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给比夏普佣人家属打的电话只有两件重点,基本上就是制式重复的内容——“很遗憾,请节哀。土葬还是火葬?什么时候举行葬礼?”
由于西区特殊的社会结构,这些亲属们都相互认识,这倒给扎克的安排提供了方便,没花多少口舌,就把所有葬礼安排在一起变成‘集体’葬礼。对格兰德来说,省时省力。当然,报给比夏普的花销,一分都不会少的按照单独葬礼清算。
在‘将军’还‘屏息凝神’试图用一根手指触碰角度越来越刁钻(太阳在下沉,夏季的白日,也有变成傍晚的时候)光面时,扎克拿着整理好的行程,确认了‘将军’一时半会绝对没胆量尝试穿越光面后,出了办公室。
“露易丝,这是比夏普庄园那边的葬礼安排。”扎克在娱乐室找到了正和爱丽丝一起看新【库克厨房】片头的露易丝。
露易丝接过,快速的翻了一下,“集体葬礼?我们以前做过吗?那要招多少临时工人?具体流程要怎么安排?”
扎克脑袋一侧,下巴朝刚在沙发上坐下的老汉克一扬下巴。呵!我们的吸血鬼,这个殡葬之家的主人,真的,真的,不称职!
露易丝眨眨眼,哎,她实在无法吐槽自己的男人,“哦,那汉克,我们讨论一下吧。”说着就站起了身,拍了拍刚坐稳的老汉克,看了眼扎克,“那我们需要办公室讨论,下面的奥斯丁还没做完。”
扎克的脸色,僵了一下,“‘将军’还在办公室。”可以体会扎克的此时的尴尬么,应该是托瑞多的露易丝和不应该是托瑞多的‘将军’,扎克在自己的后裔问题上,又搞砸了!“我让他练习在阳光下行动。”
露易丝眼角不自然的抽动一下,“恩,哦,好吧,那去我房间吧。”
“我不进女人的房间!”老汉克在沙发上不动。
“汉克!”在需要自己‘家人’体谅的时候,扎克伤心的发现,没人配合,反而在看笑话。
“那去餐厅吧。”露易丝低着头,抿了抿嘴率先走了。
老汉克懒洋洋的站起,经过扎克的时候扬着嘴角,给了个充满嘲讽的‘哼!’
对了,老汉克对格兰德多了个吸血鬼的反应是一句话,“我可不会给你们买羊!”
扎克无奈的摇着头,看向房间里唯一还剩的爱丽丝,爱丽丝的脸色也有些忧伤,电视中的库克旁边,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主持人不停的在库克旁边骚扰他,“我能尝尝这个吗?看起来好美味……”
这事扎克没法安慰,只能专注自己的事情,“爱丽丝,看到布莱恩了吗?”
“他在南仓库里。”爱丽丝不专心的回答,“他没有事情做,我让他整理那些杂物。”
扎克点点头,出了娱乐室,准备去找布莱恩。
刚下后廊,就看到满身灰尘的布莱恩从南仓库出来,远远的一看到扎克,马上兴奋的往这边跑。
扎克眼角下意识的一抽,这活儿丝毫不给他一点轻松。
“扎克!”布莱恩急促的喘息着,站到扎克面前,也不自觉自己满身的灰尘污染扎克的空气,呃,或者他太清楚扎克是什么,知道对方不在意空气这种东西?“我发现了好多旧家具!”
扎克抿着嘴,看着布莱恩,酝酿着说辞。
“你们的仓库里有好多东西啊!”布莱恩兴奋的挥舞手,“我还发现了几张和你上次你送我的写字台一样的书桌!”
扎克张了张嘴,把之前准备的一切说辞抛掉,“上次我送到你们家去的桌子么。”扎克仿佛在进行平常对话的点了点头,“是,我们确实有很多那样的桌子,是原来格兰德二楼房间里空着的东西。上次卖了一部分。”
准确的说,布莱恩家里的那张,是露易丝的办公桌,是露易丝随便在原来二楼搬下来的。说起来,老汉克还真的‘精明’,上次扎克拖到北区二手卖的家具都是在格兰德被‘袭击’后损坏后抢修回来的一部分,完好的家具又被老汉克收到仓库去了。
“空着的?没人用吗?!”布莱恩似乎有点激动,“好可惜啊!都是完好的家具哎!”
“说起来。”扎克要开始,“上次我去你家送桌子的时候,你母亲刚好出去工作,你知道是什么工作吗?”扎克转了身,往室内走,布莱恩会跟上的。
布莱恩的一边在后廊上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有点急促的回答,“不知道啊!”他两步赶上扎克的步伐,表情有了点别的什么,“怎么了?有我母亲的消息了吗?”
扎克上了楼梯,没有回头,“布莱恩,我问你件事情。”在楼梯转角的时候,扎克看到布莱恩盯着自己的表情,迅速转开,“你母亲失踪已经是很长时间,你就没有一点想法……”扎克顿了一下,“预感么。”
“什么预感?”布莱恩跟在扎克身后上了二楼。
“担心之类的。”扎克转向办公室,摇了摇头。
“没有啊。”布莱恩的心智,让他似乎完全没有预测到扎克此时对话的走向,“你帮我让警察调查了,又一直照顾我,我要担心什么?”
扎克扯着嘴角,推开了办公室门,‘将军’还在用手指‘勾引’开始泛起微红的阳光。
扎克在办公桌后坐下,拿起一份资料,先没有给布莱恩,而是看着资料上写着的比夏普庄园临时雇佣合同,思考了一下,“警察一直没有给我们消息,我对你的照顾,也不怎么样。这样也不担心么。”当然的,他刚把布莱恩忘在沙滩上,今天上午才被人鱼莫尔曼送回来,如果这也叫照顾的话……
布莱恩有些好奇的围着‘将军’绕圈,在不恰当的地方分心了,“大叔,你在干什么?”
‘将军’的手指一抖,触碰了光面,明红的火星骤然在指尖前爆发!‘将军’嚎叫一声,化作灰影,再次蜷缩到了工作台下面。
“哈哈!”布莱恩弯着腰,看着桌子下抱着乌黑的手指呻-吟-的‘将军’,“你真好笑!”
在‘将军’瞪向布莱恩之前,扎克皱着眉拍了拍桌子,“布莱恩,我在和你说话!”
“哦!”布莱恩抛下牙齿、爪子暴露的‘将军’,跳跃着蹦到了办公桌前,像个被老师谈话的小学生一样端坐在椅子上,诚恳的看着扎克,“不担心啊,你是说我很长都没看到母亲才要担心吗?”
扎克没说话,他想听布莱恩为什么不担心的理由,即使心智只是个儿童,也要有说得过去的理由才对。
“不会的。”布莱恩晃着脑袋,“我在疗养院住的时候,一个月只有一次客访的机会呢!我还经常用这一次机会和利普换多一次单人电影看!所以经常一年只看到的母亲两三次而已。”
扎克后悔了,不是这对话中提到了利普,而是他不该听这理由。别忘了扎克有布莱恩的档案,布莱恩在疗养院那个地方呆了十几年,就是他一半的生命历程,还是世界观、认知塑造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这对话被更重的悲剧气氛笼罩了。
扎克皱着眉,他意识到了,布莱恩母亲的事情,没有粉饰的可能,长痛不如短痛。扎克将手里的合同推到了布莱恩面前,“你阅读能力没问题吧。”
“一般吧。”布莱恩的意思是小学生水平的一般,别忘了他给扎克的信,一堆错别字。他翻开了资料。
布莱恩似乎阅读的很吃力,枯燥的合同条款对这个只有小学生心智的人格是太大的负担,扎克沉着脸,“最后一页。”
“哦。”布莱恩似乎解放了的翻到了最后一页,马上,他发现了重点,“母亲的签名!”
他又翻到第一页,“这就是母亲的工作吗?”他张大着眼睛,“比夏普,那个很有名的家族吗?”他反应过来的看向扎克,“你找到母亲了!”
扎克又没说话。
布莱恩却扭捏起来,“恩,是不是,这就说明,你要把我送回去了?”
扎克的眉皱的更紧了,盯着布莱恩,“这就是想到的?我要把你送回去了?”扎克的语气有不可思议,但是以扎克的情绪控制能力,这层意味被表达的十分含蓄,语气十分平静,“这么长时间,终于有了你母亲的消息,你能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是你不能继续呆在格兰德了。”
布莱恩好像没听明白扎克要表达的意思,眨了眨眼,“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扎克摇头,面对这样一个成年人的面孔,却只有孩子心智的人,扎克也免不了混乱,“我只是期待其它东西,比如,莱恩,就会想到。你么。”扎克再次摇头,“算了。”
当着一个人格面提另一个人格,并不是什么善良的举动。在即使是布莱恩的心智,也能感觉到被恶意针对的想要辩驳之前,扎克摆了摆手,“你想看你母亲么,她就在格兰德。”
心智不成熟的‘优点’——容易分心。
“她在?!”布莱恩看着扎克,但马上就四处张望起来,“在哪里?”
“停尸房。”扎克不再进行任何包装,“比夏普庄园中发生了许多糟糕的事情,你母亲不幸的卷入其中,成为受害者之一,现在正在格兰德的停尸……”
“等等!”布莱恩站了起来,看着扎克,“扎克,你,你说什么?”什么情绪,正在他脸上发生。
扎克看了他一眼,“比夏普庄园中发生了许多糟糕的事情,你母亲不幸的卷入……”呵呵,扎克连一点修饰都不想做的、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之前的话,并完成了被打断的内容,“……现在正在格兰德的停尸房里。现在格兰德在为比夏普处理这些被卷入不行事情中的人的葬礼,我,作为殡葬之家的主人,有义务通知死者的家属,安排葬礼的事宜。”
扎克收回了目光,“你母亲的家属,是你。”
电话在这个糟糕的时刻响了,扎克不想理会,等待布莱恩的回应。连‘将军’也在桌子下不再出来,看着沉默的这边,只有电话的刺耳铃声。
铃声响了六遍,开始第七遍的时候,布莱恩动了。
他身后的椅子被突然转向的身体带动,在原地歪斜离地。布莱恩的身体、衣角、大幅度挥动的手臂撩动了办公桌上的事物——笔筒、小装饰、墨瓶、文件……混乱的响声中,他冲向了侧门,“哗!”的开门,‘砰’的关上。
办公室中,留给扎克的回应只剩办公桌上被打乱的杂物和终于翻倒落地的椅子。布莱恩跑了。
扎克皱着眉,在墨瓶中的墨汁污染到更多东西前,摆好墨瓶,摇了摇头。还能期待什么呢,布莱恩就是孩子而已,你可以试试告诉一个孩子,在他心中从出生就在那里、一直在那儿、永远在那的母亲,在停尸房的消息,看看是什么情形。
“收拾这里。”扎克对着工作台下躲着的‘将军’下了命令,在第七声铃声刚好结束的时候接起了电话,“格兰德殡葬之家……”
“扎克瑞格兰德先生吗?”听筒中的有些耳熟的男声很有礼貌的问。
“是我。”扎克平复了情绪,等待对方自我介绍。
“扎克,是我,杰森。还记得我吗?恩,之前怀特和俱乐部的事情……”(第十卷,搏击俱乐部,在某夜店把卧底的韦斯带进搏击俱乐部的人。)
扎克想起来了,杰森,老汉克和布雷克的‘同款’,大家懂我的意思吧,“记得。”扎克挑着眉,这家伙为什么会找自己?
“哦,抱歉。”电话中的声音带着歉意,“你之前是不是打电话咨询了一下xx保险公司的业务内容?我是这里的业务员,恩,主管是鲍伯,你也见过的,在105房间的那个中年人,他注意到了你的预约,所以安排给我了。”
“呃……”杰森说的没错,扎克是在处理殡葬之家‘正职’的空隙,抽空干了点灰色职业的工作,“是。”扎克扯着嘴角,这都能碰上认识的人,也是无奈了。
“恩。”对方似乎有点尴尬,以防大家忘记了,这些原来搏击俱乐部的人,是知道吸血鬼的,只是在冈格罗的蹩脚的魅惑之瞳下,他们被洗脑,不能往外说……
那可想,杰森的尴尬,一位吸血鬼经营的殡葬之家,居然在咨询保险业务,知道这看起来有多可笑么。
“扎,扎克,你有时间么,现在你的业务被分配给了我,我们应该约个时间谈谈,看看你想要什么样的保险。”
扎克突然有了个‘糟糕’的主意,“今天晚上有时间么,我最近只有工作时间之外又时间,格兰德很忙。”实话,集体葬礼,刚安排的工作哎。只是忙的是露易丝和老汉克,扎克么,不说了。
“呃,可,可以。”杰森答应了,“地点呢?恩,如果你是给格兰德投企业保险的话,我是需要审核格兰德的状况的,如果可以,约在格兰德最,最好……”请理解杰森最后的犹豫,格兰德,吸血鬼的家,不是什么好玩儿的地方。为了工作,杰森也是够拼的。
“暂时不用。”扎克对着空气摆了摆手,“你在李斯特街后巷,有个叫【时间精灵】的咖啡厅等我,我一会儿会过去。”詹姆士家?
“哦,好,好的。”在咖啡厅谈公务,没什么说不过去的,“我会准备好资料……”
“不用。”扎克嘴角往上,“今天是周三,游戏之夜。”
漫展的队伍回来了呢,与菲兹那帮宅男朋友的固定活动,地下城与龙游戏之夜,再次开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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