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陈然感觉自己的意识恢复了过来。
不过,他却无法睁眼。
他觉得,自己身处一个极为温暖的地方,舒服的他即使能醒来,也是会犹豫。
这一刻,他忘却了一切,沉浸在这温暖中。
但,这温暖是短暂的。
他听到了有人在呼唤他,声音很轻,充满了柔和。
他感觉到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是谁。
他忽然想醒过来看一看是谁,内心有一股迫切。
于是,他决定醒过来,不该再沉沦下去。
虚无之地。
陈然蓦地睁眼,其中射出两道仙光,都是穿透了虚无。
他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但很快就是脸色大变。
此刻,他发现自己的肉身中竟然有浓郁的仙灵之气澎湃,彻底镇压住了那荒古天灾。
而本已残破的肉身,也是得到了修复。
“灵灵!”他大叫,眼神惊恐。在他最后的记忆中,可是记得独灵灵冲入了他体内的仙种。
但此刻,他却感觉不到仙种的存在,更感觉不到独灵灵。
“你醒了。”就在此刻,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陈然一惊,但很快就是感受到了眉心紫棺上的帝妃。
“这是怎么回事?”他急急问道,声音颤抖。
“你应该察觉到了吧,你那本该失去生机的肉身不仅恢复了,更是彻底巩固了仙龙之力。”帝妃平淡开口:“如此绝境,却有这等变化,你觉得会是怎么回事?”
“灵灵呢?”陈然脸色变得惨白,缠声开口。
“你不是能感觉到她么。”帝妃回答。
陈然一怔,随即就感觉一怔天塌地陷般的晕眩之感袭来。
这仙灵之气,就是独灵灵!
“为什么,为什么,如我这般人,死了也就死了,不值得,灵灵不值得啊。”他眼眶红了,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能想到,独灵灵当时是如何的害怕。可就是这样,她还是选择了救自己。
他不懂,不懂独灵灵为何要舍命救自己。可这恩,却是足以让他愧疚终生。
渐渐地,他体内的仙灵之气凝聚,不再镇压荒古天灾。
“你疯了么?”帝妃冷笑。
陈然如此做,自然是想救独灵灵。但在帝妃眼中,独灵灵已是重新化为仙灵之气,若无惊天造化,很难再凝聚意识。
在她看来,陈然如此做,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
“我不想她死。”陈然坚定开口。
“你救不活她,即使真的成功,她也不再是独灵灵了。”帝妃再次冷笑。
仙灵之体夺天地造化,独灵灵的意识已是散去,就算以后陈然真的能再次凝聚意识,那也是崭新的生命。
独灵灵,真的已经离去了。
“纵然如此,我也不悔。”陈然不再理帝妃,开始疯狂的凝聚仙灵之气。
“真是蠢货。”帝妃骂了声,声音中却满是异样。
若是换了她执念一生的楚君,定然是心安理得的接受。
而就是这想法,让她感到烦闷,想起了与陈然初见时,他那九死无悔的话语……
时间流逝,转瞬过了十日。
陈然肉身轰鸣,荒古天灾再次开始缓慢侵蚀他的肉身。而他体内所有的仙灵之气则是凝聚在一起,变成了一株晶莹剔透的仙苗。
他的仙种,以这种方式,开始生长。
他感受着胸口处那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仙苗,有着浓浓的伤感。他触摸胸口,好似摸到了少女柔软的脑袋。
不知过了多久,陈然收起这份重若天地的伤感与责任,开始打量四周。
但下一刻,他就是浑身巨颤,眼中流露不可置信与绝望。
也就在这一刻,帝妃的声音再次响起。
“哦,忘了告诉你了。你之所以这么快醒来,还有一个人为你付出了生命。”
……
古树参天,隔绝了虚无。
姬白璇身化虚无,融入了虚空生灭树。
这几年,她修行虚无之法,对这虚无之地已是极为熟悉。
穿梭虚无,借虚无之力修行。
她的实力,已是到达了极其恐怖的程度。
在丹武阁,她根本没施展出全部的实力,仅仅十分之一不到。
可就算如此,还是力压了无数天骄。
在这虚无之地第一眼看到陈然时,她就知道,陈然最大的危机不是他体内的荒古天灾,也不是这无穷无尽的虚无之力。
他最大的危机,是回不去了。
姬白璇清楚的感觉到,青凰地已是在排斥陈然,断掉了陈然回去的路。
“我的师弟,在青凰地还有很多事情未做。他需要回去,他的亲人在等着他,怎能永远的在这虚无之地?”
几乎瞬间,姬白璇就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以她如今的手段,已经能够为陈然铺成一条通往青凰地的道路。
她笑着,毫不犹豫的选择如此做。
哪怕,这样的代价是要付出她的生命。
她笑着,带着不舍,带着眷恋,开始为陈然铺路。
虚空生灭树摇曳,姬白璇彻底融入其中,散去此生意识。
下一刻,此方虚无之地动荡,虚空生灭树膨胀,笼罩住了陈然的身躯,任其在其中沉浮,一道道精纯,没有威胁,充满生机的虚无之力涌入陈然的肉身。
化身虚无,蒙蔽天地,方可冲入青凰地。
姬白璇所想,就是以己身,让陈然感悟这天地的至高虚无之道,做到身化虚无,彻底蒙蔽天机。
到时,陈然就可冲入青凰地,而不会被排斥。
“师弟,师姐终于能和你永远在一起了……”
她的身,她的心,她的魂,都是融入了陈然的身体中。
她,的确能永远陪伴着陈然了。
“啊!”痛苦到极致的嘶吼从陈然口中发出。
他蜷缩着身子,浑身剧烈颤抖,眼中有着无尽的痛苦弥漫,已是痛到昏迷过去。
恍惚中,一道惊艳的身影在他脑海中出现,带着痛惜,带着不舍。但她眼中,最多的还是心甘情愿。
“师姐不后悔,真的一点都不后悔。此生能遇见你,是师姐最大的幸运……”柔柔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带着至死不渝。
从此,那个骄傲冷艳,却能为他绽放明媚笑容的女子不见了,天地之间再无姬白璇。
“若师弟安好,纵舍我身,又有何妨。”她笑着,留给陈然定格的美丽笑容,悄然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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