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来来又半生》第二十一卷第一章 仿如金珠生于玉海，

    笼罩着主舰的琉璃金色防护罩随着海水复位，从深陷的海底浮了上来，闪烁了几下，就如泡沫般破碎了。
    三个黑干巴和尚，依然是不声不响，但是浑身如同金浇铜铸，一扫之前的邋遢，筋骨分明金灿灿的宝相庄严。
    和孩儿们的欣喜不同，覆海的心情还是有些沉重的，这三个和尚是他的主要对手，其余的那些杂鱼只不过是费些时间而已，这一下算是清场。
    而且牛魔王那边太过安静，虽然他不觉得那几个莫名其妙的教士会是自家“哥哥”的对手，但总归是有些担心的。
    其实牛魔王这头还真就不怎么紧张，这片火围着他的冰莲王座，从里面看烧的是接天连地，空中地上无一处不是火焰，唯有这莲花座还是那么寒风刺骨，可是这几个教士憋的脸都紫青，尤其是那个年岁大的都翻了白眼了。
    空气中全都是电离过后的臭氧味，结果这火一烧氧气也不怎么够——就是够牛魔王也不会让它够的——教士们哪遇到过这种手段，一个个拿着大气宇轩昂的飞过来，连个礼也不见，谁成想直接就掉坑里了。
    还是那个年轻的，做主教打扮手里却提着剑一身短打的教士最先反应过来，口中大声诵念经文，朝天一举宝剑，一道白惨惨的奶色光华凭空而落，照在这些人的身上，他们的情况才得到缓解。
    年纪看起来最老的那个教士一缓过来，就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口袋经书，提起手腕上的玫瑰念珠，古旧的银色十字架钟摆般摇晃，大声的念诵起来。
    这老头像是南欧人，南斯拉夫语的口音太重，明明是英语，牛魔王愣听出了番茄烩酱面和海鲜烩饭的味道，最后只听懂了他几乎拼尽全力的大喝：“阿！门！”
    其余的几个人似乎受到了激励，满脸通红或者惨白的也都大声的诵念起来，各种口音的英语都有，牛魔王细心分辨，终于从那个年轻的剑士主教嘴里听出来几句话——这小子就是面色惨白的人。
    这几个人念的应该是玫瑰经，其中有“愿光荣归于父，及子及圣神，起初如何，今日亦然，直到永远”的话，但是起作用的，却是“他要光荣的天降来，审判生者、死者”。
    因为这句话作为完结，在一片哈利路亚之中，几个教士都被那白惨惨的奶色光芒包围，双臂伸展，仿佛十字架一样的被白光裹着飘了起来：表情也一如他们信仰的圣子当年一般痛苦。
    这些白光迅速的融化到了几个人体内，随着白光融入，这些人肉眼可见的年轻了起来，老年斑退去，皱纹被新生的肉撑开，皮肤回归紧致光滑，袍子下的空虚被肌肉的臌胀填满，须发眉由白转黑，痛苦的呻吟也从有气无力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不过他们的痛苦反而变得重了，一个接一个的弓起了身子，从后背上如树生芽，纷纷长出一对雪白如鹅的羽翼，连样式都差不多，只不过大了几倍。
    随着羽翼伸展开，他们的相貌也变化了，不再是之前那几个教士的容貌，而是转化为方正英武，坚毅果敢的新面貌——全成了天使，而且看起来这是一家兄弟，长得都差不多。
    牛魔王身后的大红披风被这几个天使浮空轻扇羽翼带起来的风吹得向后几乎拉直，猎猎作响，不过老牛却抱着膀叉着手一动不动：“一二三四五，五只鸟人，看来世界障壁真的不是那么牢靠了……”
    为首的天使睁开微闭的眼睛，里面没有眼仁，只有一汪金色，微挑着下巴神态倨傲：“罪人……”
    牛魔王面无表情：“最你大爷……”
    “无礼……”
    “吾是你爹……”
    “大……”
    “大风越狠我心越荡……”
    ……
    五个天使的鼻子都气歪了，看着不那么一本正倒顺眼了许多，牛魔王一咧嘴：“还会炎黄话呐，打哪学的，以后下来先找个说相声的当老师吧，要不这辈子你都说不出话来。
    嗯呣……也说不定你以后就下不来了，某还没想明白你们这个神降和魔鬼夺舍的区别……和阴魂夺舍的区别倒是很明显。”
    领头的天使眼里金光透出一尺多长，如蛇舌般吞吐不定，胸膛起伏好一会才平复下来：“你是……谁？”
    牛魔王歪着头抬起脸翻着白眼看向头顶的天空：“啊……我是谁……是个好问题。时间过得真快呀，作为老对手的天使居然忘记了某的名字，真是……说实话某也不太记得你们天使的名字，我就记着有个拉斐尔，丫飞的真快。
    俺家老小儿追他追了好几天还是让他跑了，可惜老三没和他比过……”
    天使带头人抬起右手横握在胸前，猛地一攥拳，一道白光自掌中向两侧伸展伸展，化成了一条齐眉双尖枪，也不说话，身后的翅膀一抖，如苍鹰捕食般猛地扑向了牛魔王。
    他身后的四个天使也纷纷在掌中用白光凝聚了各自的武器——只有那个拎着剑的剑士变化成的天使，是把白光灌进了手里的宝剑里，虽然这四个人都是大宝剑，他的就看着分外结实一些，也没有那么亮。
    只不过这几个天使往前一扑，不是袭击牛魔王，而是在半空中接住了天使带头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位扑过去又用更快的速度折回来了，就是从姿势和痛苦的表情来看，应该不是自愿的。
    这位天使带头人用力一挣从手下的怀里站出来，一只眼睛乌青，伟光正的国字脸上阴云密布，奶白色肌肤有些发灰，隐隐地也透着青色，面前花枪横摆，直接就跪下了。
    牛魔王一愣：“这么客气的吗？”
    然而实际上并不是，刚才那一下牛魔王只是简单的出拳，又把手叉回去了，可是只有挨揍的天使带头人隐约的看到了个影子，身后那四位从头到尾连台词都没有的龙套什么都没看见……
    天使带头人感觉到了差距和危险，这一拜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力量：他身后四个天使突然哀嚎起来，首先从翅膀开始，一点点的重化成光，融入到了天使带头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