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父亲宽厚的肩膀,以及他那仅仅对自己温柔的声音与关怀。
这一刻,他才知道他父亲对他有多好。
但很快,他感受到了彻骨的冰寒。
他一个激灵,梦醒了。
他猛地睁眼,看到的是一双冰寒彻骨的冷眸。
只见,他靠着一颗古树。
而陈然,正冷冷看着他。
“你大爷!”他下意识的破口大骂。
陈然冷笑,恢复了冰冷的面孔。
在卓妖有意识的时候,他不会流露半分情感。
“轰!”
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一矛就是将卓妖钉在地上。
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他轻蔑道:“你可知你有多废物?”
“叶寻仙!”卓妖低吼,面孔扭曲。
肉身上的痛,内心的耻辱,让他瞬间癫狂。
但,陈然却是死死钉住了他。
“你不是不救我么,你出什么手?”卓妖怒喝。
“救你?你别自作多情了。”陈然嗤笑。
“就你这样的废物,值得我救么?”他言语间毫不客气。
“我动手,是因有个杂碎夺了我的宝贝,惹到了我。”
卓妖气得脸色铁青,浑身都是颤抖。
“放我走!”他怒吼。
“可以。”陈然笑了声。
卓妖一怔,惊疑不定。
“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他怒喝。
但话一说完,他脑袋就是一阵恍惚。
他缓缓倒下,一丝丝意念开始笼罩全身。
陈然手一震,那长矛断碎。
他看着他,神情多少有些愧疚。
不过很快,他眼神就是变得坚毅。
“接下来的几年,我要让你彻底蜕变!”
他手指猛地指向卓妖的眉心。
他之恐怖的轮回念汹涌,轰然钻入卓妖的眉心。
“人生因经历而懂得,人生因懂得而执着,人生因执着而强大。我无法改变你的劫难,却能让你拥有对抗他的意志!”
陈然缓缓盘膝坐下,一道道柔和的混沌之气涌入卓妖的身体。
“我之人生短暂却磅礴,充满坎坷。接下来,我便带你去见一见我之岁月的沧桑与悲怆!以此,凝聚你苍茫心,执着念!”
“轰!”
天地,恍若在轰鸣。
卓妖感觉自己坠落到了无尽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睁眼。
入目,是一处低矮的石屋。
“什么地方?”他一惊。
随后他下意识看向自己,却是惊骇的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少年。
他目瞪口呆,脑海中更是涌现一道道记忆。
他名陈安,平安的安。
他有一个哥哥,名陈然。
这里是青凰古地,碎月宗。
“是梦,还是什么?”他惊骇欲绝。
“嘎吱。”
一声轻响,一个比他年长一些的少年走了进来。
他一脸坚毅,脸上有着不屈。
但看到卓妖,眼神顿时柔和了一分。
“陈安,过来给父亲上香。”那少年轻声道。
卓妖看了过去,在不大的石屋中有着一座衣冠冢。
他呆若木鸡,一时回不过神。
而此刻,在这片模糊到虚幻的世界上方。
陈然静静站着。
他眼眸哀伤。
这是他构筑的世界,属于他陈然的记忆。
他要卓妖亲身经历他的人生。
在这虚幻的世界,卓妖成了他的弟弟。
“当你沉沦,即使为假,也可当真。”陈然低语,敛去身形。
而卓妖,则是沉沦在了这片世界。
他以为那卓妖的人生才是虚假的,这有着血海深仇的人生才是真实的。
因在这里,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痛苦。
他遵循着此念,开始改变他平庸的人生。
陈然的人生轨迹未变。
而在卓妖的加入下,也是未能有多少好转。
当碎月被封,陈族被封,卓妖悲痛欲绝。
当入了丹武阁,一件件悲伤难过的事情发生,卓妖的魂染上了沧桑。
当剑冢师兄被杀,他怒发冲冠,追随陈然怒灭轩辕。
仙泣坟中,山河道意长存!
山河仙庭与古境的争斗中,他霸道凛然,杀了一人又一人。
他与陈然踏古族,灭古境。
他内心充满伤痕。
“哥,我们的战斗何时能停止?”卓妖有些痛苦的问。
“直到我们在乎的人不再受伤。”陈然的眼中涌现沧桑。
这一刻,他的念,他的魂也是融入了这片虚无的世界,带着卓妖重走一遍他的人生。
这对于陈然来说,是痛苦的。
但,他义无反顾。
“若是到不了那时候呢?”卓妖一脸伤感。
“那便战到死。”陈然回答。
后来,青凰东西南北四部之争开始,成仙路将近。
九千岁死了。
卓妖仰天骂苍穹杂种!
后来,陈然一系列的悲怆,历历在目。
他目睹了陈然如何救活九千岁,内心的痛苦与悲伤已是满溢。
再后来,青凰与幽冥争,成仙路现,轮回地出……
卓妖战死在了青凰。
他眼眸涣散,仰躺在这片虚幻的大地上。
旁边,陈然哀伤的站着。
“哥,我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他轻喃,有着疲惫。
“你知道么,有些人活着,其实已经死了。而有些人死了,却永远活在他人心中。”陈然低语。
卓妖一怔,随即咧嘴笑了笑。
“那我要永远活在哥的心中。”他肯定道。
“你的一生,从未屈服。在往后,也不能有任何屈服。”陈然轻声叮嘱。
而卓妖点头,意识却越来越模糊,更不明白陈然为何对将死的他说这些话。
可他一直听着,牢牢将这个仰慕了一辈子的男人说的最后话语记住。
“人生多舛,有人在痛苦与困难面前弯了腰,屈了膝,但有人迎难而上,无畏无惧,我希望你是后者!”
“陈安,你的人生或许不平安,但一定能活的很久!”
“陈安,你要拼命活下去!不论你是谁,不论你在何方,我都会在你身边!”
“陈安,真真假假,当你认为是真的,他就是真的!坚信自己,勇往直前,走出一条只属于你的大道!”
“陈安,要坚强,要活着,更要变强!”
“陈安…好好地,哥会一直在……”
陈然的声音,牢牢印在了卓妖的脑海中。
世界崩碎。
那古老的轮回排位地上。
卓妖猛地睁眼。
四周,已无陈然的身影。
他眼中有一丝茫然,也有一丝沧桑,更有无尽的悲痛。
但很快,他紧紧闭眼。
“这不是假的。”他低喃,刻骨铭心。
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脑袋微垂。
“哥。”他沙哑的叫了声,却是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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