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醒来都为反派背了锅[综穿]》186、梁祝(十四)

    项城方破。时不用久, 便传来了班师回朝的调令。
    骁骑将军挽莲擒获敌将慕容冲,力挫北秦余孽。经此一战, 两方俱疲, 借此议和。
    姜晨领军归朝之前,挽莲随口问了一句, “公子, 虽说苻坚对慕容的确有些心思, 不过对方志在天下,岂会因慕容冲……”
    姜晨语气一如既往, 既无开心也无忧愁, “等着苏瑾回来便是。”
    “放那姓苏的回去!”
    秦牢狱重地。
    苏瑾浑身是血躺在地上,近几日来受尽非人折磨, 迷迷糊糊见到牢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被人拖了出去。
    “副将, 当真要放了这小子?”
    “难道还真要大败且无将归朝?”与慕容冲相比,区区一个苏瑾算得了什么。
    这道声音落入耳中,有些熟悉。中气不足,却仍然不掩怒火。
    苏瑾清醒了些 , 喃喃道:“师兄。”
    牢门前站了两人, 一人长须广袖, 文人模样, 另一人则胡服装束。
    王邵抚着长须的手一顿,闻声扫了一眼,眸光越来越冷, 简直恨不得拿刀再捅他两下。他总算知道苏瑾跑来做什么了。所谓商议和谈根本不是他的目的。苏瑾来,就是要拖住他。此来大军更是由五部组成,人心不齐各有算盘,久战不绝于军心不利。
    至于领军者,慕容冲虽有将才能征善战,但为人阴狠多疑,恐有二心。皇帝虽一向喜欢他,但宰相却不能放心。此次王邵前来,也领受宰相王猛之命,难说没有监视之意。可他这一病,军中无人统率,无人运筹,无人压制。败,意料之中,惨败,意料之外。
    可恶。
    王邵咬着牙,按下心中不忿,对着拖着苏瑾的两个侍卫冷道,“带走。”
    苏瑾只是无名之辈,即便是押送回朝,也毫无作用。皇帝赐死他后,该问罪会继续问罪。但是慕容冲不一样,他是皇帝宠臣,又是此次战事领袖。看在他的情分上,皇帝一定会宽大处理,即便皇帝怒火中烧不讲情面要问罪,也该是慕容冲在前头顶着。
    因此,对于他们而言,慕容冲比苏瑾要有价值得多。
    项城大难,众人仓促逃出项城,不幸却被晋军埋伏,大都阵亡。当日观慕容冲所领军队应对自如,他本以为慕容冲自能逃得生天,岂料他竟被晋军俘虏。
    晋军没有当场屠戮,反倒用慕容冲来交换苏瑾这样一个无名小卒……
    可疑,实在可疑……
    谢琰并挽莲等人在寿阳处理善后事宜,谢玄则领诸将回京复旨。
    此战以极快的速度落幕,晋十数年来再一次拿到了南北之争的胜利。只是,带着多年前的战争所不胜的残酷。
    此前,没有一场战争,从战起到最后在短短三月中结束,更没有人,算尽天时地利赢得如此利落。
    上心大悦,旨加封,赐良田千顷,明珠百斗,侍者百名,着于建康建府一座。
    虽说,谢琰了结寿阳之事前来探望时,还是不能把门匾上的镇北将军四字,同府邸的主人联系起来。那位惯日黑白二色,从未像一个正常孩童一般穿着可爱童子服……
    说真的,若不是他有表情微笑,无表情出神,待人接物礼貌到令人觉得疏离。他那般相貌,定要引得前前后后建康上到八十老妇下至八岁姑娘喜欢。生得太乖巧了……
    不错,是真的乖巧。
    至少,同传言中下令挖河淹城的将领完全联系不到同一人身上。
    姜晨收到他的拜帖时,才沐浴过,头发尚在滴滴答答落水。
    拜帖才到手中,谢琰后脚就闯了进来。
    谢琰:“……”
    姜晨:“……”
    尴尬,确切的说,谢琰单方面尴尬了一会,姜晨出口算是解围,“文才失礼。瑗度兄且在前厅稍后,文才收拾一番,随后就到。”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披头散发在他人眼里谈不上什么仙气飘飘,逢得见客之时更是失礼至极。虽说姜晨心中,束发与否与待人接物并无必要关联,但他这人一向有一个很好的优点,那就是,轻易不与既成的观念冲突。
    当其他人站在同一战线时,如果没有胜利的绝对把握,最好不要站在他们对面。
    谢琰反应过来,一手搭在他肩上,笑道,“无碍。你我二人,哪管这些虚礼。”
    姜晨微微一僵,没有立即惯性抽出腰间匕首给人一刀,视线落到那只手上,眸中情绪几番变动,过了会,才抬头笑了笑,不着痕迹的推开了他的手,“今日瑗度兄回京,佛念还未曾相迎,本想改日登门拜访,瑗度兄你倒是先来找我了。”
    谢琰毫无所觉,顺势坐到一边,接过侍女端来的茶水,边喝边道,“琰就是来告诉你,挽莲还有三日就到。顺便蹭一顿茶饭。”
    姜晨:“宰相府的茶水想来比这将军府的茶更好。”
    谢琰果然又随手拿了块点心塞到嘴里,“好是好,人多了却了无意境。琰一回家,上头两个哥哥下面十几个弟弟一拥而上,热情的招架不住。想安静喝茶啊,难。嗯,还是你这里比较清净。”他转了转手中茶盏,犹疑斟酌了许久,“文才,此番陛下心意,你是否有所……”
    姜晨盯着茶水,并未回答。
    谢琰见他似乎还一副云里雾里模样,叹了口气,暗道果然年纪还小,对朝堂诡谲还不敏感,“以琰来看,皇帝有心令挽莲镇守外城,恐怕要将你二人分开。”将文才放在京城作为人质,而挽莲,则在外……
    文才对挽莲有再造之恩,挽莲又一向敬重文才。要挽莲效忠,文才的确是最好的切入点。
    “分开?”
    谢琰不得不说的更明白些,“圣上已开始忌惮你了。文才与桓氏有关,又与挽莲同有破敌之功,他不会放任你二人交好下去。”
    话题变得有些尖锐。
    良久,姜晨嗯了一声,“如此也好。挽莲喜爱战场,无妨。”
    谢琰无奈,不知该不该夸一夸他的宽和心态,“那你呢?”挽莲越是军功卓著,文才在京受限必然越大。对于儿郎来说,还有何事令人遗憾更胜于不能建功立业?
    “我?”提到自我,姜晨难得茫然了下,过了会,才仿佛给自己找了个令人满意的回答出来,温温然答道,“佛念又不喜欢战场。”
    “那你还参与此战?”
    姜晨笑意未变,语气听不出丝毫敷衍,“既瑗度兄称我一声贤弟,文才若置身事外,岂非令人齿冷。”
    谢琰一怔,继而长笑,“文才,来,今日愚兄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无论圣上意欲如何,琰必将相助于文才。”
    “那便谢过瑗度兄了。”
    ……
    事情正如谢琰所推测那般发展。
    挽莲回京不过十日,便再次外调。倒是姜晨这个论职位算得挽莲顶头上司的,闲置在京了。对外是这般宣称,马爱卿天资聪颖,但年岁尚小,朕不忍令其常年浴血沙场。
    又闻北秦内部五族分歧愈重,有分崩离析之态。又五月,苻坚竟“病”死宫中。北地彻底陷于变乱。逃亡南下的流民蜂拥而来。
    晋庭闻讯无不欢欣雀跃,自以为威胁已除。
    自得自满七年,晋帝一夕崩殂,谥号简文。
    皇帝已换了一位,姜晨仍在将军府稳坐钓鱼台。
    谢道韫倒是往将军府跑的欢快。
    “文才!”她显然熟门熟路,等在遥遥望见风来亭里坐着的人影,眼神一亮提起裙摆三两步跨过石子路,等到了四下一望,疑道,“挽莲将军呢?”
    少年身姿初成,着一身锦云广袖长袍,长发用玉冠束了马尾,远望人飘然若流云霞光。他一动不动倚在亭栏处,手中握着一柄长杆伸出亭外,鱼线入水。绿柳垂绦,桃花盛放,流水脉脉。
    宛若画卷。
    姜晨闻声,目光从下方湖面收回,放下鱼竿站起,回身看着谢道韫,神色平静,早已习惯,“不在此处。”
    谢道韫神色微变,大约已猜到答案又有些不死心,“他人在何处?”
    姜晨并未回答,只是,看向了东面一点。
    谢道韫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又去百花楼了?”
    姜晨又未作答,转过身跪坐下来,拿起了鱼竿。
    谢道韫抿了抿唇,又匆匆跑开。
    日暮。
    挽莲从墙头翻进来。
    姜晨抬头看了一眼。
    挽莲背脊一凉,“嘣”从地上跳起来,规规矩矩拍干净身上沾染的尘土,挺直了腰板一本正经地转过身面朝风来亭。
    晚风一起,浓重的脂粉味和酒气扑面而来。
    竟然诡异的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公子。”
    姜晨站起身,不禁离他远了些,才道,“躲避解决不了问题。”
    挽莲闪身,极为惬意躺到了水中一块假山上,完全不曾在意此事,摆摆手道,“那怎么办?公子你总不能让我娶了她吧。”
    流民匪乱中救了她一命,仅此而已。他总不好意思叫一位可爱的姑娘在他眼前,在流民铁锹斧头下香消玉殒吧。
    姜晨敛眉,“……”
    扫到他的表情,挽莲顿觉不妙,坐正了,“喂公子你还真考虑起来了?我们可是有生殖隔离的!”
    姜晨瞥了眼百花楼的方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红楼的姑娘又不是专营皮肉生意。挽莲就是去欣赏欣赏!”
    姜晨收回鱼竿,提起空空的鱼篓,临走之前放话,“那便说清楚。女子十五及笄,谢道韫年已十六。另外,请她找不到你,也不须来找我。”
    挽莲:果然……后半句才是重点吧……
    作者有话要说: 那是因为,皇姐a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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