是怕你内疚自责,也怕你嫌烦,嫌他继续纠缠,但我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跟你说一声,毕竟你是甜甜的妈妈……”
江晚眼睛又酸又涩,并不断的有温热的液体从眼底流出来,很快的就让她泪流满面。
“你就当是我看不惯你,所以特地过来跟你说一声的吧,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怪老裴,因为这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都是我个人的主意。”
说完,苏行东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并居高临下的看向呆坐在那里的江晚,“江晚,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老裴,如果你真的爱过他,又为什么只看到他对你的伤害,却看不到他对你的爱呢?”
“人都是自私的动物,或许,你的爱从来都没有他的深。”
话音落下,苏行东就朝着公寓的门口走了过去,江晚没有阻止,甚至已经没有任何反应,就连决堤的眼泪,都是机械似的从眼底往外冒,并且越冒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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