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彦之若有所思地点头,放弃了这个考虑,自己端着这么一盆炒饭坐到了客厅里。
一下午加一晚上,他什么东西都没吃,着实有些饿了,因此也不再避讳,直接就着勺子吃起来。
宋清在一片慈爱地看着,却觉得愈发心酸,“你一个人住外面,平日里忙起来,这吃饭也不注意。”
沈彦之自知理亏也不好反驳,一切正像宋清说的那般。
他忙起来晨昏颠倒,什么都紊乱,也没有人在旁边可以督促,他也更无所谓。
“你呀,还是要早点成家立业,有个人在你身旁知冷知热。”宋清感慨地说了一句,却想到沈彦之的性格,下意识有些后悔。
结婚,成家……是沈家有些尴尬的话题。
宋清也明白。
“算了,不说这些了。”想到上次两个人有些不愉快亲正是这些话题,宋清聪明地选择了不再说。
沈彦之明白,了然点头,“童童这段时间幼儿园也在正常去吗?”
宋清嗯了声。
“妈,这段时间辛苦您和张姨了,幼儿园这边您得多看着点了。”虽然童童去的是机关幼儿园,但沈彦之下意识怕言灵犀也会过去。
这要是让言灵犀见到童童,恐怕又是一番波澜了。
他的话让宋清皱了皱眉,但不过几秒便想通了,脸色也沉了下来,“你这是不放心?”
沈彦之放下勺子,拿着盘子往厨房走去,他边走边点头道:“总希望不要有太多闪失。”
宋清注视着他的背影,看他笔直挺立身姿,身高早已超过自己。
不知何时,她只能够到沈彦之的肩了,他此刻已然像是一个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是当年在她膝下撒娇的幼儿。
宋清有些怅然,却也明白这是必然的趋势。
“吃完了去陪下童童,早些休息吧。”宋清神色有些疲惫地说道。
看她神色乏累,沈彦之体贴问道:“父亲呢?”
宋清摆摆手,有些无谓地解释道:“今天他迟些回来。这个节点,你也知道他事情多。”
沈彦之点头,心知肚明,也不再多说什么。
看着宋清闭着眼靠在沙发上的样子,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便大步朝楼上走去。
幼儿房内,童童坐在床上,一套精致的画本在她腿上摊开,她低着头,抱着画本乐呵呵地笑着。
沈彦之推门而入的时候,轻声唤了声:“童童。”
听到熟稔地声音,童童想也不用想地知道来人是谁,抬起头便是灿烂的笑容。她扑通着从床上爬下来,丢下自己最喜欢的画本,往大门处摇摇晃晃地跑过去。
她的动作太笨拙,让沈彦之看的心惊肉跳,当即便蹲下身子,伸开手,迎接着摔倒在他怀里的童童。
“爸爸……”奶声奶气的童声响起,带着欣喜。
沈彦之一把抱起她,将她抗在自己肩上,带着她回到了床上。
沈彦之低头看着被丢落在一旁的画册,随手捞过问道:“童童在看什么?”
童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板一眼地介绍道:“这个是三只小猪。”
“这个是猪大哥……”
沈彦之眉目柔和下来,也陪着打趣道:“那这个呢?”
童童歪头思考了下,嗫嚅道:“猪二哥。”
沈彦之笑意更甚,指着最右侧的一个造型说道:“那这个肯定是猪三哥。”
童童摇头,开心地说道:“爸爸笨,这个是猪小弟。”
沈彦之哑然失笑,却又忍俊不禁,“是,爸爸的童童最聪明。”
沈彦之抱着她,陪她慢慢看画册,一页一页翻过去,给她讲每一页的故事。
童童听得津津有味,只是当听到三只小猪遇到大灰狼时候,她有些紧张地抓着沈彦之的袖子,小声问道:“大灰狼很坏吗?”
沈彦之看她眼睛里竟然带了丝紧张和害怕,忍不住大掌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道:“大灰狼只是一切为了自己。”
童童不解其意,一脸茫然地看他。
沈彦之将画册翻到前面几页,那里赫然是三只小猪和大灰狼最初相遇的情形。
“大灰狼为什么要找三只小猪麻烦,因为三只小猪抢了他原先看好的地方盖了房子。这个森林里的土地都是没有归属的,适者生存。大灰狼不甘心想要夺回来是为了自己,三只小猪死守房子也是为了自己。”
“所有没有谁是绝对的坏人,只是看他做这事是处于什么样的目的。”
沈彦之有些感慨地说道。
可这些,年仅五岁的童童并不能很好理解,听完更是一头雾水,有些羞怯地看他。
沈彦之自知自己发散地说多了,有些歉意地看向童童,“抱歉,爸爸忘了童童还小。”
童童听他温声细语地和自己说话,很快没有把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指着三只小猪有些好奇地询问:“猪大哥有两个弟弟,那童童也会有弟弟吗?”
画册里,曾经花了好几幅笔墨描绘了三只小猪住在一起很开心的时光,它们一起玩玩具,一起出去摘蘑菇,童童咬着手指,有些期待地看向沈彦之。
沈彦之听她问到这个问题,一时不察,下意识问道:“童童想要弟弟妹妹?”
童童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像做了极大的决心似的说道:“想要个哥哥。我可以把我的玩具分他玩,把好吃的也给他吃,童童都不吃。”
“那童童想要什么?”沈彦之快速地跟着问道。
童童低下头,看着画册那一夜,三只小猪最后成功保卫了家园,她小声地开口:“想要个哥哥陪童童玩。”
童童的说话声音很小,可沈彦之还是听到了。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做的似乎太过失败,似乎从来没满足过童童的愿望。
他低下头和蔼温柔地看着童童。
他不禁想起刚出生的童童在他怀里时候的情形,小小的,脸上通红一片皱巴巴的。那时候沈彦之还不知道怎么去抱孩子。
童童被他抱着不舒服,使劲儿哭,到最后哭的全身发烫。
沈彦之紧张极了,那段时间跑上跑下,每日除了医院便是医院。
直到后来,一切都入了正规。那么小小只的童童现在也要变成小姑娘了。
沈彦之曾经以为自己给她衣食无缺,给她数不清的玩具,是对她最好的爱。可他一直忘了,没有人陪伴的童童,童年是极其孤独的。
她没有可以一起玩耍的同伴,只能自己抱着画册自娱自乐,期待着他不忙了回来陪她讲故事。
可这五年,总归还是聚少离多。
沈彦之给予童童的陪伴,只能是这五年时光的冰山一角。
想到这,他便内疚的很,疯狂地想要补偿她。
可童童看沈彦之久久不出声,也不敢说话,但这样的气氛是她不习惯的,童童被吓得小声哭了起来。
沈彦之低头哄她,心疼不已,“童童乖。”
童童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后怕地说道:“童童怕。”
沈彦之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只是更用力地搂着童童,安抚道:“别怕,爸爸在。童童想要哥哥,爸爸答应你。”
童童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但下一秒却摇摇头,有些固执地说道:“童童只想要爸爸。”
将童童哄睡着后,沈彦之这才起身,替她盖好被子,蹑手蹑脚地合上门往书房走去。
坐在书桌前,气氛安静地可怕。
他纵然从前曾经习惯了这样的寂静,可今日却怎么都觉得有些烦躁。
似乎,孤独与现在的他格格不入。
沈彦之打开一旁的音响,有女声响起,总算没有那么沉默。
音响一直回荡着的是90年代的粤语歌,沈彦之早已忘了歌词唱的是什么,但他能感觉出来,那是一首悲伤的情歌。
唱着歌的女声似乎一边唱着一边落泪,撕心裂肺的歌声在空荡荡的书房内显得太过荡气回肠。
沈彦之皱着眉听了两分钟,还是下意识关掉音响,只是被她勾起的情绪让他忍不住拿出手机,沉思要不要再打个电话给夏漫。
快10点了,他在想,她应该在家了。
————————————————
出乎沈彦之意料的是,第一天上班的夏漫一下午忙的要死。
傍晚本来处理好的表格因为没有保存被关闭了,她只得重新来过,认命地从头开始一条条比对数据。
办公室内同事走的七七八八,只有今天值夜班的两个同事打着瞌睡,混混沌沌地看着显示器。
夏漫也不觉孤独,专心沉浸在工作中。
她知道自己今晚可能要很晚回去,于是早早地和夏母报备过了。
只是夏母担忧得很,怕她一个人坐夜车不安全。
夏漫本想告诉她杭城治安不错,但想到自己地铁遇到的事情,她便噤声不好说什么。
如今表格快处理完了,她也开始考虑待会儿怎么回家比较合适。
伴随着同事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夏漫也没有那么困倦,强打起精神将收尾工作做完后,这才关上电脑。
她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不远处传来皮鞋撞击地面的声音。
踢嗒踢嗒……
夏漫下意识转过头去看,却发现是余有年。
她有些吃惊,但还是莞尔笑笑,“余总。”
余有年看到夏漫却是更惊讶,但更多的是满意,“你现在下班?”
夏漫点头,“刚准备走。”
余有年直接邀请道:“正好,我也要走,送你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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