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死了……”一个柔弱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的身子一僵,然后慢慢回过头去,只见黎叔正搀扶着一脸苍白的招财站在我的身后。
“你……怎么过来了!这里还不安全,赶紧回去……”我有些心虚的说。
可招财却语气决绝的又问了我一遍,“你刚才说谁死了……”
“我……刚才……”我几乎不敢看向她的眼睛,害怕她问我为什么不救老赵。
这时陆续有伤员被人从变形的大巴车上的抬了下来,可这些伤员都是车厢两端的乘客。至于中间的,一时间还很难营救出来。
因为防队员必须要把插进车身的所有钢筋一根根的锯断后,才能想办法救人。否则一旦上面还有钢筋落下,造成伤员的二次伤害不说,营救人员也极度的危险。
招财见有伤员被抬下来,就立刻上前查看,希望能看到她们家老赵的身影。可我心明白,她在这些人里根本找不到老赵,所以就忙过去搀扶住她说,“你先和黎叔去安全的地方待着,我们在这里找老赵!相信我,我肯定能找到他……”
没想到一向柔弱的招财却猛的甩开我的手说,“起开!我要自己找!!”
黎叔这时也有些无奈的看向了我,看来这就是他没有劝住招财的原因。我这个姐姐的个性我最了解了,从小就比我有个性,只要是她自己认准的事情,谁说都没有用。
当她连着看了几个伤员之后,动作就已经比刚才迟缓许多了,我知道她的心里也在害怕,害怕真的见到老赵的尸体。这时车厢里的消防员已经开始用器械锯断钢筋了,很快……一具具没有生命体征的尸体这被他们从车厢里抬了出来。
我实在不忍心让她再继续这样下去,就又想过去拉她回来,可就在这时,一具穿着蓝色t恤的尸体被消防队员从里面抬了出来,我心中一沉,知道该来的始终要来……
只见招财的身子猛的一顿,虽然当时她背对着我,根本就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我的心却已经痛的搅在了一起。于是我几步走上前,一把蒙住她的眼睛,然后搀扶着她转身离开说,“这里交给我吧!你……你在这儿也帮不什么忙,听话……”
我的话还没说完,招财就身子一软昏倒在了我的怀里……
“招财!?招财!姐!!”
旁边的救护人员见状,二话不说就把她抬到了救护车上,打算和一些幸存的伤员一起拉走了。现在这头儿的情况我还不能离开,于是就让黎叔先跟车去了医院。并且告诉他如果有什么事儿就赶紧给我打电话。
看着救护车一路疾驶的离开了事故现场,我的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这时我转头看向了老赵的尸体,消防队员正将他和其他的遇害者摆放在一起。
我愣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慢慢走向了他……因为出于对死者的尊重,那些已经被确认死亡的尸体上都被盖着一块白布。可这些白布有些过于单薄,老赵身上的几个出血点很快就把白布给染红了。
“不是说人死了以后,血液就不流动了吗?”我有些失神的说道。
身旁的丁一听了沉声说,“应该是拔出钢筋时带出来的。”
我听了忍不住扶着额头慢慢的蹲在了老赵的尸体前说,“不知道他走的……痛不痛苦?”
丁一这时走到我身后,将手轻轻的放在我的肩膀上说,“事发突然,老赵……应该没有什么痛苦。”
我听了就点点头说,“没有痛苦好……没有就好。”说完后,我就伸手想去掀开他身上盖的白布,可却被丁一一把拉住说,“非要看吗?”
我一脸决绝的回头看向他说,“招财已经让我送走了,如果我再不看看老赵……到时招财问起他最后的样子,我该怎么说?难道让我告诉她,我也没看嘛……”
丁一听后,就慢慢的松开了拉着我的手,不再说话了。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怕我看到老赵的尸体会受不了。可我必须得代替招财送老赵一程,否则以后我真的过不去心里的这个坎儿……
白布掀开后,老赵苍白的面容瞬间出现在我的眼前,他还是那么的帅气,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我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那个阳光、帅气的赵医生,后来他就成了我的姐夫。
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想到了每个人的结局,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结局?!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成样,我就不应该提议出来旅什么游,如果不出来,他现在肯定还好好的和招财在家呢!
心中的懊悔一浪接一浪的向我打来,我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招财以后该怎么办?我该怎么面对她……
想到这儿,我突然感觉身心疲惫,如果说人生如此的无常,那我们每天都挣扎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像老赵这样的好人都不能善终,又何况我们呢?
这时天空中竟然下起了小雨,我看到老赵身上只有一件短袖t恤,就想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他,结果低头一看,却发现我自己竟然也只穿了一件单衣。
“背包?!我们的背包呢?!”我边说边往大巴跑去,想要给他找一件外衣穿上,我不想他离开的时候穿的如此单薄。
最后还是丁一在成堆的行李中找到了老赵的背包,我忙从中拿出一件外套,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回去想给老赵穿上。虽然他现在的身体还是软的,可是那冰凉的触感却总是在提醒着我……他已经死了。
“姐夫……我以前从来没正经叫你一声姐夫,我现在叫你一声姐夫……我姐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替你照顾她的,你,你就安心走吧……”我边哭边说。
那天晚上我一直都守在老赵的尸体旁边,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没了,像个神经病一样。丁一始终一句话没说的站在我的身后,陪着我一起在雨中和老赵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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