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左玄真在地面上轻轻一顿,身形便立于鹤身之上。
周围霞光流溢,五彩缤纷,隐隐间,似乎有仙乐奏起。
当道爷说到这里,我便愣了愣,觉得他描述的有些夸张。
照他这么一说,那左玄真应该不是在修道,他是在修仙啊!
还有仙乐声响呢,要不要从天上掉下来几个仙女儿,过来接应一下?
道爷哪儿知道我的小心思,他继续说道:“左玄真骑鹤下颖州,可不要太潇洒哦!”
不眠不休过了三天,左玄真终于赶到颖州某一户大院人家。
那时,反叛的僧兵已经攻破颖州,正在大肆烧杀劫掠。
左玄真现身时,当年那白绒女子,已经憔悴的不得了。
而且,有一小队僧兵,正把她团团围住,要干坏事儿!
看到这一幕,左玄真顿时勃然大怒,道行气息离体,推动桃木剑迅疾飞射过去。
只是眨眼工夫,那小队僧兵,个个眉心后脑贯通,出现一条血洞。
都是被同一柄桃木剑,给击杀了。
白绒女子自然认出了左玄真,她强颜欢笑,说道:“喂——小道士,你来干嘛?”
左玄真红着脸说:“贫道算出你有难,所以特来救你!”
白绒女子撇嘴,说道:“切!谁稀罕你来救?而且,外面有那么多的僧兵坏人,在欺负我们老百姓,你能救的过来?”
左玄真侧转过身,朝着域外方向轻喝道:“虹起苍穹破道甲,我剑来时百佛杀!”
据说当时域外密宗,正在进行某个重要仪式。
倏然间,天空出现巨大彩虹,横贯整个苍穹,个个道行气息紊乱。
便在这时,一柄小小桃木剑,不知从何处飞来。
在域外密宗内,兜了一个圈儿,便有百余名“拈花”境与“笑悟”境的佛头,死于非命。
在发现这一情况后,域外密宗里外哭嚎一片。
尼玛——
这可是上百名“拈花”与“笑悟”的高手,只差半步,就能成为半真佛了。
结果被一柄小小桃木剑,杀了个溜干净?这还让不让人活?
最后,域外密宗紧急商议,让叛乱僧兵火速返回域外,再不参与中原的战局了。
我嘬了嘬牙花子,心说这左玄真终于生猛了一回。
千里杀人,却来去无形,当得上“天下第一人”的称号。
只是,他怎么忽然间就这么尿性了呢?他是咋顿悟的?
他从“顺心通理”中,到底悟透了个啥?
白绒女子似乎明白左玄真做了什么。
她轻叹一口气,皱眉说道:“杀来杀去的,还是不好玩儿!”
“喂——小道士,你看我美不美?”
白绒女子比左玄真,年岁要大上十岁左右。
再加上这会儿,她病入膏肓,可就再没有当年的风姿了。
却没想到,左玄真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头说道:“美!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的!”
他把每一个字,咬的都很清楚。
脸上表情郑重,一如当年,他进入龙虎山,对师发誓一样。
“咯咯咯——既然你认为我好看,那……你就娶了我吧!”
这是和当年第一次见面,一模一样的话。
左玄真也不回答,上前一步,将白绒女子横身抱起,算是用行动,表明了他的心意。
在那之后的半个月,两人形影不离,只羡鸳鸯不羡仙。
只要白绒女子想要做的事情,左玄真都尽全力满足,就差摘星星、摘月亮了。
生机殆尽、阳寿将绝,那白绒女子,终究还是要死去了。
临死前,她依偎在左玄真怀里,目光迷离的说道:“这过去的半个月啊,可要比过往的一辈子,都要快乐呢。”
“可惜,快乐总是那么短暂,我终究还是要离你而去了。”
“等我走后,你可以再娶女子为妻,不过要记着,不许她们穿白衣呀。”
左玄真愣了愣,问道:“为何?”
白绒女子轻笑:“因为——我怕你睹物思人,再想起我呀!”
虽是在笑,可白绒女子脸上,早已挂满了泪水。
她心思八面玲珑,早就知道左玄真喜欢自己了。
否则,她怎么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唐突的问出那一句?
越是真心相恋,在分别时,便越是难以割舍。
人生最好不想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人生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这话用在此时此景,最是贴切不过。
左玄真轻握她的素手,感受到她离死亡越来越近,脸上肃然一沉。
他仰头向天,说道:“玄真修道两百年,却只将隔世妻修成短世妻。”
“这一次,玄真要借寿于天,重新修道五百年!”
天空云雾滚动,如同破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话音刚落,一道细细雷电,从左玄真头顶百汇穴贯入,便让他当场气绝。
而怀中白绒女子,则一瞬间,气息运转八千里,重新获得生机。
一死一生,两人依然阴阳两隔。
至此,道爷的话就全部说完。
我注意到:那正皱着小眉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而杏儿则是耸动着肩膀,哭的梨花带雨的。
“杏儿,你别多想,道爷都说了,这就是个故事,别当真。”我安慰说道。
杏儿擦了一把眼泪,摇摇头说道:“可我怎么感觉,这事儿是真的呢?”
道爷说的那些,因为不涉及脏东西,所以铁定不是《阴阳灵异实录》里的真事儿。
我琢磨着,指不定是道爷从哪里听来,专门用来忽悠小娘们的。
要不,他那妇女之友的称号,能是白叫的?
我捋过思路后,提出了几条疑问。
“道爷,这里面有些地方不合逻辑啊!”
“第一,左玄真是咋当的天下第一人?就是成天瞎晃悠,然后顿悟了通理?”
“可我怎么感觉,他不是在顿悟通理,而是在顿悟爱情呢?”
“第二,他都是天下第一人了,那借个阳寿续命,会这么困难?还非得把自个儿的命给搭进去?”
“单从转借阳寿这方面来说,恐怕左玄真的手段,都赶不上俺师父吧!”
“第三,我觉得,左玄真修为高,但智商低。”
“他和那白绒女子,才接触几天啊,就稀罕的你死我活的?”
“这个……太不科学了!”
我把这一连串的话说完,道爷就一愣一愣的。
他明显没想到,我会琢磨的这么仔细。
“臭小子,老夫就是随口讲个故事而已,你刨根问底的,研究那么细致干啥?”
“抬杠呢?挑刺儿呢?”
“来来来,你附耳过来,老夫有几句话要郑重叮嘱你。”道爷话锋一转,忽然说道。
我还真以为,道爷有重要的话对我说呢。
结果凑过去耳朵,听他说了四句话后,我顿时就被噎够呛。
这四句话是:你的问题不简单,你不是杠神就是杠仙;若非俩蛋坠着你,你早晚都能飞上天。
这老头儿,说话一套一套的。
他口才这么好,不去说相声,都可惜了。
道爷和那正离开后,杏儿的小脸上,还是满脸的哀伤,好像沉浸在那故事里,难以自拔。
“小师弟,我想明白啦!你刚才的那三个问题,都可以解答的。”
“而且,我十分的确信,这就是一件真事儿。”
杏儿无比肯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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