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夏诺抱着岚切,一脸疲惫地靠着柱子坐在剧院门口的台阶上,旁边艾薇在小心翼翼地给他处理着身上的伤口。
而其余疾风海贼团的船员们,则是在达兹的带领下,清理着广场上的残局。
在琼斯特身死之后,剩下几个棘手一点的海贼干部,也被夏诺分别解决掉,所以此刻剩下的这些残兵,根本提不起任何斗志,达兹等人对上他们,几乎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迅速。
很快,广场上就被清理的差不多,只剩下了疾风海贼团的众人,重新围聚了过来。
“差不多好了。”艾薇也恰好完成了止血包扎,收起医药箱后,轻声嘱咐道,“虽然没什么大碍,但你的体力已经接近透支,如果可以的话,接下来两天之内,还是别做剧烈运动的好。”
“嗯,好。”
夏诺微微点头,而后看向了聚集过来的疾风海贼团干部们,他扫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一脸悲痛的德朗普身上、
他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后,声音低沉地问道:“报告战损吧。”
“……是,船长。”德朗普低声回答道,“这次的战斗,我方一共歼灭包括五名干部在内的敌人二百三十人,其中当场死亡约一百五十人,事后打扫战场补刀重伤者八十人,而我方……”
说到这里,他哽咽了一下,才悲戚地接着道:
“总共轻伤二十一人,重伤七人,阵亡三人。”
话音落下后,场间一片寂静。
所有船员都在这一刻低下了头,为阵亡的伙伴默哀,有些更是早已忍不住,低声流泪抽泣着。
夏诺抱剑沉默不语,半晌后才闭上了双眼,低低叹息了一声。
这是疾风海贼团自成立以来,第一次出现这么大的损失,而之前虽然经历的战斗不少,但从来没有一次代价像今天这样惨痛。
不仅自上至下几乎人人带伤,而且最关键的是还有三位船员,就此惨遭杀害,与伙伴们就此阴阳两隔,永久分别。
与那些地位仿佛的海贼团不同,疾风海贼团从建团之前,大部分的船员就已经共同经历过生死危难,到现在人数虽然依旧不多,但彼此关系却一直极为融洽,向心力十足。
这样一个构成体系的海贼团里,哪怕仅仅只是失去了一位伙伴,也是所有人都难以接受的事情。
夏诺也同样如此,心里一阵一阵堵得慌,难受的要命。
他清楚的记得那三名阵亡船员的姓名,听他们讲过自己的故事,接受过他们的崇拜尊敬,也曾带着他们一路自伟大航路的风风雨雨中闯荡过来,并在不久前,还因为终于抵达新世界与他们相视会心一笑,共同展望未来的美好。
可现在……
人都没了,之前的一切也就随之消散在这天地间了。
“夏诺大人……”
在这令人压抑的悲伤氛围中,达兹忽而向前踏出一步,语气低沉地打破了这份冷寂,“这一切都怪我,在您陷入苦斗的时候,我没能站出来,兼顾保护好伙伴们……”
夏诺没有说话,只是依旧闭着眼睛,微微摇了摇头。
“不,达兹,是我们的错。”
达兹刚准备补充什么,却被后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回头一看,但见罗斯与丹尼尔同时站了出来。
“这次阵亡的三位同伴里,有两位是我手下的队员。”罗斯望向达兹,羞愧地道:“达兹你杀了好几个对面的干部,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是我这个当队长的,没能看顾好自己的队员,导致他们遇难。”
“罗斯说的没错。”
丹尼尔低着头看不清脸色,但他攥着腰间剑柄的手因为用力过度已经显得无比苍白,“我们的实力太差劲了,根本不配当他们的队长,也对不起船长他之前的信任……”
两位战斗番队队长都这么说了,其余干部们再也忍不住,纷纷开口表达自己的愧疚懊恼之情,而底下的船员们见状则连忙插口劝慰起来,一时间场面隐隐有些失控,混乱一片。
“够了。”
熟悉的低沉声音忽而响起,语气相当平淡,但广场之上却瞬间为之安静了下来。
简单两个字就能有如此效果的,自然只有夏诺,此刻的他,面对众人怔怔望过来的目光,终于是睁开了眼,而后缓缓站起身子,目光平静地在场间一扫而过。
“事情已经发生,到了现在再怎么说都已经晚了,包揽责任,还是推脱,没有任何区别。”
“你们觉得愧疚,把自己看作是拖油瓶,觉得对不起我的信任,没了我就不能保护自家的船员,难道我就不觉得愧疚了吗?”
“我刚才也不免会想,为什么自己不能更强,为什么自己碰上悬赏五六亿的老家伙要费这么大的力气才能解决,为什么自己不能在敌人对伙伴动手之前,就先一步把他们全解决了!”
“可是这些,对于已经成了遗憾的事情来说,还有意义吗?!”
夏诺抱剑站在那里,身材挺拔,犹若一株青松,低沉的声音却犹若重锤一般,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没有!”
“没有任何意义!”
“这里是新世界,凶险重重的新世界,琼斯特虽然强悍,但根本算不上最顶尖的那批强者,别说四皇,连他们手底下的所谓三灾四将星,都比不过!”
“将来碰上这种更强大的敌人,你们难道指望依靠这点愧疚之心,这些毫无意义的自怨自艾,敌人就会心怜心软,放过你们一马吗?”
场间寂静一片,所有人都在这一连串的质问下哑口无声,而后纷纷沉默着思考起来。
“所以,现在我们在怀缅失去的伙伴之余,所能做的,只有努力变强,强到不需要这点无聊的羞愧之心,强到不需要在战后为同伴的死亡彼此寻求一点可怜的安慰!”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对得起阵亡的三位同伴,才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说到这里,见众人霍然抬头面色剧震,夏诺语气稍缓,而后他的目光扫过广场的外围,右手缓缓搭在了岚切的剑柄之上:
“说起来,一年前刚建立海贼团的时候,我就和你们说过,我的目标是成为世界第一剑豪……”
“这是我自幼,自离开东海家乡以来,就在心中定下的目标,也是曾对一个抚养我度过少年时期的老头,在大海上许下的诺言。”
“我一直没敢忘记这个目标与誓言,这么多年里也一直不敢懈怠,拼命地锻炼修行,在向这个目标前进。”
“但我却忘了。”
夏诺的声音顿了顿,而后悄然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这些我只对自己说没用,只对你们这些同船的伙伴说也没用。”
“我所应该做的,是让这整个世界都知晓才对!”
嗡!
岚切的剑刃离鞘而出,向着前方蓦然斩落,一道近乎透明的环形剑气,刹那间绕过在场的所有船员,往广场的四周边缘,浩浩荡荡地扩散而去!
惨叫声顿时从四面的灌木丛外传来,无数暗暗埋伏在附近区域等候机会的海贼,在这一刻几乎是毫无防备的,就葬身在剑气的横扫之下!
“只有这样,才能在激励逼迫我自己,还有你们的同时……”
夏诺对这一幕视若无睹,只是将手中的岚切,猛然插入了面前的地面之上,溅起火星点点!
而他低沉的声音,也是在这一刻,陡然响彻整个广场:
“让新世界这些图谋不轨的宵小之辈明白,什么是他们可以动心思的,什么又是他们根本招惹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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