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你很多年》第76章 大逃亡

    夏沐心里一片荒凉，她的声音轻而忧伤，“我跪，求你别闹了。“说完，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这一跪，仿佛在宋羡知心里在砍下了一刀。他发现自己对夏沐目前的处境无能为力，他看见她的无助，看见她的不堪，看见她生活里的各种狼藉。而这一切，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他觉得不可思议，竟然有一个母亲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的。他突然觉得曾倩怡真是天下最好的妈妈，她除了有一颗永远也长不大的少女心以外，其他哪儿哪儿都好。越是这样想，他心里就越难受，他甚至希望跪在地上的那个人是自己，至少他一米八的身高看起来要比夏沐强壮的多。
    苏光琴伸手去拉她，“夏沐，你起来，你为什么要跪，你又没做事。”
    陈淑芬怒眼一瞪，冲夏沐叫到，“你敢。“
    “我没事，”夏沐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脆弱的浅笑，她看着苏光琴脸上那清晰的五根手指印，心里充满了愧疚，“对不起，害你受苦了。”
    苏光琴心里难受，她拼命地去拉夏沐的手，“夏沐，你起来，地上冷。你又没做错什么。平白无故，想打谁就打谁。自己心情不好，就朝孩子撒气，从来没见过这种人。”
    高祁冲苏光琴摇了摇头，陈淑芬的不可理喻，自打他有记忆开始，他就领教了。沉默，不作为，反而能让夏沐让受点罪。不然，外人干涉得越多，陈淑芬就越变本加厉。最后受罪的只有夏沐。
    陈淑芬临走之前丢下一句，“跪满三个时辰，好好反思一下你今天都做错了什么。说完理了理她漂亮的长卷发，踩着十公文高的高跟鞋扬长而去。
    她彻夜未归，心里并不是不担心夏沐。只是母女两个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并不是不心痛，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她走出好远，回头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个弱小的身影，一对丹凤眼，像猫一样眯了起来。
    苏光琴冲着陈淑芬的背影拳打脚踢，“真可恶，天下怎么有这样的母亲。真是气死我了。“
    宋羡知蹲下来，心疼地看着夏沐，“起来吧，她走了。“
    夏沐摇了摇头，“是我做错了，我应该反思。“
    苏光琴听夏沐这样说，心中就更气，她做错了什么？是陈淑芬脑子有病。她去拉夏沐的手，“你起来，地上这么冷，你裤子都打湿了，再这样跪下去，你会感冒的。”
    “光琴，我别拉我了。我应该跪。是我错了。没关系的，我以前也跪过，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为了显示她真的无所谓，她还很轻松地笑了笑，“你看，我没事。”
    “夏沐，你这样，我心里好难过。”苏光琴说着说着突然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说，“夏沐，我真替你难过。你知道吗，有一瞬间我真的很想打她，她太坏了。”
    “别这样说她，她只是生病了。”
    “你还帮她说话，从小到大，每次她打你，你都帮她开脱，每次都说她有病，不能刺激她。如果每个人都因为自己有病就随意践踏别人的人生，那还要法律做什么。下次她再这样没有道理的罚你，我们就报警，我们跟警察说陈淑芬虐待你。”
    高祁听着苏光琴的孩子话，噗嗤一声笑了，“苏光琴，真服了你了。”
    他只是想把气氛搞得轻松一点，但他这个笑声却让宋羡知心里更加塞得慌。他瞟了他一眼，双手紧握成拳，有那么一刹那，他想朝他那张满面笑容的脸上狠狠地挥上一拳。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他永远都不会明白夏沐是在怎样恶劣的环境下长大。她无力去争脱这种生活，长久的忍气吞声让施暴者更加肆无忌惮。去他妈的孝道，去他妈的“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他心里逐渐逐渐就膨胀了起来，被愤怒塞满，被气愤塞满，被对夏沐的怜悯塞满。他重重地一掌打在牛棚旁边的一棵枣子树上，像一头发狂的野牛往前方走去。漫天雪地，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走了十来米，心里这团火还躁动地燃烧着，他无法去控制它。他停下来，站在苍茫的雪地里，世界这么洁白干净，人心呢？良心呢？母爱呢？都被狗啃了吗？为什么所有的苦难都要压在这么小的女孩儿身上，她不过17岁，她不过17岁。他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扭转了身体，像机器人一样大步朝夏沐走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大步走到夏沐身边，一把抓住她的一只手用力一提就把她扯了起来。
    她如此瘦小，轻飘飘的，如何能抵挡这冰天雪地里的寒气。
    “跟我走，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夏沐，我们不跪。”
    夏沐被宋羡知突如其来的这个举动吓了，她抬起一张冻得通红的脸望着他，一时忘记了说话。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对她说，你妈有病，陈淑芬有病，你不要刺激她。她从十岁开始就学会了如何不去刺激陈淑芬，那就是当个好孩子，逆来顺受忍受一切暴风雨，并学会自我疗伤。
    她愣了几秒，突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心里慌乱而恐惧，她想抽出被他紧紧握住的手，“你放开我。宋羡知，你放开我，我不能走。”
    宋羡知不理他，他大口大口的吸气才能让胸腔里的愤怒之火减少一点。他不会放手，他要把她从那个疯女人的身边带走，哪怕只能远离她一百米两百米，他也要这么做。
    “宋羡知，你放开我。我还要给大姨守灵。你放开我。”
    苏光琴追上去，她没有去阻止宋羡知的“施暴行为“，而是殷切地问他，”你要把夏沐带哪里去？“
    “不知道，去哪儿都成，只要离开她妈，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哪儿都成。“
    夏沐力气小，被一米八的宋羡知抓着，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苏光琴赞成，“成，我们一起走，我叫李叔来接我们。我们离开这儿，来一次大逃亡。离开这个鬼地方，去一个……“她一时想不起来要去哪儿，“随便去哪儿都成，气死陈淑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