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因传》第五百八十九章 无尽

    继续往上，却是变成了一条下山的路。
    那下山的路会不会好走一些？
    当然不会！
    虽说这倒过来的天虞山环境和条件跟之前那座完全一样，就连风雪的力度也一般无二，可桓因现在这条下山路却是倒过来走的。
    只是无论如何，桓因都义无反顾的继续往上了。在他想来，或许这才是天虞山真正的形态，一正一反，甚至有可能是接连好几座山，非得全部走完才能够获取界力。
    都说天虞山极度凶险，现在走上了倒过来的这座山，桓因反而觉得似乎更真实一些了。
    只是，其实桓因的心底还是免不了有些发虚。现在的情况，其实有一种让他看不到尽头的感觉。
    一路倒着往山下而去，桓因在最开头的一段路又经历了多次风雪，经历了多次打滑，也见到了更多的白骨。
    除了倒过来以外，没有什么跟之前是不同的。如此，桓因自然是免不了再次遭受折磨和痛苦，而且频频受伤，虽然都不是大伤，可他的状态却是不断下滑。
    只是也有好的，那就是他已经走过一遍天虞山，这里的一切他都极为熟悉，应对起来也越来越有经验。如此，他便是在困难和挫折之中慢慢变得老练了起来。
    走了好多个时辰，桓因竟然又一次的看到了云层。不过这一次，云层在他的脚下。他小心翼翼的钻入了云层，一会儿以后又钻了出来，便看到了之前自己看到过的景象——云层之下的山峰没有积雪，也没有那么冷，条件还不错。
    是的，走了至少一座半的山，能够重新回到没有冰雪的世界，对于失去了灵力的桓因来说，条件是当真不错。
    这一下，他身体也不僵了，山道清晰可见，哪怕崎岖一些，他甚至觉得比平路还要好走。
    这一次，不一会儿的功夫，桓因就走到了山脚之下。当然，是倒着的山脚。而到了这个位置，他抬头往上一看，虽说心中早有预料，却还是心神一震。
    头顶之上，倒着的山脚之下，第三座天虞山出现。这一座天虞山，与桓因目前所身处的这一座又正好相反，如同镜像一般，正了过来。
    桓因伸手过界，这一次，他的手仿佛又伸进了镜子里，摸到脚下山峰的同时，如同穿过了一面镜子……
    “第三座山了……”桓因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之前下山的轻松在这一刻被瞬间一扫而空。
    桓因当然是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而且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他真正看到这副景象的时候，心中那些不好的猜测立马被无限的放大了。
    若是继续走下去，会不会还有第四座、第五座、第六座甚至更多的山？或者说得更确切一些，这些天虞山头脚相连，会不会根本就没完？
    “还要上吗？”桓因在心中暗暗问了自己一句，他第一次在这种事情上出现了迟疑。
    然后，他回头看了一下，看到了才刚刚被自己走过的山。而他也知道，在这座山的后面，还有那第一座山。
    深吸了一口气，桓因终究再次过界，走上了第三座山，也是第二座正过来的山。
    他终究不可能回头，也不可能放弃界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得咬着牙走下去。只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到底还能走多久。
    又一次踏上了上山的路，与攀爬第一座山的时候一般无二。变化的，唯有桓因自己。那是他不断下降的状态和不断变得老练的攀爬经验。
    这样，又经历了怕是足有两三天的时间，桓因再次极为勉强的站上了第三座天虞山之巅。而这一次，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丝毫意外的，第四座天虞山，也是第二座倒过来的天虞山出现了……
    桓因懵了，他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告诉他：“走下去，根本就没有尽头。走下去，还有无数的天虞山在等着我。我永远也看不到天空，呼唤不了天地！”
    桓因又一次伸手，穿过镜面一般的摸到了头顶的第四座山的山巅。然后，他把手收了回来，脸上的迷茫已经无法被遮盖。
    继续往上？还是回头？
    往上不知道还有多少座山，而回头，或许是三座山。当然，也只是或许。桓因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仿佛走进了一个无限循环的天虞山群里，前方没有尽头，后方的来路也消失了。
    所以，桓因猜测就算是自己现在回头，或许回到第一座山的山脚以后，他还会看见一座山，而不是能够安然无恙的走出去。
    当然，这些猜测都已经没有用了。因为桓因现在状态极差，按他估计，自己接下来恐怕再多一座山都越不过，就得倒下了。
    桓因终究还是往上了，回头是回不去的，回头至少还有三座山。往上，他只能抱着一丝幻想——在这个循环里只有四座天虞山。
    这一次往上，路途变得极为艰难。不是因为路变了，而是因为桓因的状态已经不能再差。他早已浑身挂彩，体力近乎枯竭，寒冷更是不断地摧残着他的身体，把他朝着阎罗殿拉。
    桓因终究意志力惊人，非常人所能及。这一次，他哪怕是用爬的，也最终爬完了全程。只是，当他站在第四座天虞山山脚的时候，他笑了，疯狂的大笑起来。
    他猜得没错，第五座天虞山出现了，就在他的头顶，如同在嘲笑他，如同在挑衅他。
    桓因一下倒在了地上，恰好看到他的身旁有着一具尸骨。这里没有雪，这位显然是前辈的尸骨就这般暴露在这里，也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根本就没有人帮他收尸。
    尸骨的旁边，桓因看到两个很用力刻出来的字。虽然岁月已经将那字消磨了不少，可桓因距离他们如此近，还是看清楚了那两个字：无尽！
    桓因笑得更加疯狂了，他发现自己这才终于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能从天虞山回去，哪怕是修为通天彻地的罗睺，竟然也重伤而归。
    无尽！
    这两个字，就是此地的秘密，是无数前人总结出来的天虞山的真面目。一旦踏入这里，便会陷入无限的循环，无论往前还是往后，都再也走不出去了。
    只是，桓因也不会继续走了，因为他已经到达了极限，再也走不动了。他这一倒下，就没想过自己还能爬得起来。
    他知道，不久以后，自己会昏迷过去，然后就再也不可能醒过来。而后再过数月，他也会跟身旁的白骨一样，永远静静的躺在这里，成为这里无数牺牲品中的又一个，含恨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