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家绣阁,因得进来没多少生意,绣娘们大多懒懒散散地说着闲话,成品也是参差不齐地摆放在桌前,全然没有从前的紧迫感。
南宫练裳自在祠堂受了鞭刑,卧床足足半月方才得以起了身,其母阮氏生怕她身上留了疤日后嫁不出去,特地去买了嫩肤的药膏每日让婢子好生给她敷着。
待她能下床走路,去了绣阁,瞧着这些绣娘散漫地绣着绣品,登时火冒三丈,怒言,“你们都在干什么?”
为首待在南宫家多年的绣娘漫不经心而道:“二小姐,不是我们打不起精神,而是近来我们绣阁根本没有什么生意,宫里的合作更是已经断了,这换了谁,谁能尽心尽力干着。”
南宫练裳强忍着怒意说道:“好,都长本事了是吧,不想干了立马去府里账房领月银滚,想干的留下来月钱翻翻。”
此话一出,绣娘们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纷纷看向为首的那个绣娘,但见她尴尬一笑,随后殷勤道:“哎哟,二小姐,方才是我失言了,论家大业大,放眼整个临南城绣阁的掌柜的,谁能比过二小姐呢。”
南宫练裳冷笑一声,越过此绣娘,坐在了里厅的正座上,接过小厮递来的香茶,颇为满意没有一人离开,随后不紧不慢而道:“既然没人离开,那从这月开始月钱涨一翻,话说回来,金绣阁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二小姐这话是何意?”
“何意?”
南宫练裳嘴角浮起一丝得逞的笑意,平了平茶盖,不动声色道:“你们只需要知道跟着我做生意,绝不会亏了你们便是,如若让我看到吃里扒外之人,定不会心慈手软!”
另一边,金绣阁的绣娘都在赶制鸳鸯戏水的团扇,之前那批货全数都是龙凤呈祥,若不是昨日马夫突然家中有事,怕如今这批团扇已经运送进了宫里。
苏盈盈亲自飞鸽传书书信给了成衣坊的剪秋,说这批团扇绣制比较复杂,寻摸两三日后再交工,剪秋知晓金绣阁向来交货及时,此次拖工定是有所隐情,派人去询问才知,是南宫氏二小姐做了手脚,剪秋登时震怒,亲自登门金绣阁与一众掌柜商议对策。
“姑姑请坐。”阿寻给剪秋搬来一椅子。
剪秋坐了下来,面色并不好看,却是耐着性子道:“这批团扇一旦流入宫里,不光是金绣阁,就连我们成衣坊也要跟着遭殃,幸好你们绣娘发现的及时,不然当真要酿成大祸了!”
苏盈盈沉吟片刻,开口道:“既然查实却是南宫练裳想要暗害我们,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引虎出山?”
“怎么个将计就计的法子?”剪秋问道。
苏盈盈含笑,附在剪秋耳边低语了几句,剪秋立马会意,“高,这招着实高。”
“正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害人终害己是有道理的。”苏盈盈眨眨眼笑道。
南宫练裳并不知金绣阁的情况,只是听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说,宫里绣坊的剪秋姑姑气冲冲地亲自去了金绣阁,想来定是宫里有人觉察到团扇的图样才这般让她气恼。
南宫练裳在自己的厢房里十分欣喜,一边品茶,一边绣着图样,这番折腾,即便是这团扇没有流派到宫里娘娘们手里,但是成衣坊的绣女发觉也足够让成衣坊和金绣阁解了合作之约,到时候还不得眼巴巴求着她的绣阁。
她这越想越觉得痛快,吩咐小厨房给她做了不少爱吃的点心,还未待她吃上一口,便见得下人来禀,说是金绣阁的绣娘方氏来了,南宫练裳蹙眉,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个节骨眼,她来做什么,让她去偏阁候着。”
等到仆从将绣娘方氏引至偏阁,方氏瞧着这阁内诸多精巧的装饰惊得合不拢嘴,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宫练裳才缓缓而来,见方氏东摸摸西瞧瞧的,不由露出鄙夷的神色。
方氏转身但见南宫练裳忙行了一礼,南宫练裳瞧着她,露出不屑的神情,“既然来了,就坐吧,来人,看茶。”
“不必了,二小姐,今日来我就是来拿我的银钱的,家里娃儿大了要上学堂正是用钱的时候,您看……”方氏欲言又止。
“好说,这次你做的不错,偷天换月的本事倒是了得。”
南宫练裳接过一旁婢子递来的一袋银子,大致瞧了瞧便让婢子给了方氏,说道:“这里面少说有五十两银子,够你们一家人过活几年了,拿了银子便离开临南城,可明白?”
方氏接过银子立马喜笑颜开,“明白明白,二小姐真是大善人,明儿个我就走,绝对不会露出一丝马脚。”
南宫练裳却是未抬眼瞧她,而是揉了揉眉心问道:“今儿个宫里的剪秋姑姑可是去了金绣阁?”
方氏听了这话,顿时一愣,眼珠子飞快转动,随后道:“是呢,听闻宫里成衣坊出了事,剪秋姑姑发了怒,亲自前来问话呢。”
“好了,没事你且退下吧。”
待方氏急匆匆退下,南宫练裳刚觉得她神色古怪,便见得一仆从连滚带爬跑了进来,见到她便哭丧着脸道:“二小姐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
“二小姐,您去看看吧,我们绣阁里多了许多绣着龙凤呈祥绣样的团扇,原本普通的团扇全都没了……”
“什么!”
南宫练裳还未等仆从说完,便火急火燎赶去了绣阁,一入阁门,顿时一愣,映入眼帘的是几个熟悉的面孔,她登时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
苏盈盈轻啜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道:“南宫二小姐,这搁着的一堆团扇你可还有印象?”
南宫练裳挤出一丝微笑,随后由着婢子扶起,一字一句道:“这些团扇我怎会有印象,苏姑娘,薛姑娘,你们这般擅闯我绣阁,还有没有把我这个掌柜放在眼里?”
薛云锦浅笑,“南宫小姐,我们并非故意找茬,而是听闻我们阁中的绣娘方氏受你指派,偷换了我们的图样,今日只是特来证实一下,这团扇的绣样是否出自你们绣阁。”
“荒唐,你们金绣阁出了事,何故要赖在我们绣阁头上。”南宫练裳神色有些慌乱。
苏盈盈抿唇一笑,“是与不是,待剪秋姑姑一一查看便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害人终害己,想来南宫小姐也不会做这般下三滥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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