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的侍女举着木托盘走过来,将两杯葡萄酒放在木桌上,轻声说道:
“两位先生请慢用。”
在离开之前,她朝两位顾客使了一个媚眼,飞快的留下一句:
“如果有特殊需求,可以来找我哦……”
在异界,这种小酒馆的侍女往往收入微薄,为了养家糊口,她们多半会兼职一些不可明言的职业,这位侍女同样如此。
她见这两位顾客消费得起比较昂贵的葡萄酒,便有意向两人示好,顺便“拓展”一下生意渠道。
这两位顾客中,年纪较轻的一位青年,满脸嫌恶的盯着堆积了一层厚厚油垢的肮脏桌面,他刻意压低声音,喋喋不休的说道:
“纳维德,只有肮脏的贱民才会来这种街边小酒馆,这根本不是贵族们应该光顾的地方。”
“你要是想喝酒,‘海德堡庄园’里就有,庄园中提供的酒水质量更好,环境也更好,你看看这张桌子,天呐,我敢保证,它至少有2年没有擦过了……”
“西蒙尼,闭嘴!”另一位顾客,也就是青年口中的“纳维德”,有些恼怒的打断同伴的抱怨,“我听说昨天海潮商会的船队轰动了整座哥白尼城,我来酒馆是为了探听这件事,不是为了喝酒。”
“那边有人正在谈论海潮商会的事情,你给我安静一点……”
西蒙尼还准备说些什么,被纳维德狠狠的瞪了一眼后,他这才不甘心的闭上嘴,两人一齐倾听着附近闹哄哄的议论声。
“……太不可思议了,我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奇怪的船,居然不用船帆就能开起来,真不知道海潮商会的人是如何做到的……”
“哈哈,老卡特,你真是个蠢货,在千湖王国,没有船帆的船还少吗?你看见哪艘内河货船有船帆?”
“奥特里,你才是没脑子的笨蛋,我说的是海船,海船知道吗?海船怎么可能像内河平底船那样依靠人力来划桨?”
“昨天我也去了码头,老卡特说得一点没错,我也没有看到船桨,再说了,那艘怪船由两艘千吨船拼接在一起,船桨可划不动如此巨大的船……”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艘船的甲板竟然是金属甲板,啧啧,海潮商会可真是有钱,居然用钢铁来做甲板……”
纳维德与西蒙尼面面相觑,面孔上都是震惊。
这特么都什么鬼?
两艘千吨船拼接在一起?没有船帆的船?
这种船跑得起来吗?
钢铁甲板又是什么玩意?这种船开出来不会直接沉没吗?
很快两人就听到了更加惊人的消息。
“……你们猜那种怪模怪样的大铁房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什么大铁房子?”
“就是钢铁甲板上放着的大家伙……”
“拉扎罗,我早就说过,你这么早离开码头,一定会后悔的,嘿嘿,我跟你讲,你说的‘大铁房子’,后来长出了腿……”
“你在说笑吧?大铁房子怎么可能长腿?”
“那些大铁房子自动从甲板上跑到码头上,这不是长出了腿是什么?”
“真的假的?你是不是看错了,大铁房子里面是不是有人在推着它跑?”
“你去推一推试一试?它们比一间房屋还大,还全部由钢铁打造,重量恐怕顶得上5间房屋,二十个人都不一定推得动……”
“我亲眼看见,大铁房子行走过的地方,泥土都被压得深深的陷了下去,大概有我的手指那么深……”
“要我说,还是那种古怪的小马车更厉害,昨天我可是开了眼界,两个轮子的马车居然还能跑起来,还跑得那么稳,真是不敢相信……”
“两轮马车连拉车的马都不需要,车轮就自动滚了起来,速度还那么快,一眨眼就看不到影子了,真是太神奇了……”
“我认为海潮商会肯定有魔法师,两轮马车一定是魔法师制造的物品,否则它们绝对站不稳,更加不可能不用马拉就会跑……”
“我同意劳斯基的看法,我听说海潮商会还出售热气球,它多半也是那位魔法师先生的发明……”
听着平民们热火朝天的议论,纳维德与西蒙尼对视一眼,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这些平民到底在谈论什么?为什么我们完全听不懂?
会走路的大铁房子?
两个轮子的小马车?
两人忽然发现这个世界,是如此的陌生。
西蒙尼望了一眼同伴,低声问道:
“纳维德,明天雷诺冕下的军队举行的演习,你还会参加吗?”
“去!”纳维德斩钉截铁的说道,平民们谈论的种种稀奇古怪的事务,让他感到极度好奇。
“可是,要是雷诺冕下借机勒索大家怎么办?”西蒙尼迟疑着说道。
“那位冕下派军队来千湖王国,还故意打着阿莉埃蒂小姐的旗号,我感觉这就是为了向大家要钱……”
顿了顿,他又小声咕哝道:
“自从黑兽人大军占领了北方的暮山王国之后,国王总是隔三差五的征收特别战争税,如今就连一位外国贵族,也敢来找借口要钱,王国怎么变成了这样……”
纳维德没有说话,只是叹息了一声。
※※※
拜伦公爵城堡。
正午时分的这场宴会,既没有觥筹交错,也没有杯盘狼藉,哪怕食物相当丰盛,所有出席宴会的贵族都表现得很克制,以致于宴会的气氛显得略微冷清。
这一方面是因为之前发生的大事,也就是两座要塞的陷落。
时间已经过去3天时间,王室却迟迟没有开始组织反击行动,这既显露出王室的虚弱,也让大家对此深感不安。
作为贵族集团的带头人,连王室都表现得如此不堪,谁还会对王国的未来抱有信心?
如果不是黑兽人暂时无力继续南下,恐怕许多贵族已经跑路了。
饶是如此,相当大一部分贵族已经开始暗地里为撤离做准备,比如找各种借口转移家眷,或者将部分钱财转移到南方大陆,提前准备后路。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雷诺冕下。
对于这位冕下举办演习的目的,大部分人都持观望态度,甚至隐隐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排斥,当这种情绪延续到宴会上时,气氛变成这样也就不足为奇。
宴会迫近尾声时,侍者们大声喊叫起来:
“各位尊敬的先生,如果您用餐完毕,请移步城堡大门口的小广场,届时会有专门的马车将大家送往演习场地……”
“半个小时后,演习将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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