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尾巴。
李斯特的街沿边,两个人贴着阴影站着,正在等待自然光彻底暗沉下去的那一刻。一辆赫尔曼车停在了两人面前。
“礼物。”奥兹科齐尔从车上下来,看着两个魔宴托瑞多,“既然你们执意要走,这算是同为魔宴的一点心意,方便你们行动,请收下。”
这心意实在没有诚意,赫尔曼关门了,这车现在没有一点价值。但罗伯特看了一眼奥兹,轻哼了一声,“那谢谢了。”
“我可以问一下你们要去哪里吗?”这不是礼貌,是奥兹在尝试读心失败后的直接,这两个魔宴托瑞多太谨慎,丝毫不放松,“如果方便,我可以帮你们安排,现在我和李斯特还有昆因的关系都不错,应该能为你们提供点帮助。”
“帮助就不用了。”罗伯特的语气带了嘲讽,“我们各自有自己的目标,就此分别吧。”
自然与人造光在片刻完成交换,夜来临了,罗伯特拉起乔治娜的手臂直接上了车,“再见,科齐尔。”
作为心意的赫尔曼车逐渐远离行注目礼送行的奥兹,乔治娜在副驾驶上微闭上眼,坐了个深呼吸的动作,胸腔内的心脏开始跳动,推动全身的血液流转,脸上有了放松的表情,“我们现在去哪儿?”
“饿吗?”罗伯特也做了同样的动作,看来,和读心人的相处并不轻松。
“一点。”乔治娜皱了皱眉。
“那先找点东西吃吧。”罗伯特说的轻描淡写,转过一个路口,正好发现了一家饼干店,停下了车,“下车。”下车的同时,罗伯特也拿上了行李。
“呃,我们不要这车了?”乔治娜大概是懂了罗伯特的意思。
“不要了。”罗伯特看了一眼车牌,平常无奇,“谨慎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乔治娜抿着嘴,提了行李箱,跟在罗伯特身后,进了饼干店。好在两人的行李并不多,各一个手提箱而已,至于里面装了什么,大家不会想知道的。
难道他们的‘吃的’在这种地方?当然不可能,两人提着两盒饼干很快就出来了。
罗伯特在前,乔治娜在后,两人仿佛目的明确的往某个方向行走,在被路灯照亮的巴顿的街道上,就和普通的行人一样,完全不值得注意。
说点有趣的东西吧。在两人前进的方向,相对他们而行的路人,会偶尔莫名其妙的被罗伯特或乔治娜按在墙边‘壁咚’,突然的‘幸福’降临后,他们会摸摸什么也没有脖颈,不知所措的在手里捏着一块饼干,最后呆愣的啃上几口,继续走自己的路。
如此人性化的进食方式,或许我们应该告诉扎克。
在东南部的入口,罗伯特和乔治娜丢掉空了的饼干盒。
“东南部。”乔治娜似乎面有难色,“我们要去这里吗?这里治安不好。”
“我知道。”罗伯特却露出了一丝微笑,大概是吃饱了,“我们曾经考察过巴顿的情况,北区的东南部和贝奇,南区的伊克斯顿附近,是巴顿警方的空白区,合适成为猎人的据点,方便藏匿。”
“那不是会更危险吗?”乔治娜皱着眉,“你说过,格兰德的吸血鬼就是扫荡了你们的据点,难道不就是因为这些地方是警方的空白么。”
罗伯特的脸上有了一丝落寞,“是啊,对猎人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方便的地方,躲了人类,躲不了异族,哼,躲了异族,被人类抓住。呵呵,好在,我已经不是猎人了。”他摇了摇头,“走吧,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作为据点。”
直接踏步前行的气势,仿佛他就能找到地方似的。我们知道的,东南部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东南部了。
“如果巴顿没什么大变化。”罗伯特还在自己美好的期望中,“这里我可以找到一个熟……”他摇了摇头,“认识的人。”
知道罗伯特在说谁吗?
“科齐尔对我有所保留。”罗伯特看了眼身后的乔治娜,“你也感觉到了吧,他对巴顿的情势要么不知道,要么在刻意隐瞒,昨天我一直试图探出现在恶魔在巴顿的势力,他都闪开了话题。”
“我依然不明白,你为什么想知道巴顿恶魔的势力。”乔治娜在疑问,但从她被那个还是越狱犯的罗伯特绑架开始,她就习惯了服从,所以依然跟在现在已经是吸血鬼罗伯特的身后。
“你应该清楚的。”罗伯特再回头看了眼乔治娜,“上一次,我们在玛丽教堂,那个堕天使没有完全让我解惑。”(XIII 17章,罗伯特用乔治娜做人质,去确认堕天使是否在格兰德的控制下,因为最初的罗伯特继希望于康斯坦丁神父成全他成为恶魔的心愿,却被康斯坦丁故意拖着。罗伯特要去确认,结果一言不合,他以乔治娜的什么做威胁,从克劳莉面前走掉)看到乔治娜撇过了头,显然回忆当时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境况,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罗伯特停了脚步,揽过乔治娜,安慰式的拍拍。这,算是温柔么??
乔治娜居然没有躲闪,任罗伯特搂着,“我记得,当时堕天使说了对你有些特别的希望。”
“对。”罗伯特揽着乔治娜,继续前行,“我当时认为堕天使已经被格兰德控制,又处在被通缉的状态,巴顿的人类和异族都是我的敌人,我没时间细想。”罗伯特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但现在想来,克劳莉明显在暗示什么,她并不喜欢格兰德,或许我们能合作。”
“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玛丽教堂?”乔治娜显然不太跟的上罗伯特的思维方式。
“呵呵。”罗伯特看着乔治娜,“因为克劳莉只能暗示,明处,她当时说的依然是不想让我活着离开。不论她和格兰德真正的关系是什么,她有异心的那一部分只能在暗处,所以,我必须在暗处。”
还是跟不上,“那我们为什么要去科齐尔那里,我们现在完全不知道科齐尔和格兰德的关系。他向魔宴隐瞒格兰德的消息已经可以证明他也在动自己的心思了,我们还去主动露面,不会很,恩,危险么。”
“我真希望他和格兰德有点关系呢。”罗伯特居然笑了,“如果是,大概,格兰德现在已经知道我们来巴顿了。”
“这是好事?”乔治娜皱着眉。
“好事。”罗伯特依然笑着,“让格兰德的吸血鬼好好准备面对魔宴的托瑞多,然后,呵呵,他到时候会面对的,是我们。”
仔细想想,这两者,有区别。前者是必然,扎克和魔宴的托瑞多必然会对上,以托瑞多姓氏的宿命。后者,那是‘惊喜’,坏的惊喜,罗伯特能杀也就杀了,乔治娜呢,杀不杀呢,扎克要和詹姆士好好‘讨论’一下。
乔治娜感觉到搂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推开了罗伯特的手,仿佛负气的退开了两个身位。
“好了乔治娜。”罗伯特笑了笑,看了看昏暗的四周,辨识了一下方位,“这边走。”
继续前行的过程中,罗伯特的眉心开始缓缓皱起,“有点不对劲。”
“什么。”乔治娜左右看着,大概是好奇吧,曾经她这种在咖啡店打工的女孩儿,可没有机会在晚上来东南部这种地方。
“这里……”罗伯特停住了脚步,站在路口,看着周围关闭酒吧,安静、黑暗的街道,“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了?”乔治娜的经历中,没有东南部原来的样子,所以没有比较。
“所有东西……”罗伯特皱着眉,在路口极力看向更远的地方,“都不一样了。”
乔治娜大概是不喜欢这种不清不楚感觉,站在路口随罗伯特的目光张望,“你不是要去见一个认识的人吗,你是迷路了么。”
罗伯特摇摇头,“不是。”他收回了目光,思考了一下,“这边走。小心点吧。”他缓缓的调整着呼吸,胸膛微微的起伏一回合,平复下去,不再动了。对于不需要呼吸的吸血鬼来说,这只能说明他使用魔宴托瑞多的能力,他屏蔽了自己的气息。
“他是谁?”乔治娜的声音微微的颤动,她做了同样的事情。
“一个恶魔。”罗伯特大概还在思考东南部的变化,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一个猎魔人。”
“两个人?”乔治娜问。
“一个。”罗伯特摆了摆手,“他是猎魔人,也是恶魔,地狱之门开启的时候,他在西部出现,然后一路往东猎杀恶魔,最后停留在巴顿。”
塞斯。
乔治娜抿抿嘴,尽力理解了一下,“他在这里?”
“恩。”罗伯特点头,“我知道的最后事情,是他在一个叫‘将军’的手下做打手。”
“他是个帮派混混?”乔治娜的音调有些高,很好的展现了她的讶异。
罗伯特笑着摇摇头,“有趣对吧,是的,一个恶魔猎魔人居然被关到了监狱里。”罗伯特继续前行,“但我更在意的是他的身份,一个成为恶魔的猎魔人。”就像罗伯特,一个成为吸血鬼的猎人,多像,“以及,他的处境,他来巴顿却没有杀去玛丽教堂,而是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定居,你不觉得很值得探究么。”
罗伯特的语气中又有了无奈,“可惜在监狱的时候,我没能和他多交流一下。”他顿了顿,“我想,康斯坦丁神父都在克劳莉的控制下,他却能以这样的身份在东南部不偏向任何一方的独自呆着,应该能够看的更清楚巴顿的局势,我想见见他。东南部的特别情势,也能让我们保持在暗处,为什么不。”
这就是局外人的可悲了,他们被远远的甩在事情的进度之后。
在罗伯特还在期待着能够在【将军休息站】找到塞斯的时候,我们可以猜猜,他最终能见到的人,是谁。
请用脚趾头想。
没有招牌,没有路灯,暗沉的【将军休息站】就在街的正对面,罗伯特看了眼乔治娜,“到了。”皱着眉,黑暗的窗户表示这里并没有营业,事实上,这已经不值得奇怪了,罗伯特已经发现了一路走来的酒吧没一个营业的。
乔治娜往前的脚步被制止,她疑惑的转头,“我们不过去吗?”
“我……”罗伯特张张嘴,他不太确认自己感觉到什么,屏蔽自己的气息也有缺陷,静止的血流无法提供对血统本能的感知,“里面,好像有什么东……”
砰!
他的话没说完,枪声骤然爆发!一闪即逝的火光在暗沉的酒吧内亮起!
罗伯特猛然推开乔治娜,罗伯特的双眼已经在瞬间赤红!
“我操!”酒吧中,一声咒骂在罗伯特的极限横移闪避后传出!安静的东南部,这声音异常清晰!黑暗中一双同样的赤红双瞳出现!
“跑!”罗伯特只来得及说这一句!赤红的双瞳闪烁着,时刻被提在手中的手提箱被掀开!对向从酒吧冲出的宽大身躯!
那是‘将军’!
我想我提过,‘将军’并不是扎克的理想后裔,不管是样貌、体型,还是什么更有深度的东西……
所以‘将军’长期烟酒声色的生活,让他张开双臂朝定点的冲刺,除了变成一个完美的靶子外,没有其他任何作用!
是的,定点冲刺!站在街道另一边的罗伯特再没有移动半分!手中的行李箱已经大开!大概是有机簧的声音响了一下,黑色的尖刺事物埋没在暗沉的夜色中,向冲来的‘将军’爆射!
是时候感谢扎克在‘将军’离开之前的特别训练了。‘将军’那略显臃肿的身体居然躲过了攻击!强硬下移重心的横移,让尖利的双掌在路面上刮擦出的划痕拉扯着,延续着,绕向罗伯特的身侧!‘将军’赤红的双眼下,狰狞的脸充分显露着他嘴下的利齿!
既然双方都是吸血鬼,那就用吸血鬼的方式战斗吧!
不按游戏规则的那一方,通常是赢的那一方。对吧。
罗伯特依然没动,赤红的双眼盯着靠近张开双臂、并拢尖利的手指横扫向自己脖颈的人——‘将军’,罗伯特抬脚,对着‘人中’狠狠踹下!
“恩————”
在‘将军’整张脸扭曲的抱着垮下跪倒的时候,罗伯特捡起了自己的行李箱,皱了皱眉,捏着衣角抽出一根细长的黑色针状物。
“你看起来是个出生没多久的托瑞多,进攻的意识是对的,但你不该用枪偷袭暴露自己,这种武器即使打中了也没有什么伤害。你也不该管下面的,会自愈。你应该改掉人类的坏习惯。”插入‘将军’的脖颈,“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逃回你‘父亲’那里,请转达我的问候。祝你好运。”
不,这不是吸血鬼之间的战斗,也不是不按规则的一方胜利。而是是吸血鬼的帮派份子和猎人间的战斗,帮派,输。
罗伯特走向乔治娜,“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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