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海上,陈然跪伏于海面,卑微的请求。
摆渡人眼神复杂,看着跪在他身前的男人,久久无言。
这,本是就算死也会站着死的男人。
可如今,却是放下了心中的骄傲。
“你果然值得她如此付出。”摆渡人内心叹息。
继而,他轻声开口:“孩子,起来吧。你的记忆,并不是我愿意还给你,就能还给你的。”
他大手一挥,一道混沌之光打入陈然的身体。
陈然浑身狂颤,感觉到那被一点一滴剥夺的记忆不再消散。
他抬头,感激的看向摆渡人。
“上船。”摆渡人开口。
陈然一怔,随即踏上这艘让他由死转生的古船。
“你可知,我为何会在这小小的海域当摆渡人?”摆渡人莫名问。
陈然摇头,实在猜不透。
摆渡人极目远眺,双目变得深邃苍茫。
“灵古时期,楚君为圣皇后第一位帝仙。他雄才伟略,宏愿逆天。他想打破天道对青凰的制约,自成一界。那时候,他聚集青凰所有强者,想要打造一个独属于青凰的天地轮回。如此,天道再难干预众生的生死。转世轮回在青凰就可完成,不用受制于天道。这对于青凰来说,是福泽万世的好事……”
陈然听着,内心震撼。
摆渡人看了眼陈然,继续道:“这天南海,便是轮回的一部分,是踏上黄泉的初始之地。而我的存在,便是引渡所有死去的亡魂。”
“后来…怎么样了……”陈然动容。
“失败了,还没开始,就是失败了。天道…不可违……”摆渡人自嘲的笑了起来。
他看着待了悠久岁月的天南海,喃喃道:“我本以为自己会死去,出生便被赋予的使命还未开始,就是结束。但楚君仁慈,赋予了我生命,让我守护这一方天南。”
“岁月斑驳,流年尽逝。楚君死了,灵古结束了。天道动乱,荒古碎了。而我,却依旧守在此地。”
陈然听完,久久无法言语。
眼前的老人,因一个承诺,便在此地守了无尽岁月。
这份执着,无人可以视而不见。
“这里,是天南海,也是轮回苦海。这片海域可吸引众生亡灵,但却是被我强行切断。因我知道,青凰无轮回,若是引导亡魂到此,这里不是崩碎,就是变为万恶之地。”老人看向陈然,认真道:“现在,你明白我话语中的意思了么?”
陈然眼中露出无尽的悲伤,呢喃道:“不是前辈您封了我的记忆,而是这片苦海吞噬了我的记忆。想要恢复记忆,就必须打碎苦海……”
“不仅如此,你那小女友沉沦天南海,已是化为天南海的一部分。要是打碎苦海,连她的石像,也要一起打碎。”摆渡人轻声开口。
陈然悲戚,浑身颤抖。
“前辈,还有第三种选择么?”他悲伤的问。
“有。”摆渡人沉默许久,轻声道。
“什么?”陈然浑身一震。
“成为摆渡人。”摆渡人不假思索道:“只要你成为摆渡人,记忆便不会受到限制。”
“那前辈……”陈然一怔,有欣喜,但很快就是急声问。
摆渡人眼中浮现笑容,轻笑道:“我与天南海同在,原本按照楚君的想法,就是不止一位摆渡人。你能成为摆渡人,老头子高兴还来不及。”
“那我如何才能成为摆渡人?”陈然呼出一口气。
摆渡人不语,而是望向这古老的大海。
“前辈,是否很难?”陈然迟疑问。
但下一刻,他就是浑身狂颤,听到了摆渡人的回答。
“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你是否愿意舍弃。”摆渡人说道。
他看着陈然,轻声道:“想要成为摆渡人,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将身魂献于天南海。从今往后,你再难踏出天南海半步。”
陈然沉默。
许久,他抬头,开口道:“我愿意。”
摆渡人深深看了陈然一眼,轻声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执念,如今无法永远待在天南海。而且,以你如今的境界,也不足以成为摆渡人。现在,你可接受摆渡试炼。若是渡过,便可记忆不失。但往后,待你实力达到,必须接受摆渡人的身份,否则苦海无涯,必定沉沦永夜……”
陈然深深一拜。
“你之道中,有轮回。但你之道,太过驳杂。你需要做的,就是将之融合……”
扁舟滑行,恍若一片花朵,在静谧的古林幽湖中飘荡。
陈然来到了南久硫石像上方。
他,沉入海底。
他看到了一座巨大的蝴蝶石像。
幽冷的海底,石像泛着淡淡的光芒。
他看到,蝴蝶的眼睛处,有一滴眼泪。
状如水滴,其中闪过一幅幅画面。
他知道,那是他当初离开天南海时流下。
伤了情,断了魂。
陈然伸手触摸石像,一股发自命魂的悸动涌上心头。
那是惶恐,那是悲伤,那是不愿,那是思念……
陈然眼神变得柔和,脸颊贴在石像上,冰冷,却让陈然倍感温暖。
他,好似听到了悲伤的哭泣。
他,好似听到了南久硫让他离去的叫喊。
他轻轻摇头,抚摸着石像,带着一生的柔情。
“师姐,请让我为你久留……”
……
岁月,不曾为任何人停留。
世界,不曾为任何人停滞。
当陈然沉入天南海,南部又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动。
南部四方极地。
极东,极西,极北,极南。
四方之地,一改往日的荒芜,浓郁的灵气席卷。
天地,好似在复苏。
十年,转瞬即过。
“青凰南部,已不再是南部,而是青凰古地……”有强者震撼。
东西北三部破碎,那里无尽的灵气好似横跨虚无,涌入此地。
仅仅十年时间,四方灵气,就是不弱于中央位置。
而且,青凰的灵气,还在不断上升。
强者猜测,灵气的浓郁程度,将达到衍生仙灵之气的程度,才会停止上升。
而就在这一日,这片蜕变的古地,迎来了新的客人。
青凰北部,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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