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提起这一茬时,我爹就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这小家伙,好不容易回趟家里,咋还问东问西、不聊个正题儿呢?”
“行了,你赶紧说说,最近在外面混的咋样?当初为啥死活都要离开西山腰?”我爹问道。
我娘也在旁边帮腔:“就是嘛,说那些没用的干啥?快跟娘说说,你在外面过了啥苦日子?平时都谁给你做饭、洗衣服啥的?”
“哎——你这大小伙子,瞅着个子倒是挺高,可这些年,你从没离开过娘身边儿呀!”
说着说着,我娘眼泪巴嚓的,给我整理着衣服领子,抻平衣袖上的皱纹,眼里满是疼爱与惦念。
我心里一软,说爹娘你们不用惦记我,现在我过得挺好。至于为啥离开西山腰……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还是等年底过后,我回到家里,仔细给你们解释吧!
我在家里待了大半个小时,期间我弟、我妹他俩还挤到小屋,满脸好奇的盯着我。
我妹个头比以前高一些了,一说话就脸红,有点儿大姑娘的意思。
我弟还是以前那小样儿,嘚嘚嘚的,说话不着调。
我总觉的,他跟白小跳是亲哥俩!
临出门时,我把早就准备好的一沓钱,递在俺娘手里。
我在外面吃喝不愁的,却一直忘了贴补家用。
家里面就那么几亩薄田,爹娘又不会啥别的手艺,家里日子,一直过得苦兮兮的。
看看水缸里的那个水瓢吧,都豁了好几个大口子了,那还舍不得扔呢。
越是这么想,我就越觉得自个儿不孝顺。
——
——
走在后山的土路上,我心里十分的踏实。
爹娘的身子骨都很结实,啥毛病没有,家里除了一如既往的穷,一切安好。
我爹还说,柳二丫隔三差五的就来我家,一方面是想看看我回没回来,再一个是担心我家有脏东西闹腾。
二丫这么上心,我还有啥可牵挂的?等回到指头帮,我放开后猛干便是!
我正低头回忆着在家时的温馨片段,忽然间,旁边传来一声吆喝。
“你给我站住!”
下一秒,携裹着一股香风,有道人影朝着我就搂了过来。
“哎呀妈呀,得水儿哥,我可算逮到活的啦!”
正是柳二丫的声音。
刚才她朝我扑来,自然而然动用了道行气息,所以我能看得出来,她境界已经达到“牙磨儿”巅峰境,比白小跳跟我讲她那会儿,又有进步了。
以我现在的能力,想要躲开她这一扑,那是飘轻飘轻的。
可问题是,我不能躲啊!
我现在正伪装成老头儿呢,哪儿能轻易的暴露身份?
同时我还在纳闷:真是奇了怪了,柳二丫是咋看出来的?她八成是在瞎忽悠吧!
果不其然,我心里刚刚升起这个想法,柳二丫就轻“咦”了一声。
“咦?不对呀!你……你不是张得水儿!可给我的感觉,咋那么像呢?”
柳二丫搂着我的腰,满脸疑惑问道。
我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故意让声音沙哑些,说道:“你是谁家的闺女?咋这么粗鲁呢?这二半夜的,你搂着我这个老头儿干啥玩意儿?咋滴?打劫啊?”
我是不想让柳二丫认出我来。
这小娘们现在虽然变好看了,可性子应该没啥变化。
如果她还像以前那样,跟个大喇叭似的到处声张,那可就坏菜了。
甚至说不准,耿言他们能凭借这条线索,推断出我的去向,对我影响极大的。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天眼所见,柳二丫白净的脸蛋子,顿时变得通红通红的。
她讪讪的松开了手,上下仔细打量了我好几遍,眼神里闪过一抹狐疑。
柳二丫喃喃自语:“真是奇怪了,瞅着岁数,这老大爷都能当俺得水儿哥的爷爷了。可我为啥会产生那种感觉呢?”
我伸手摸了摸柳二丫的脑袋,老气横秋的说道:“行啦,闺女,你别自责啦!看错就看错了呗,那还能咋滴?”
“那个……时候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家吧,一个大姑娘家,也不怕遇到坏人?”
说着话,我就慢悠悠转身,想要赶紧离开。
柳二丫虽然不如爹娘那么了解我,可毕竟也是熟人儿。
我担心时间一长,我会在某些方面露出马脚。
结果刚要迈开步子,就听到柳二丫说道:“大爷,跟你商量件事儿呗!那个……借你的后背用用?”
我正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下一秒,腰上一紧,再次让柳二丫给搂住了。
从称呼上判断,柳二丫已经把我认作陌生人。
只是……她再次搂住我,这到底是个啥意思?
莫非,柳二丫的喜好就是搂老头儿?以前我咋没发现,她有这个怪毛病呢?
我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就听到柳二丫嘟嘟囔囔、说了起来。
“得水儿哥,以前在村儿里时,我都跟你说过那么多次了,想跟你处对象,可你就是不搭理人家。”
“你是咋想的呢?我都变漂亮了,你还不动心嘛?”
“我听说,杏儿已经另有新欢,早就不喜欢你了,你赶紧死了那条心吧!”
“你赶紧回村儿里吧,我在等你,我永永远远都会等着你!”
“得水儿哥,得水儿哥……”
说到最后,柳二丫一声接一声,轻柔的喊着我的名字,声音里,含着无尽的爱恋与缠绵。
我心里暖烘烘的。
不管我对柳二丫怎么样,不管我俩隔多长时间没见面,她对我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
哎,傻妮子,你为啥对我这么好呢?
我俩保持着支黄瓜架的姿势,足足能有一分钟,我才冷不丁反应过来。
这不符合常理啊!
一个老头儿,让一个陌生的大姑娘搂了好半天,却始终一声不吭?
这老头儿是让人给搂出脑溢血了吧?
按照正常逻辑,我必须得拒绝或者反抗,反正不能这么一动不动的享受着。
我扭动着身子,费了好大劲儿,才把柳二丫的手臂撑开。
“你这闺女真是奇怪,一言不合就搂人!你咋想滴?你到底想干啥?”
我装作气呼呼的模样问道。
这次柳二丫没有难为情,反倒是大大方方、朝我挺了挺胸膛。
“嘿!老人家,就算你不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你是不是道门子弟?你身上怎么会有道行气息?”
“你大晚上的,跑到俺们村儿的地界来,你到底有何居心?”
越是往后说,柳二丫的表情越是谨慎。
她瞅着我,就像是在瞅着一个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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