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南风将高脚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目光灼灼的看着小渔,“你跟他确实是认识的,只不过过去的时间太久,你忘了而已。”
他的话让小渔越发迷惑,“我都不记得,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在搜寻山参的时候,无意间听老人家提起来的。”
烈南风轻轻用手摩挲杯壁,那力度好像是要把杯子穿透一样,言语却是一如既往的清冽。
小渔用一根手指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脑子里瞬时闪现出许多画面,它们交错重叠在一起,像是在无声的诉说着过去,又像是如梦如幻的泡影。
“听你这么一说,我最近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忘记了很多东西。这种感觉既真实,又模糊,说不上来的怪异。”
小渔一边说着,手里拿着吃甜品用的小叉子,在一块香草慕司上无意识的点来点去。慕斯很快被她点的面目全非,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再这样下去,小渔一定又会陷入记忆的沼泽里,无法自拔。
烈南风为了让她不再纠结于过去,他握住小渔柔嫩的小手,安慰道:“谁都不可能对过去的事情都记忆犹新,就连我也是一样,所以你不用这么在意。”
烈南风的手很大,很暖,好像只要被他握在掌心里,不管外界发生什么事,都与她无关一样。
小渔能感觉出来,自己在烈南风面前是被保护的。
但相对于被保护,她更希望自己也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成为这个人的依托。
“你这么说也没错,但如果我忘记的是一些重要的人和事,那不是对他们很不公平?
就像给你野山参的那位老人,他为了我无偿把山参拿出来做寿礼。可见在他眼里,我也许是一个同等重要的人。但现在我却连同和他之间发生的一些事,全都忘了。老人家要是知道了,会不会骂我薄情寡义呢?”
小渔不是一个特别念旧的人,但要是她不能以同样的心情,去回馈那些在意她的人,岂不是很冷血?
烈南风命人把惨遭小渔荼毒的慕斯换成了新的,又用小刀切成了几小块,一块一块亲自喂到小渔的嘴里,直到小渔的红红的两腮,被他填的像小金鱼一样。
他两手抱胸,好笑的看着小渔,调侃道:“你的小脑袋脑容量有限,像这么复杂的问题还是不要想得太多。要是傻掉了,可就一个人都不认识了。”
小渔因为嘴里吃着东西,没办法说话,只能睁着两只铃铛一样圆圆的大眼睛,瞪着烈南风。
小渔着急反驳烈南风赤果果的嘲笑,她使劲儿把嘴里的东西往下咽。
咽到一半儿的时候,甜甜的慕斯突然卡到嗓子眼儿里,任她怎么用力,黏黏腻腻的感觉始终卡在半路,死活都吞咽不下。
在气管和食道两股作用下,小渔一口气没上来,噎得她眼泪鼻涕一起喷涌而出。
小渔站起来,蹦了几下,想把堵在喉咙里的食物控下去。
慕斯却像是粘在她的嗓子上一样,越控黏的越紧。
小渔等不及烈南风拿水来,自己已经先胡乱抓起了桌上的一小瓶白色液体,疯狂往下咽。
烈南风伸手阻拦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液体伴随着热辣辣的灼烧感划入口腔,直冲到咽喉。
小渔这才意识到,她抓起来的不是水,而是……白酒!
热辣的刺激还未消散,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准确的说是连咳带喘。
小渔弯着腰咳得肺都要炸了,索性蹲在地上,一手撑在地面上,一手捂着嘴继续喘。
烈南风手里拿着一杯白水,在小渔身边蹲下,轻轻拍打她颤抖的背,忍不住笑她,“哪有人噎到用酒往下冲的,你也是千古第一人了。”
小渔就着烈南风的手,咕咚咕咚喝下一大杯水,这才觉得顺畅了一点。
她白了烈南风一眼,“你有没有同情心啊,那是我愿意的吗?谁让你把白酒放在餐桌上的呀。”
烈南风把小渔扶回座椅上,又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餐桌上,也没有让你喝,谁让你跟我抢的?况且白酒的味道那么大,你闻不出来的吗?小迷糊。”
烈南风说完,轻轻地刮了小渔红红的鼻头。又用纸巾帮她擦干眼角依稀可见的泪痕。
“我是受害者好不啦,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么?”
小渔说着,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烈南风最见不得小渔哭,只要她一掉眼泪,纵使淡定如他,须臾之间,也乱了阵脚。
他半蹲在小渔面前,也顾不上拿纸巾,直接用手背接住小丫头滚滚而下的泪珠子。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顺,“我又没怪你,你哭什么?”
一个人伤心的时候,一般是需要安静下来,眼泪才能慢慢止住。
越是有人劝解,那种伤心的感觉往往就越会放大,直到自己都控制不住。
小渔的酒量最差,哪怕是三几口的白酒入肚,也足矣暴露她难看的酒品。
从小声抽泣到放声大哭,只用了十秒钟的时间,小渔就成功地把烈南风的西装哭湿了大半边。
她把头深深的埋在烈南风的颈项里,他身上的烟草味道和衣服清香剂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她熟悉的气味。
每次闻到这种气味,她都忍不住想放下防备,乖乖的待在他身边,尽情的撒娇。
小渔双手环住他宽厚的肩膀,把脸藏起来,不让他看见自己哭得一塌糊涂的槽糕模样。
“南风,你帮我把江恬恬的新闻撤下来好不好?”
都这种时候了,小丫头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的事情。
烈南风的手掌在小渔的背上来回滑动,她很瘦,只要一搭手就能摸到尖尖的骨头。
但该有的地方一点儿都不会少,不管穿什么衣服,都能把她清新、灵动的气质,衬托的恰到好处。
“你想要我帮你,跟今天江家的人去别墅找你有关系吗?”
烈南风当初得知江恬恬是如何设计,想要小渔身败名裂的时候,他掐死江恬恬的心都有。
现在只是将事实公之于众,这对江恬恬来说,已经很仁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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