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唇枪舌战之后,两人算是撕破了脸皮。
高修杰也不再继续表演他的恭敬,而是坐到了自己的办公位置,端起茶杯独自喝起茶来,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看着坐在下方的范博厚,根本没有将他看在眼里。
没等范博厚说话,高修杰就接着说道:
“在皇家学院,你是高高在上的院长,可是,这儿不是皇家学院,这里是城主府。”
“高某为人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既然在范院长的眼里,我就是一个人渣,那我就继续做一个人渣好了,说实话,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种酸腐的文人,满口仁义道德,家国情怀,可是,实际上却只会说而已,你们又能为西雨国做什么呢?”
“鼓动自己的学员到城主府闹事,就能解决问题了?印制几张小报,几本小册子,就能救国救民了?真是幼稚!”
“看在都是同胞的份上,今天出动的只是城主府放府兵,若是再继续闹下去,接下来出动的就不是维持秩序的府兵,而是上过战场的军队,范院长要是觉得皇家学院能够与军队对抗,就继续放任他们闹腾,看看究竟是那些天才们厉害,还是军队更厉害!”
范博厚愤怒的看向高修杰,失望透顶的说道:
“你……真是不可救药!若是我西雨国灭亡,整个国家的人都将沦为亡国奴,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
“今天,因为你的身份,所以还有几分利用价值,别人就哄着你,把你推到台前做一个傀儡城主,若是到了大局已定的时候,他们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一个曾经卖国的人,你以为他们会真正的重用你?难道他们就不怕有一天你也会出卖他们的国家吗?”
“做人没有原则和底线,与禽兽何异?”
高修杰一脸淡定的回答道:
“这就不劳范院长操心了,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天下如此之大,难道还没有我高修杰一人的容身之地?院长大人尽管放心,我这样的人走到哪儿都能活得有滋有味,肯定不会吃亏的。”
范博厚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这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真小人,没脸没皮,你骂他就跟对牛弹琴一样,还能说什么呢?
停顿半晌之后,范博厚才喃喃自语般的说道:
“还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劝你回头不过是浪费口舌。”
说完后,才看向高修杰厉声问道:
“可是,今天你们伤了我学院的人,该怎么交代呢?”
高修杰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虽然这是一次意外事故,皇家学院的学员聚众闹事,严重干扰了城主府的正常秩序,府兵在维持秩序中失手打伤了学员,按说是不需要负任何责任的,可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们还是给遇难者家属一些抚恤金,算是对这次意外的一次弥补吧!”
范博厚惊诧的问道:
“就这样?”
高修杰一脸无辜的表情回答道:
“不然呢?今天能这样处理,就已经是看在范院长的面子上了,若是按律法处置,我们就应该将这所有聚众闹事的人都抓起来,然后将那些领头者全部打入大牢,情节严重的,我们还择期在灵海城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范博厚愤恨的说道:
“那行凶者如何处置呢?之前所抓的印刷作坊的老板又该怎么发落?”
高修杰立刻纠正道:
“范院长作为一个学院的院长,说话还是要注重一下用词,这里哪有什么行凶者?士兵维持秩序,那是职责所在,在维持秩序的过程中发生意外,那也不过是一次失手伤人,怎么能能称之为杀人凶手呢?”
“按说他们为了城主府的安全,阻止暴动者进入城主府,不仅无罪,反而是有功,若是我城主府对于有功之人不奖赏而是惩罚的话,以后谁还会尽心尽力的维护城主府的安全呢?”
“至于那个印刷作坊的老板,私自印刷反朝廷的报纸和小册子,那就是谋反之罪,这样的人还能怎么处置,当然是择日处决了!”
范博厚直直的盯着高修杰问道:
“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你背后主子的意思呢?”
高修杰摊摊手说道:
“这有什么区别吗?之前由于是春节期间,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就没怎么在意这突然出现的小报纸和小册子,过完春节,才慢慢发现这报纸竟然是鼓动百姓造反的,这样的报纸和小册子,我们能容忍它们的存在吗?”
“印刷作坊的老板明知这是反朝廷的报纸和小册子,还给印刷,他就是一个同谋,我们就是要从他口中问出真正的源头,然后连根铲除了这样的毒瘤,换我们灵海城一个清平的世界。”
一番话竟然让他说得义正辞严,还颇有几分震慑力,连范博厚都微微有些心虚,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不过,也仅仅是短短的一瞬间,他就立刻反应过来,现在的城主府已经不能代表朝廷,代表的就是龙霄国,反这样的朝廷,不就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吗?
想到这儿,范博厚深感绝望的说得:
“你真是中毒太深,已经不可救药,堂堂一城之主,竟然将一番歪理邪说讲得振振有词,我好奇的是,当龙霄国入驻灵海城的时候,你有过一丝一毫的反抗或者犹豫吗?”
高修杰露出疑惑的表情说道:
“我们西雨国正在遭受内战的洗礼,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战乱之中,此时龙霄国前来援助,帮我们的百姓重建家园,这么好的事情,我为么要拒绝,为什么要犹豫呢?”
范博厚气愤的说道:
“可是,现在我们有多少百姓能够重建家园了呢?无数的流民都逃亡到玉兰城和翠云城去了,我们灵海城有为他们做过什么吗?”
高修杰语气肯定的说道:
“龙霄国确实给过我们援助,我们也在城郊建了不少楼房,现在都住着人呢!”
范博厚冷笑道:
“那是给你个人的援助吧?据我所知,城郊新建的楼房,都是你们这些贵族家庭的别院,根本没有一个百姓享受到这个援助。”
高修杰带着几分无奈的表情说道:
“那些难民都不往我们这里跑,我们想援助也援助不了啊!为了不浪费那些建好的房子我们只好让自己的亲戚和家眷先去守着,等到有难民流入的时候,还是会让给那些无家可归的难民的。”
看着他一副欠揍的模样,向来修养极好的范博厚都忍不住握了握拳头,恨不得一拳将他满脸的肥肉打爆了。
然而,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他若真敢动手,就别想再走出城主府,个人生死倒是无所谓,因为就算会死,肯定也能在死之前先将高修杰打死。
可是,打死一个傀儡有什么意思呢?现在的西雨国,这种见利忘义的人多了去了,打死一个,别人再扶植一个上来即可,反正他们就像一个木偶一样,每天就在城主府里装装样子而已,又不需要他们解决任何实质性的问题。
想到这儿,范博厚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然后有些无力的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几大城门都被你们严防死守的堵住了,根本就不放一个难民进来,城外不少难民生生饿死冻死了,你们连看都不看一眼,心里何曾有一丝的怜悯之心!”
“龙霄国以援助百姓的名义捐出来的财物,都被你们收入囊中了,对于龙霄国的人来说,他们想要收买的人本来就是你们,因此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大家心知肚明,却又都心照不宣,百姓就白白的背一个名,成了你们交易的借口。”
高修杰故作惊讶的说道:
“哦?还有这样的事?要是别人告诉我,我都不相信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这话出自范院长的口,我倒是相信的。”
“其实,严守城门,那也是守城军的职责所在,如果随便将人放进来,他们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灵海城的人口已经严重超过我们能承受的范围,若是再增加人口,就负担不起了,那样会发生混乱的。”
“再说,其中是否会混杂着穆千媚的奸细还不知道呢?”
范博厚终于完全失去了继续说话的兴趣,说了半天,等于什么事情都没有解决,以这样的方式交流,就算说上三五天,也是白搭,人家不重视你,说再多话都没有用,反正他都能能找到理由推脱。
最重要的是高修杰是一个城主,而且是一个不要脸的无赖,范博厚虽然是一个学院的院长,可是身份也只能算是普通百姓,并没有任何官职,百姓找官员讲理,能有什么道理可讲呢?
关键在这儿,他就是最高长官,别人不讲道理,你还指望找他理论,现在不讲道理的人就是他,你还能找谁呢?
范博厚顿时生出了一种无力感,现在的西雨国,究竟还有哪一个朝廷是能为民做主的呀?
想到这儿,范博厚立刻站起身来,看着高修杰说道:
“你终究要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说完就愤恨的转身离去,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的冰冷,眼神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高修杰看着他的背影说道:
“对我说过这句话的人很多,不幸的是他们都走在我的前面了!”
说完后,他眯着眼睛看了看那杯范博厚没动过的茶水,脸上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神色。
多少年来,无数人都对他阿姨奉承,已经很久没有人像范博厚今天这样对他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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