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桢愁得快要薅头发了,他现在就恨自己书读得太少,林芝坐到了他对面,双手托腮眼巴巴地看着他。
“该写什么好呢……美人卷珠帘,深坐蹙娥眉?”
林芝怒道:“我要的是你帮我写,没让你抄李太白的诗糊弄我!”
呃,这是李白写的?我还以为是南宋的谁呢。
徐子桢汗了一个,又想了会,再次试探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林芝咬牙道:“你还能再不正经些么?”
我去,这又是前人写的?
徐子桢抓耳挠腮,脱口而出:“关关雎鸠……”
“哥,你要真不想写就算了。”林芝手捂额头哀叹一声,“看来你是靠不住的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可是写什么好呢……”
徐子桢肚子里就那点货,想使力也使不上,抬头看见林芝发愁的样子,心里只觉无比内疚,这时他忽然愣了一下,林芝那皱着的眉头让他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
“有了!”徐子桢一拍巴掌,拿起笔一挥而就写下了两句词来。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相思,万点相思。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念卿,坐也念卿。
林芝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这两句话,短短两行字,一股浓浓的想念之情跃然纸上。
徐子桢也不知道这两句算不算正经的词,这还是他以前在唐伯虎的一幅画上看到的题词,本来写的是女的思念男的,被他稍微改了几个字,变成了男的想女的,要不是今天被逼得急了恐怕他还真想不起来,不过现在看小丫头这模样就知道有门,算是过关了。
他松了口气,叹道:“你急着要,我一时也没什么灵感,就这么两句凑合看吧,行不?”
“行行行,就这个了!”林芝从呆滞中惊醒,一把抓起那张纸捧在胸前往外跑去,嘴里说道,“你继续喝酒吧!”
“哎!”徐子桢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林芝已经跑得没了影,他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呆了片刻,一阵无语,拗好了造型还打算装一下逼,结果白浪费感情了。
林芝捧着那张纸一溜小跑窜进了另一头苏三的屋里,刚进门就兴高采烈地叫道:“来了来了。”
苏三也急忙迎上来,说道:“怎么样,弄到手了?”
林芝将那张纸递了过去,得意洋洋地道:“那当然,凭我的脑瓜子哄我哥还不是轻轻松松?你看。”
苏三接过纸仔细看去,看完打了个冷战:“噫!好酸……咱们真要这么干么?”
林芝道:“肯定得这么干啊,我……哎呀先别说了,画呢?先干正事要紧。”
“在这在这。”苏三急忙从桌上拿过一幅画来,正是徐子桢刚画的萧弄玉的像。
林芝接过画铺在桌上,从怀里摸出一支炭笔来,徐家的女人们跟着徐子桢久了,连他的习惯也学了个十足,林芝也不例外。
那幅萧弄玉的画像上右边有一小片留空处,这是作画结构,林芝拿着炭笔深吸了一口气,在那片留空处摒气凝神地写了起来,正是徐子桢给她写的那两句话,由上至下写作两行,最后没有署名,可任谁第一眼看上去都会觉得这就是徐子桢画的,徐子桢写的。
最后一笔写完,林芝收起笔来,拍了拍手上的碳黑,满意地看着那幅画。
苏三左看右看,夸道:“你学徐子桢写字还真象。”
林芝拉着她急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能瞒得过吗?”
“能,肯定能!”苏三给了个肯定的答复,两人随即互相望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一抹得逞的坏笑。
林芝拍手笑道:“那我去看着,苏三姐姐你在这儿等。”
……
这里是东西各一个山头,当地人叫作左金刚山和右金刚山,徐子桢藏身之处就是左金刚山。
日头西斜,左金刚山下两骑快马疾驰而来,其中一骑是个妙龄女子,眉目如画青丝如瀑,腰间悬着柄长剑,整个人看起来靓丽中带着几分英气,可称得上是个十足的美女了,这位美女不是别人,正是被耶律符联合整个徐家的女人们设计骗过来的萧弄玉。
另一骑是个中年汉子,这时忽然放缓了速度,叫住萧弄玉道:“萧姑娘,前方就到地头了。”
出门在外,尤其现在的时机不对,虽然这里荒山野岭的,但那汉子还是很谨慎的称呼她萧姑娘,而不是长公主。
萧弄玉也勒住了马,左右看看,指着那山头问道:“就是那里?”
“正是。”汉子点点头,往前又走了几步,来到一株参天大树下,撮唇而鸣学起了鸟叫,两短一长,学得惟妙惟肖。
旁边草丛中窜出一人来,手中持一杆钢叉,看着象是个猎户,说道:“薛定谔的猫!”
带路的汉子答道:“阿凡提的驴!”
猎户抱了抱拳:“随我来。”
带路的汉子转身对萧弄玉道:“萧姑娘,你随这位兄弟上去就是了,恕小的还得回去交差。”
“有劳。”萧弄玉回了一礼,旁边树丛里又窜出一个汉子来,和猎户点了点头,接了萧弄玉的马去,在山路上拐了几下就此不见了踪影。
“萧姑娘,且随我来。”猎户抬手一引,转身朝山上而去。
萧弄玉二话不说跟了上去,先前带路的是徐子桢的管家钱同致派给她的,绝不会有什么问题,而这个猎户接头的暗号莫名其妙的,寻常人要冒充怕是也冒充不了,同样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她艺高人胆大,也没什么好怕的,这几年的仗打下来,她的胆气比大多数男人都壮。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刚才那拐弯后不远处,又有个人正等着,见到那帮她藏马的汉子急声问道:“怎么样,是她么?”
那汉子急点头:“错不了,那边称呼她萧姑娘,赶紧上去报信去。”
“好嘞!”那人闻言咧嘴一笑,转身朝山上窜去,速度快得如一头豹子,山林中奇石杂草丝毫影响不了他的速度,只不过若是萧弄玉看见肯定会起疑心,不是说徐子桢身边没有像样的护卫么?
可惜萧弄玉没看见,她现在正跟着那猎户朝山上而去,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路也快要看不清楚了,四下里风声呼啸,隐隐夹杂着几声兽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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