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诡校》第一百七十八章 夜的第X章（十七）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丰南注视着杰森斯坦的眼睛，认真问道。
    他难得认真一次。
    随着诡校中经历的任务变多，丰南不止是在能力上有着巨大的增长，自己的心态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很多从前他很在意的东西，现在也不那么在意了。
    杰森斯坦自顾自地从抽屉里面摸出了一根烟，递给了丰南一根，点了火。
    一口烟入肺，杰森斯坦似乎变得平凡起来，全然不像人们嘴中描述的那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其实他一开始也不是，那不过是他和汪雨制造的舆论而已。
    “我一直不愿意提这件事情……”
    “就算我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杰森斯坦固然曾经是一个受人尊敬的大夫，然而他的影响力和尼克比起来，差的太远。”
    “不可否认，这个人的确很厉害，然而也就仅仅是这样了，教团却将他培养成了一个……神。”
    “尼克享受到了寻常人无法享受的荣誉和尊崇的地位，并且一直保持有美好的品德。”
    “所以不会有人相信……他醉酒开车，撞死了我的女儿凯瑟琳。”
    时隔两三年……或许更久，再一次回忆这件事情的杰森斯坦，面色平静无比，像是在述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你查不到这件事情，是因为这件事情从头至尾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你看见幽闭室的那张画上的鬼脸，就是我女儿去世时候的样子。”
    “我救不了她……现在的医学水平无法救她。”
    “我去求过教团的人，我知道他们手里有一种【圣液】，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就算是像条狗也无所谓，为了凯瑟琳，我什么都可以做。”
    “但是他们并不愿意……我早该想到，这群披着人皮的恶魔一定不会让凯瑟琳活过来的，如果凯瑟琳活过来，说出了尼克醉酒开车撞她的事情，会给尼克带去许多不好的负面影响。”
    “从头至尾，凯瑟琳一直跟我重复一句话，她说：爸爸，我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想死……”
    “凯瑟琳到死的时候都在担心她的老父亲以后一个人，没人陪……我的老天……凯瑟琳她才九岁。”
    杰森斯坦的情绪逐渐失控，变得暴躁又悲伤起来，手臂上面满是青筋，眼中布满血丝。
    “我这辈子救了那么多人……偏偏两个我最爱的人躺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那么……无力。”
    他努力龇着牙，免得让眼眶里的悲伤渗透出来，双手插着腰，不耐烦地在房间里面来回走着。
    “所以你决定报仇是吗？”
    “尼克杀了你的女儿，你要毁了他。”
    丰南若有所思，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影魔方传来震动，丰南打开了它，任务上面显示的任务进度已经从0变成了1/3。
    【主线任务：收集罪恶之心】
    【任务详细说明：杰森斯坦尼克？？？】
    默默把玩着自己手里的影魔方，已经完成任务的丰南，此刻心底没有任何放松的感觉。
    上面的任务显示完成，说明杰森斯坦的话都是真话。
    这实在让他放松不下来。
    “曾经我一直在自我审问，我这么做真的有错吗？”
    杰森斯坦语气平静了下来，眼中隐没了自己的情绪波动，又像是看见了一些深处的东西。
    “后来我明白了，对错其实已经不重要，我要亲手毁了尼克，亲眼看见他为自己手上的罪恶付出代价……”
    他说到这里，丰南忽然打断他，说道：“好了，故事到此为止，我们之间的谈话结束了。”
    “时间差不多……嗯……”
    被丰南一句话打断的杰森斯坦面色奇异，丰南态度的迅速转变让他有些无法理解。
    “对于你的经历，我只能说声抱歉，虽然我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超能力，不过，我也救不了你的女儿。”
    顿了顿，丰南意味深长地瞟了杰森斯坦一眼。
    “好消息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有机会的话，我会帮助你对付教团，也许能将他们拉下神坛。”
    “老实讲，我对这个组织没有一点儿好感，甚至非常，非常厌恶。”
    “那么……祝你好运。”
    望着丰南伸过来的手，杰森斯坦下意识地握住。
    这双手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力量，竟然让他沉寂许久的心重新滚烫起来。
    他不知道丰南是否值得信任。
    但是这一次，他决定相信丰南。
    “多谢。”
    “不用道谢，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
    二人一握手，杰森斯坦又成了马维·柏吃，他拿着遥控器接触了房间的封闭状态，然后递给了丰南自己的联系方式。
    “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帮忙，还是那句话……为了凯瑟琳，我什么都能做出来。”
    丰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复仇没有错，只是杰森斯坦选择一种最危险，对其他无辜人影响最大的一种方式。
    不排除这里面有杰森斯坦对其他人的怨恨在其中，毕竟尼克有今天的地位，他们贡献了不可磨灭的一部分力量。
    离开了幽闭楼，丰南将最后的500万打给了兰博，驱车而去。
    他回到了自己的酒店，想要接近尼克的办法有很多，但是对于丰南而言不见得都是可取的方案。
    加入教团是最稳妥的一种方法，或许教团会在他身上设下什么牵制，然而这些有的没的一回到学校之后，会自动被学校的多元宇宙意志直接抹除。
    现在的问题是：丰南非常厌恶教团。
    所谓的教团在里约市，不过就是缩小版的四大家族而已，看似照顾保护着市民，其实是为了玩弄权术，将权力紧紧握在自己的手里。
    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往往这样的组织，腐化只是迟早的事情，而且一旦腐化，带来的后果也是灾难性的。
    杰森斯坦的事情只是一个前兆，堕落的尼克才是这场大灾难真正的开始。
    正义总是与邪恶对立，然而两者相偎相生，正义感越强的人，内心的邪恶也越大。
    前者压制了后者，才有了英雄。
    现在的情形在尼克身上反转，究竟会让他变成什么模样，丰南自己心里也没底。
    “希望你还能够沟通……我可不想跟一个神经病讲话。”
    “看看可怜的栾宇，他就是那个曾经尝试和神经病讲话的蠢蛋，现在都变成什么模样了……”
    丰南呈大字型躺在自己的床上，脑子里有些微微的晕眩，不断地自言自语。
    他的脑子里面忽然想起了墨菲的话，丰南的确不知道对方究竟是用什么手段，看见了未来的一角，这种能力固然危险，却也十分吸引人。
    “抱歉墨菲，阻止他我是做不到了，虽然我也没有答应过你，但你毕竟是个死人，我觉得道歉对你也是一种尊重，你觉得呢？”
    丰南碎碎念着，又起身为自己磨了一杯咖啡。
    打开电脑，网络上面的新闻推送让丰南有些猝不及防，喝咖啡的嘴也停止了吮吸。
    “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