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突然觉得有些荒唐,这尚阳院三个字,竟然是元遂的笔迹,霸道不失柔和,孤傲不失风情,白清珑从前看过元遂的字体就曾经觉得这是一个内心自有丘壑的男人,绝非他面上表露出来的那副模样,因此,她才在最开始的时候冒险选择了他。
“难道……”她呢.喃了两个字。
小月就在她的身边,“你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或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也许会是我们想象不到的地方。”白清珑的说法让小月先是一愣,又是一惊。
“这样说来……这里应当是……”
白清珑摇了摇头,“一切还未可知,既来之则安之吧,或许我们还能探出更多的事儿来,譬如说,那些婴儿他们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再譬如说,这些婴儿是都死了么?还是被藏起来了?”她是传音入秘给的小月。
小月与白清珑的想法也是很相似,她们顺从的被安置在这里。
每一个妇人都死气沉沉,等待着命运的到来,说的最多的便是,“我们该怎么办?”
白清珑自然无法明着安慰。
这时候,一个受了惊讶的八月孕妇突然早产,整个院子里乱成一团。
大夫是忙乱之中找来的,那宅院里的三个大夫实际上也只带来了一人,元力不知所踪,而带来的是一个老大夫,显然是周目的心腹。
稳婆也只有一人,这院子里霎时便乱了起来。
那妇人因为惊吓,一直在喊,晕了醒,醒了晕,众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怎么办啊?这该怎么办啊?我们该怎么办啊?”在原地焦急不已的人赫然是小碗。
“你当初不是引诱的叶兰早产,如今再有人早产,你该高兴才是?”白清珑看着小碗的模样,问道。
小碗此时脸上一片焦虑,听到白清珑的说法,低下了头,“我也是不想的,可是那时候他们告诉我,只要我多让几个婴儿早早来到这个人世,我便可以离开了,离开那个牢笼一般的地方,活下去。”
白清珑其实早早便猜到原因,只是如今又得到了证实,只是她心中却升起了另一个念头,这些人那么缺婴儿么?
妇人经历了一天一夜,终于是生下了一个健壮的小子,那孩子哭得很有力气,外面守着的妇人,心头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很快,她们便再次慌乱了起来。
“该死的,该死的,还我的孩儿,还我的孩儿啊……”那妇人在屋子里向外爬,每一步都格外的坚辛。
白清珑立即就冲了上去,这一刻许多妇人都冲了上去。
有人围住了抱着孩子的稳婆,有人扶起了那地上的妇人。
“你们这些狗娘养的,好狠的心……”
“狼心狗肺之辈!”
“畜生,都是畜生……”
谩骂声不断,稳婆与大夫的脸色都有些变化。
他们一个是让生命降临,一个是治病救人,结果现在却都成了刽子手。
“莫要理会,赶紧将孩子带出去。”老大夫很快便冷漠了心性,但稳婆却将脖子上披着的毛围巾裹在了孩子的身上。
稳婆立即就向外走,有一对小厮过来开始将人群分开。
白清珑眉头狠狠皱起,她悄然后退,退到了一处草丛里。小月站在边上看到了她的动作,打起了掩护。
初来乍到,一切还未曾布置妥当,就连人手都没有调动到位,这是她们的机会,接触到幕后秘密的机会。
白清珑悄然跟了出去,她隐匿自己的身形与气息,一路跟着稳婆走了很远的路。
从这尚阳院到了最东边的一处小院。
“又来一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守门的人接过稳婆递过来的婴儿,叹息了一口。
“这猪狗不如的事儿,我们做了这么多,以后会不会下那十八层地狱。”另一个小厮模样生的周正,但个子矮小,他如此道,悲天悯人的同时,却也有些麻木。
“你走吧。”他们对着稳婆摆了摆手,让她赶紧离开。
稳婆离开了,孩子被抱了起去,而白清珑就在此地蛰伏了下来。
期间,她听到了许多的哭声,来自于许多婴儿。
这让她的心稍微定了下来,这些孩子看来还有大用,既然有用,他们现在便不会有生命危险。
白清珑一直在这里等到了夜里,而在这一天,同时又有两个孕妇早产。
尚阳院忙乱不堪,没有人还顾得上去查看人数是否相对。
夜里的时候,又送过来一个孩子,白清珑趁着这时间悄然而入。
当她进来的时候,她便震惊了。
这个屋子里藏了有三四十个婴儿,每一个婴儿都被割破了手腕,鲜血一茬一茬的往外流。
有一部分的手臂倒是被包扎了起来,但也显然是为了继续下去,保证血液不断。
白清珑刚想走的更近一些,突然听到了有人在说话,她便又一次的站回了阴影里,“我们每日做着这样的事儿,我这心里实在是慌的很。”
“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还不习惯?”
“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不得好死?”
“胡说什么呢,我们的生命何其渺小,我们的家人都被他们控制在掌心,若是我们不做,他们都得死!”
说话的是两个老妇人,此刻你一言我一语的却也充满了无奈。
他们手中端着奶.水,一个孩子一个孩子的照看。
“看到这孩子我就想到了我的乖孙,他也刚出生不久……”老妇人说着说着眼里有了泪,便也说不下去了。
“你也知道,若非我们在这里帮忙做事,也许我们此刻的乖孙也出现在这一堆孩子里了,尽我们所能,让他们在离开人世之前都过得好好的吧。”
“他们的血看来供养的便是里面那位……”
“快别说了,有些事儿,我们只当不知,否则必有啥升之祸。”
“哎……”长长的一声叹息之后,他们便不再说话了。
白清珑目光一紧,她似乎听到了一则秘密。
又等了盏茶功夫,两个妇人离开了这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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