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聂荷,前来向李帝请罪。”
结界消散,聂司婆迈步而进,惶恐跪在秦浩座下,身姿紧贴着地面,身躯微微发颤,心脏上蹿下跳,非常不安。
那日离开道山,惜梦脸上残留红莲火道意,掌印宛如胎记烙印,始终无法消退,当即被千凝认了出来,这手段与气息,与秦浩的魂火极为酷似。
不需任何询问,聂司婆主动合盘托出,将经过回禀,本以为千凝会替她出头,怎料想,直接迎来一顿暴怒的呵斥。
当天,千凝便召唤数位帝老,带着聂司婆重返而来,恰巧颜如霜也在圣宫,一并随队而行,中间没有丝毫停息,如秦浩预料一样,照最快速度赶路,四天后,千凝必到。
“你起身吧,事情过去便过去了,我丝毫没放心上。”
秦浩半眼没往身下瞧,聂司婆养育过千凝,算个半养母,朋友一场,朋友长辈便是自己的长辈,换做神宫其他同门,秦浩一样会礼待有加。
整个事件若非聂司婆实在逼人太甚,他本不用暴露身份将之镇压。
如今倒好,又跪在自己脚下,闹得双方不好下台,真降罪惩罚吗?
不妥吧,秦浩若杀了聂司婆,岂不让千凝寒心?
说是让千凝来道歉,其实就想见见她,把道门拜托给千凝照顾,哪能真问罪,丹帝不至于没有这点气量。
“请李帝务必降罪,怎样惩治奴婢都可以,绝无怨言。”
聂司婆这一次倒认真起来了,对方越说没事,她反倒越害怕,现在傻子也看出来,千凝与李初三关系匪浅,聂司婆能有如今地位,为人何等精明,千凝极少出圣宫,几乎没朋友,唯独一次远行,乃十年前神宫征兆,李初三的背景怕极为不简单。
更何况,北疆颜阵帝之女如霜姑娘,对待李初三的态度也极为亲密。
“初三让你起来,你就老实起来。”
千凝气得想笑,暗中传音呵斥道,“还嫌不够给我丢人吗?
起来站一边去。”
聂司婆猛然一个颤抖,赶紧从地上爬起,灰溜溜站向千凝身后,脑袋深深埋下,双手紧攥着宫裙,可以看出,她依旧非常紧张。
“别秋,永年,伯尚,以及,圣宫诸道友,都进来吧。”
秦浩没再搭理聂司婆。
“李帝大量,我圣宫惭愧。”
一名手拄通天藤,身穿紫金凤袍的老婆婆当先一步入门,随即,冷冷盯了聂司婆一眼,聂司婆尽管没有抬头,依旧感受身躯猛然一冷,颤抖的更厉害。
“圣宫太华,证道八重,三朝元老,初三,我师尊见太华婆婆也要喊一声前辈的。”
千凝笑着解释道,三朝元老随行,亲临道山致歉,可见,这次她地确诚意满满。
“太华前辈,久仰。”
秦浩起身拱手道。
“真是位当代盖世俊杰,李帝年纪轻轻,帝道如此高深,证道八重,这声前辈,老身都不好意思担了。”
太华婆婆赞赏道,一眼窥察秦浩境界。
秦浩面色陡然蹙紧,内心大为吃惊:“前辈竟能洞悉我修为底细。”
“别紧张,太华婆婆魂力特殊,是位占相师,世上没有任何秘密能瞒得过她的双眼,十年前征兆开启,婆婆便为我占过一卦,卦象显示逢凶化吉,所以我才敢踏进神宫。”
千凝笑着解释,同样颇为惊讶的看向秦浩:“倒是你,进步如此之快,证道八重,距离帝主仅一阶之遥,我才证道三重。”
南域一战过后,神宫弟子分散离去,那时,千凝记得秦浩证道二重,八年间连破六重,不愧为七峰第一妖孽。
这宁天行和韩箐芷,怕是追不上了。
“快吗?
我倒觉得太慢。”
秦浩苦笑,如果千凝知道八年他是怎么过得,受南天峰五灵地气熬炼血脉筋骨以及道意,简直度日如年,便不会说快了。
其实八年前,秦浩便能直接证道帝主,然而,那种层次的帝主,脱离了神宫道统方向,与外界平常帝主相差无几,并非秦浩想要的结果。
倒是眼前太华老人,拥有占相之力,让秦浩一瞬加强了警惕。
占相师极少,比炼丹师、炼器师还要少,这种人天生命不好,因为窥伺天道,一般活不长,别说入帝,人皇境界都很难达到,像太华证道八重的占相师,简直堪称老妖级别。
“老身此生,只动过三次占相之数,所以才能活到现在,即便如此,那三次窥探天机,也让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否侧的话,便没有如今水瑶了。”
太华婆婆眼眸深处尽是沧桑。
秦浩心脏狠狠震了震,岂能听不懂老人话里意思,若非三次窥探天际,受了很大程度损伤,太华实力肯定超越水瑶。
“李帝,你的命,很坎坷,老身有一言相赠,请务必用心眼看待一切,不要太相信肉眼,言尽于此。”
太华老人道,说完,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显然动了一丝占相之力,但影响不大,她并不敢太深入窥探秦浩的情况,也看不出丹帝两世重修。
即便如此,太华冥冥中依旧能够感知秦浩的命不俗。
“多谢老人家提点。”
秦浩俯身鞠了躬,他听不太懂老人话里的意思,但会默默放在心上。
用心眼看待一切,不要太相信肉眼,指什么?
此刻,除水瑶圣宫元帝之外,道门姒别秋众人,皆都无比恭敬,甚至用敬畏的目光看着太华老人,能够窥天机的强者,这[520]能力与道祖伯长知一样,往往这种人地确活不长久,但不可否承,他们的能力极强,甚至能够逆转乾坤。
“千凝,我时间紧迫,还有许多事需要去做,查探颜叔下落,我会留意,此外,还有一事相托。”
秦浩道。
“见外了,直说无妨。”
千凝隐隐猜出秦浩想表达什么。
“我走后,麒麟道山,以及我徒弟时东,拜托给圣宫了,不需要帝主赐予什么,只求道门安好。”
秦浩道,深深看了时东和青青一眼,很难舍。
“小事一桩,你放心便是,我准备把南江诸势力合并,击空派与太岁山皆融入道门,从此,南江一带只有一个宗门,无论再发生何事,机缘也好,奇遇也罢,让他们合力承担,荣辱与共。”
千凝道。
“那自然更好。”
秦浩轻笑,事实上,猜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姒别秋诸人呼吸变得沉重了许多,太岁皇和击空老祖果然跑不掉,三宗合并,从此道山独揽南江,这局势,道门在飞速壮大,莫非宗门也有了返祖之势。
隐隐地,启老、余老眼中闪烁泪光,似乎看见了宗门辉煌的未来。
“好了,聊太久,我会舍不得放心,就到这里吧。”
一切落定,秦浩该离开了,走到门前,指向南天峰的位置,极有深意笑道:“临走前送你个宝地,去那里修炼,会让你怀念道藏九天灵瀑以及玄天溶洞。”
“嘁,以为我不知道南天峰蕴藏五灵地气吗?
何须你送,本就属于我们圣宫。”
千凝嘴角撇了撇,有些委屈的看向太华婆婆。
秦浩心脏又是一震,这也算到了?
不愧为占相师。
“南天地脉宛若巨掌撑起整个南界,乃是南界生灵的源泉所在,老身于四百年前便知晓此事,起初也曾激动过,欲让水瑶把圣宫迁徙此峰,可是后来……”太华婆婆摇头笑了笑:“天道降谕,南天有主,主为劫剑皇。”
“前辈,我服您了。”
秦浩眼睛泛泪,突然升出一股拜师的冲动,前后四百年,算得如此精准。
不,应该并非太华老人动用力量算出来的,这占相师实在太逆天了点。
“嗯,不好。”
太华老人突然像是感应到什么,脸色为之大变,年迈之躯一阵剧烈颤抖。
轰隆!伴随她话音落下,南天巨峰整个崩塌下陷,消失了在秦浩指下。
“小友,你劫数来了。”
太华婆婆长长的吸上一口气,目光看向秦浩同时,体内帝意疯狂攀升而起,虽然此劫目标是秦浩,但落在水瑶圣国,她自然不能视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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