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他没有影子,这也在意料之中,我这个真的胡初九都弄丢了肉身,他这个冒牌货要是顶着肉身出来,那就显得太假了。
我对冒牌货说:“你到底是谁。”
他懒洋洋的说:“我就是你啊,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哦,你可能有点纳闷,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两个你,是不是?”
他懒洋洋的伸了伸胳膊,说道:“因为你对自己下不去手啊。也是,但凡是个正常人,哪就有那么狠的心,能伸手把自己的眼睛给挖下来呢?”
“你下不去手挖自己的眼睛,就想了一个办法,把自己的魂魄分成很多份,弄出来好几个自己。然后后面的人挖前面人的眼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成功的概率很大。等大部分魂魄都失去了眼睛,那再把魂魄合二为一,你就是一个成功地盲人了。”
我冷笑了一声说:“这么麻烦干什么?真不想用眼睛,用一块布蒙住不就好了?”
冒牌货愣了一下,挠了挠头说:“好像也对啊。”
我一步跨过去,身子撞在他的身体上面。我的匕首毫无保留的刺进了他的肚子。
我贴在他耳边,低声说:“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在这里假扮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冒牌货也凑到我耳边,低声说:“你小心,下一个你,来挖你眼睛的人,就在你身后。”
说完这话,他就魂飞魄散了。而我被他的遗言吓得一激灵,我猛地回过头去,却只看到了两根手指头,紧接着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慌乱的四处乱摸,摸到了冒牌货的椅子,我坐了上去,又摸到了他的油灯,我也当宝贝似得捧在手里。
也真是怪了,我现在已经失去眼睛了,按道理说,有这盏灯和没这盏灯对我来说是一样的,可是我却当宝贝一样的抱着它。
我使劲低着头,生怕别人知道我已经失明了。
我暗暗地想:“挖我的眼睛的到底是谁?难道那个冒牌货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把魂魄分成了很多份,然后互相挖眼睛?这种馊主意真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怎么觉得那么不靠谱呢?”
“再者说了,就算这是真的,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难道我把魂魄分成很多份之后,又把自己的记忆给抹掉了?”
我坐在椅子上,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听着前面的动静。那个挖眼睛的人,如果他想杀我的话,我现在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幸好,他没有动手的意思,我反而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像是把那洞口给堵上了。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了,我好像坐在墓室的夹层中,这种寂静让我紧张的很。
忽然,有一阵微风从外面吹过来,吹在我的脸上,我侧着耳朵感觉了一下,那好像是一个洞口。挖眼睛的人没有把墙砌的太完整,留下了一个洞。
这时候,我听到外面有人咦了一声:“这什么玩意?凿壁偷光吗?”
这人的声音和我实在太像了,我听到耳朵里面,特别的不自在。
随后,是一阵挖土声,应该是外面的人把洞口扩大了。
我坐在椅子上,越来越茫然了:“怎么回事?好像时光倒流了一样,只不过角色发生了变化,我从墙外面的人,变成了墙里面的人。”
“难道说,我也曾经是一个挖眼睛的人?挖了人家的眼睛,又把墙封上,然后稀里糊涂的忘记了,又把墙打开,杀了已经失去眼睛的人?”
在我胡思乱想的当口,我听到那人说了一声:“你好。”
我更加茫然了,于是没有理会他。
然后他又开始问我:“刚才的洞是你挖出来的吗?你被人关在墙后面了?”
这一切真是熟悉啊,我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我听到那个人向后退了一步,显然是被我的模样吓到了。
我有点急切的把我的发现告诉他,我对他说:“我们两个是同一个人,你挖走了我的眼睛,接下来……”
我有太多话要说了,我语无伦次,把我能想到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然而,我说完之后,等着我的是一把刀。那人把刀刺进我的小腹中,在我耳边说:“你为什么假扮我?你到底是谁?”
我的魂魄已经开始出现不稳了,我知道,再过几秒钟我就会魂飞魄散。我运了运气,让魂魄稳了一下,然后有些艰难的对那人说:“小心身后,可能有人要挖你的眼睛。”
我话还没说完,身子就软绵绵的倒下去了。我还没有碰到地,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迅速散去。
这时候,我听到身前传来一声惨叫。
我苦笑了一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你的眼睛也被人挖走了吧?”
我以为我死了,魂飞魄散,会死的很惨,但是我醒过来了。我醒过来之后,发现我躺在承泣穴的地上。在我旁边,有一个夹层。
夹层的墙被拆掉了一半,里面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失去了双目,正颓然坐在椅子上。另外一个手里面握着匕首,并且已经把匕首扎进了那盲人的心脏。
我看着这一幕,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起来了。我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我得挖走他们的眼睛,有眼睛太危险了,会影响我们的判断。
这种念头凭空出现,迅速的就影响了我的神智,于是我快步向提着刀的人走过去。
坐在椅子上的人不知道跟他说了一句什么,那人猛地回过头来,角度正好,时间也正好,我伸出手去,一横心把他的眼睛挖了下来。
那人惨叫了一声,坐在了椅子上。而之前椅子上的人已经魂飞魄散了。
我看着失去眼睛的人,心里面忽然一阵内疚,于是我捡起地上的碎石块,把那个洞给封住了。眼不见心为净吧。
只是……有些石块崩成了很多小份,我实在没办法重新垒上去,最后墙上还是留了一个大洞。
我装作不知道有这个洞存在,继续坐在地上,把那张打印纸拿出来了,装模作样的研究着:“这个缅怀先行者,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有谁在更早的时间来过这里?”
我想了一会,只觉得头昏脑涨,连对周围世界的反应都有点迟钝了。
这时候,我一扭头看见了旁边墙上有一个大洞,有灯光从洞口中漏出来,我疑惑的站起来:“这是什么意思?凿壁偷光吗?”
我拿出匕首开始拆那洞口,结果我一不小心,匕首把我的手指给割破了。
十指连心,手指上的疼痛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可是因祸得福,我忽然感觉自己的脑子清楚多了。我把已经忘记的事全都想起来了,我打了个寒战:不对劲。
老实说,我已经在这里杀人,被杀,挖人眼睛,被人挖眼睛,来来回回,折腾了几十遍了。
每当我魂飞魄散之后,我就会出现在墓室当中,周而复始,再也没有尽头。
我把匕首都放下了:“这一切不可能是真的。魂飞魄散的人,不会重新出现在墓室中,而我也还没有能力把自己的魂魄分成那么多份。”
我在墓室中转了一圈,又盯着椅子上的盲人看了两眼,我忽然明白过来了:这一却都是幻觉,是怨气搞出来的幻觉。
怨气能影响人和鬼的神智,他们的愿望五花八门,但是总结起来,怨气最喜欢的选择不外乎四条:其一,杀富人,平分他的家产。其二,杀贪官,让他们再干作威作福。其三,做富人,保护好自己的财产。其四,做官,并且暗地里提拔一下自己的子侄。
总之,怨气当中阴暗的东西很多,我在他们身上没有看到过善。
我担心怨气害我,于是坐在地上呼吸吐纳。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墓室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刚才的凿壁偷光,椅子上的盲人,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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