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几家大户的族人们全都认输缴械,便意味着双方在此的相斗就以四娘的获胜而结束了。
这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个解脱,大家的心神终于能够不再处于紧张之中,其中也包括承认失败的那些人。当然他们的心情要苦涩沉重地多,而胜者则是带着更多的兴奋、以及开心畅快之情。
鲤也在这些欢呼的人群之中,不够却也是最先冷静下来的。他总感到有谁的目光在盯着自己,四下寻找时便发现是四娘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这边。
他这才突然想起了己方在之前战斗中的表现,于是心情也就变沉重了许多。原本还以为两边起码是不相上下的,甚至还要压过这些所谓的国人一头。
但在刚才的战斗中却是露了相,两厢那么一比较便明显是苦工们的战力不足,自然也就在面对着四娘时硬气不起来了。
他识相地主动走向四娘,轻轻地拨开了身边还在欢呼的伙伴们,让自己的苦涩不至于打扰他们的兴奋。然后也跨过了坐在地上降伏的人群,但他对这些人却也未作鄙视,因为这些人不是因己方而降,他们是四娘的俘虏。
等走到四娘身前后,鲤才站定了身形,郑重地深作了一揖,算是确认了双方在合作中的地位。然后他才臊眉耷眼地开口敬道:“不愧是北城四娘,佩服,佩服!”
不过在说出这句话时的语气倒是诚心诚意的,这是对于强者的尊敬。
然后鲤低头咧嘴还咬牙地鼓了鼓勇气,终于说出了不好意思说的话:“我这边还有许多兄弟都受伤了,断骨流血的不在少数,还请四娘相助!”
面子什么的早被自己给丢光了,地位想来也不会有多高,进而还可能会影响到以后的收益。但是所谓形势比人强,他既然和一众兄弟们没能做出良好表现,自然也是没脸继续在强者面前摆谱的,不然只会徒增笑柄。
在人数上比不过对方,在武力上比不过对方,在治伤之事上还有求于人,这使得他没了以往的豪爽之气,只能是恭声作礼相求。
四娘也从这微妙的动作和语气中察觉到了变化,不过心情正好的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还为其识相而赞赏地笑着说道:“你很好,之前说定的不会改变。我这边伤势稍重的都收拾过了,剩下的轻伤可以先等一等。倒是你那边伤重的比较多,不好让他们多等。
现在过去还不算晚,那就赶快的吧!”
鲤闻听待遇不会下降,如此也是甚合他的心意,于是便高兴地让在了一旁,还连连地谢道:“好嘞!那就麻烦四娘了!真是太感谢四娘了!”
其中所谢的既有待遇之事,也有守信之事,更是有治伤之谢。其中含义只有二人相知,一切都只在笑而不语中轻轻地流传。
而正在此时,一条相临街道中。
冯潮正端坐在马上听取了手下对最新状况的禀报,于是便挥着手吩咐道:“我们也来得不算晚,那就赶快的吧!”
军官在得令后立刻执行,口令接连下达后便带着城兵们列队小跑起来。
他们的队伍速度一致,这样的运动中强调的是整齐划一,如此才能在停下后保持队型不乱。而一支队伍若是能做到互相掩护,那么便能挡下许多的攻击,自然便能在轮到他们出手时展示出足够的战斗力。
“轰轰轰……”
先是两百城兵快速出现在了街头,并且还是在距离这些信众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只是他们在第一时间并未发起攻击,而是花费了数息用来整队列阵。
接着就是捕快与衙役的队伍进入这条街道,他们的位置紧随在城兵的后方。在随着城兵的移动时并未特意整队,而是在行进和立定后都一直在调整队形,自觉地就保持了队列的整齐。
再往后才是吏员队伍的出现。
这些人不仅人数最少,而且队列也是最散。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队列,尤其在跑动起来后就更是放了羊。直到在赶到划定的位置后才开始重新整队,期间还挨了冯潮的训斥。
姚浦泽身在这队列中四处张望,他心知眼下的情况用不上他们。自己与许多同僚们不仅是被拉来充数的,甚至还有着示威的意味——他们被冯潮用来向四娘等乱民们示威,而冯潮则用公门掌握的武装力量向所有的大户们示威。所以也就是在向出身于大户之家的吏员们示威。
这还真是一举数得呢。
不过他并不在乎这点小动静,这些玩意无非就是卫的想法。若是没了卫的相助,冯潮便失了一半本事,这是大家公认的看法。所以大家只消慢慢地等待就是了,老人家的身体总是比较差的。
所以他的心态比较轻松,在队伍中甚至还有心情去打量地形,并开始回忆起附近的建筑、及街道的大体走势。然后再开始分析需要从哪些地方做堵截,这样才不会放跑一人。
如此就当是脑力游戏了。
他快速地就在心中打出了腹稿,可却也觉得布阵有些不严,似是漏过了许多的缺口。
港口是大宗货物出入之地,这里总会汇聚着许多的财富。越是靠近码头便越有密且多的房屋,其中私搭乱建的房子有不少,而且狭小得只容一人侧身而行的狭道也更是有许多。
大队硬要封堵个严实就会摊薄力量,反而会出现薄弱处。若是不堵便又会变成筛子,会极方便许多的乱民从密如蛛网一般的街巷中快速逃脱。只要那些人逃出了一条街,那么就会立刻化成更多的水流再次分散,真就是抓都抓不住了。
所以这里不是个捡果子的理想之处,手上不打滑都会漏掉许多,若是打滑就有可能一无所得。
这一点冯潮也许能在事后模糊地了解到,不过卫却是一定会知道的。那些许多的小蝌蚪们都不在大人们的眼中,爱跑多少就跑多少好了,他们都不是此次行动的主要目标。
被狂婆蛊惑的国人虽然有许多,但那些人却不是大人们真正想要对付的目标,那些扛活运东西的野人们也都不甚重要,要跑也可以随他们去。
姚浦泽将目光转向了远处,他的心中暗暗想道:“真正的目标就只有狂婆,还有参合了此事的大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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