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雷是在齐皇宫后山一座巨大地宫里面见到月蔷的。
偌大宫殿连个守卫都没有,只在最深处玉床上坐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公主!”
方雷轻轻唤了一声。
“你来了。”
月蔷睁开眼睛,深深看了方雷一眼,眼神之中露出疲惫之意。
“你没事吧?”
“我很好。”
“那么你召我来是什么事情呢?”
方雷双眼在她身上扫过,没发现异常,更不像是灵符中所说染了重疾。
“我骗你的。”
月蔷轻轻一笑,脸上笑靥如花,方才笼罩的阴云一扫而空。
方雷嘿了一声,道:“为什么?”
“我想见你。”
“就为了这个吗?”
“这还不够吗?”
“你……到底出什么事儿?”
方雷盯着她的眼睛问,很明显她有所隐瞒。
“好吧,我想让你留下陪着我。”
月蔷说这话时有些委屈,眼圈竟然红了。
方雷无言,呆了一会儿才道:“不用这样的,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不可能的。”
说着自顾打量一眼地宫,道:“既然没事儿,我就回去了,你保重。”
转身就走。
“岳大哥……”月蔷颤声叫道。
“方。”
方雷站住,没有回头。
月蔷叫道:“不,你不是方雷,在我眼里始终是岳方雷。”
“这有区别吧?”
“有。只有方雷才会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岳方雷是属于我、属于大齐的,他不能走。”
方雷转身,双眼凝视:“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怎么,只是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在元国的时候我还有些犹豫,可是回到齐国,回到皇宫,我忽然就想明白了。你是岳方雷,不是方雷,所以你要留在这里。只要你留下,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不是想要建立霸业吗,我给你,让你来统治这个皇朝。如果你还不满足,我可以帮你向外扩张,把南域、荒域周元二国,全都纳入进来。只要你留下……”
说着说着,月蔷开始泣不成声。
方雷终于动容了,转过身望着她想要看透她的内心,可惊讶的是竟然被一层薄膜给挡住了,幽深如海,无法穿透。
“你……”
方雷忽然身形晃动,一步来到月蔷身前,伸手向她额头按去。
可是月蔷却没有同意,左手向上戳出,一缕极强的劲风扫过方雷手腕,留下血红一片。
“你被魔化了。”
方雷大吃一惊,反手向下疾抓,却被她轻轻一拂又给挡了回来。
两人双手交织,如同蝴蝶翩飞,谁也不碰谁,却眨眼间缠斗了二十几个回合。
方雷后退,站在五尺开外,双眉紧皱。
“我知道你关心我。不过你放心,我没有被魔化,只是找回了信心,现在无惧任何人,包括你。”
方雷恨声道:“我就知道不该让你回来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在我离开元浮山的前一夜。”
方雷后悔。
当时看她神情郁结,只是当成了为情所困,以为过一段时间就会舒散开心结的,所以才没有往深处探究,没想到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相望了一会儿之后,方雷柔声道:“让我帮你检查一下身体好吗?”
“我的身体我清楚,不用检查的。不过你能这么说,我心里很高兴的。”
月蔷脸上又露出迷人的微笑。
“还是让我帮你检查一下吧,我实在不放心你的……”
方雷说着身形已经在原地消失。
下一刻,月蔷身旁微波荡漾探出一只手抓在她的腕上,然后露出方雷的身形。
这一次,月蔷没有反抗,任由他抓在腕上,杏眼迷离充斥着浓浓的柔情蜜意,歪着脑袋看他。
方雷不理她的眼神,元力一转,一股细流淌入她的体内。
刚一进入就被一股强大的灵力给吞噬掉了,计划失败。
方雷不松手,只柔声劝道:“你别抗拒,让我给你检查一下。”
月蔷柔媚一笑:“我说过,我的身体我有数,不用检查的。”
说着左手探过来抚上他的手背,轻轻摩挲。
方雷心神一荡,连忙甩掉她的手掌,转身走开道:“既然你用不到我,那我走好了。”
月蔷呆了一呆,柔声道:“你走不了的。”
这么温柔的话听到耳中,不知道为什么方雷忽然感到一阵紧张,忍不住回头望去。
月蔷微倾着头,脸上笑容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双幽怨的眼睛看着他,神情落寞。
“我真得回去了,家里还有很多事情呢。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方雷连忙挪开双眼,看了宫门一眼就要走去。
“为什么?”
月蔷声音趋冷,似乎在咬着牙说:“为什么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却一而再的践踏呢?”
方雷道:“我想你是误会什么了,我……”
“你不用回元国了,等你回去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方雷身体一震,猛回头叫道:“你说什么?”
月蔷冷冷的说道:“我说元国还有北元宗已经没有了。”
“你……你做了什么?”
“就在你踏进这座宫殿的一刻,已经有大军杀进了元国,直取北元宗。现在嘛,估计已经血流成河了……”
方雷冷哼了一声,道:“大军,什么样的大军,你以为北元宗是普通的宗派吗?”
“可要是加入灵殿的高手呢?”
方雷身体一僵,怒道:“你跟灵殿合谋?”
“各取所需而已。我要你和大齐,而灵殿要元国和北元宗。”
“你这番话是真的还是故意哄骗我的?”
方雷眼神冷厉下来。
他和清音恰在这个时候出门,元浮山上空虚,如果真有灵殿高手加入,剩下的那些人根本不够看的。
月蔷又露出妩媚笑容,但是亮丽的容颜之中已然夹杂了一丝诡异,轻声道:“我如果说是骗你的,你会相信吗?”
方雷抬头看天,心中疑惑。
“不用看了,这座地宫被加持了灵殿阵法,即便有传讯你也接不到的。”
“该死!”
方雷恨恨的看她一眼,一闪身就朝宫门飞去。
马上要出去时,头顶嗡的一声响,一股强大气流从宫门上方向他激射过来。
方雷哼了一声,抬掌拍上。
轰的一声响,方雷后退,宫门中却亮起一层灰蒙蒙的光芒凭空结出一个光幢,如同镜面正挡在广场面前。
方雷回转身形,怒道:“月蔷,你真想跟我翻脸吗?”
月蔷悠悠说道:“不,我只希望你能留下。如果不能,那只有把你强留下来了。”
方雷恨声道:“你就算真能留下我也只是留下我的人。”
月蔷道:“无妨,只要你人在我身边就行了。至于你的心,我会一点点慢慢找回来的。”
说着起身走了过来,来到方雷面前深情注视。
方雷看着她的双眼心中犹豫。
他真的下不去手。
现在所能猜想到的,无非就是大齐皇室剧变深深刺激了她,总觉被人算计和陷害,再到后来对方雷表露情意却没被接受,又增添了被人抛弃的念头。
方雷承认,这些都是事实,所以更加犹豫了。
“我知道你下不了手的。”
月蔷轻声呢喃,向前一贴倒进他的怀里。
方雷呆了一呆搂住她的双肩,柔声道:“你别这样好吗?越是这样,心魔越重,你会越快的被魔化,迟早会害了你的。”
月蔷梦语一般说道:“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我不想看到你变成这个样子。”
“可我不变成这样,你就会离开我的。”
“怎么会呢,我不一直就在你身边吗?你召唤,我不马上过来了吗?”
“好像是这么回事?可是我担心你站站又走了。”
“不会的。只要我人在此界,就不会离开你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方雷扳起她的肩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双眼微微一笑。
身后,嘭的一声巨响,笼罩宫门的光幢从中心露出一孔,一道道裂痕向四下延伸并迅速爆开。
宫门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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