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他妈脑袋有坑,怎么一场车祸还真把你撞成傻逼了!”
沈廷遇夹着烟的那只手微微抬起,做投降的样子,“好,不开玩笑,我觉得找两个欧洲价最高的雇佣兵去绑云梳试试,兴许能让老爷子服个软。”
“不行。”
裴屿森将手中的烟头捻熄在他捧着的烟灰缸里,然后偏头看向落地窗外的茂密竹林,“云梳顶多是他的玩物,算不上真心,他这么多年站在金字塔的顶端,玩转阴谋与人心,人情早就淡薄的像纸,你想想,他连自己重孙子都不在乎,又何况是个女人。”
“还是得从他的政治地位上入手,我取代了他,他就算想插手我的事情,也只能是想一想。”
沈廷遇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跟着也捻熄了手中的烟头,然后抬眸看向隐在晦暗灯影里的男人,“老裴……”
“嗯!”男人听到他的声音,缓缓慢慢的抬起头,“怎么了?”
“我……想和江晚聊几句。”
裴屿森的一双眸光,像是融进了无边黑夜的颜色,深湛的让人觉得可怕。
大概隔了两秒钟,他才淡凉的开口,“聊什么?苏朵?”
在所有的事情上他都可以恶补,唯独在那个女人身上,所有人都三缄其口。
只能靠着他脑海里的支离破碎的影像,来一点一点的拼凑。
可越是拼凑,他就对那个女人越好奇。
“你还不想放弃?”
裴屿森又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海上搜救队,和上万名军队已经搜救了将近二十天,以附近十海里的水域为半径,你觉得她存活的几率还大吗?”
沈廷遇没说话,而是从他的手里拿过烟盒,也抽出一根点燃,“不试试怎么知道?”
“失忆前都没见得你对苏朵这么上心过,怎么,医院那匆匆一瞥,就让你爱上她了?”
“没有吧,顶多算是好奇。”
裴屿森轻轻的哂笑,“老沈,这话你去骗骗十几岁的小女孩,她们或许会相信。”
沈廷遇没搭话,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几秒后,或者是十几秒后,才温淡无波的开口,“你觉得她一定死了?”
“可能。”
“你也觉得她很可能没死?”
“也许。”
“操,跟我玩文字游戏呢?”
裴屿森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然后微微仰头,将口鼻中的烟雾喷洒出去,“怎么说呢?我觉得一半一半,毕竟白桃的那个视频里显示,她确确实实坠海了。”
“不过她水性不差,之前她坠过一次海,隔了七八个小时,也安全无恙,不过……”
“不过什么?”
沈廷遇几乎屏住呼吸,等着男人接下来的话。
“不过……那个时候是夏天,海水还算温和,这会是冬天,她又怀着孕……”
凶多吉少四个字,他最终还是没有在老沈越来越落寞的眉眼中说出口。
沈廷遇也没再问,或许觉得他给出的答案总是模棱两可,也或许觉得问得再多,自己也会坚持自己想做的,问了也等于再给自己找心塞。
话题差不多结束,沈廷遇就去书房叫了几人过去。
手术进行的还算顺利,但断了三根肋骨,又在设备不全的情况下,所以时间会显得很长。
大概到了中午,一切手术才结束。
沈奕怀让那几名医生护士先离开了,自己则紧紧的盯着沈廷遇,生怕他头脑发热,再去找江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实际上,从小到大,他做过的所有的出格的事情,都跟苏朵有关。
只要那个女人不在,其实他根本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就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让他彻底放弃搜寻苏朵的想法,毕竟一切都结束了,再执着,只会显得难堪。
沈廷遇倒是没在意,一直坐在裴屿森的床边,等着他的麻醉退去。
……
江晚从裴屿森离开后,一直迷迷糊糊睡到中午,如果不是出了房间,看见站在走廊上抽烟的沈廷遇,她还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她做的一个梦。
她并没有打算和他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就转过身,准备往楼下走。
刚刚走出两步,垂在身侧的手腕,就被侧面奔过来的身影给扣住,她低头看了一眼,男人就迅速放开了对她手腕的钳制。
“江晚,你跟我说,苏朵到底……”
后半句他停顿了一下,似乎说不出口,但江晚还是帮他接了下去,“死没死吗?”
她半转过身,看向对面的沈廷遇,“沈廷遇,你们整个沈家逼着怀孕的她入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跑过来问我她怎么样?好不好?哦对,瞧我怎么忘了,你沈大少爷失忆了。”
“所以,你这时候假惺惺的又是为了什么?让我帮朵儿替你做面好丈夫的锦旗吗?”
说完,也没等他再说什么,就朝着楼下走了去。
现在已经是中午的十一点二十八分了,可窗外的雪还在下,好像淹没了整个世界。
她从楼梯往下走的时候,就看到了赵嫂正将一道道菜从厨房端出来的忙碌身影,早饭没吃,这会她的低血糖又有点犯了,走路的时候感觉双腿发飘,连脑袋都是晕乎乎的。
赵嫂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立刻抬起头露出一抹笑,“太太,您醒了,今天中午的午饭都是准备的你爱吃的东西,快过来吃吧。”
“嗯,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我去楼上叫一下客人。”
“好,你去吧。”
江晚走到餐桌旁坐下,也没着急用餐,良好的教育让她等着楼上的人下来。
裴屿森还没醒,沈廷遇就叫沈奕怀先下来,等他吃完再上去换他,他怕裴屿森醒了,看到房间里没有人,会觉得他这个做兄弟的不够义气。
而事实上,他也吃不下,从苏朵出事到现在,他暴瘦了大概十斤,整天看着饭菜,就是没有一点食欲,连动筷的想法都没有。
江晚单肘支在桌面上,撑着下颌,眸光没有焦距的放空,一动不动的看着某个点。
直到沈奕怀和赵嫂的脚步声传来,才将她从怔愣中拉扯回来。
她几乎是无意识的就朝着楼梯的方向看去,沈奕怀走在前,双手插在裤袋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手术大概很成功吧,不然他不应该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除非心理承受能力特别的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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