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恩,阳戟城。沙船堡。
“亚莲恩,你自由了。”道郎亲王说道,“你随时可以离开,而我,决定留下来。”
“为什么?”亚莲恩说道,“你可以骑乘巨龙渡过狭海,丹妮莉丝已经答应了。”
“风会把我从巨龙的背上吹落,巨龙滑翔,俯冲,直行,做任何动作,我都会晕过去。天空太高了,而我是个胆小鬼。”
“母亲的婚礼,你不打算去了?”亚莲恩皱眉。
“你去,带去我的祝福礼物吧。”
亚莲恩看着父亲,说道:“好吧,我明天就动身。”
“好!”
“那我先走了。”亚莲恩俯身在父亲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道郎亲王回吻了女儿的脸庞。
丹妮莉丝和威尔看着亚莲恩走出道郎亲王的客厅。
亚莲恩没有回头。
“她都没有问一问你今后的打算。”丹妮莉丝说道。她对亚莲恩不再有喜欢的心情,那个女子,心如铁石。
“她问和不问已经没有关系。”道郎从窗户看出去,看着大海的一片蔚蓝。
“那么,道郎大人,你今后将去哪里?如何打算。”
“我哪里也不去,可以吗?”道郎亲王说道。
威尔和丹妮莉丝都是一怔。
威尔耸耸肩膀:“你想留在阳戟城?”他和丹妮莉丝对看一眼,“这没有问题,但你只能拥有沙船堡,太阳塔和长矛塔还有其他的所有地方,都将归于多恩的人民的共同财产,同时作为多恩最高执政官的办公地点。”
“我希望首相大人能让我试用一年多恩的执政官。”道郎亲王说道,“我想试一试你说的新的制度。”
丹妮莉丝和威尔都是看着道郎,两个人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威尔说道:“道郎大人,你是认真的?”他曾多次痛下说辞,要道郎来做多恩的执政官,试用期一年,一年后,公开选举,如果自由民们愿意再选道郎,他将连任。如果有新的挑战者出现,那就最后看自己获得的民众们的支持的票数,谁更多就是谁来做执政官。
道郎断然拒绝了威尔的提议。
于是威尔把一心想做整个多恩的执政官的乔妮莎·布莱蒙安排上了,只是还没有下达正式的政令,威尔在等着道郎的离开。双方约定,道郎离开后,阳戟城就交给威尔的执政官入住。
道郎说道:“昨天我和你们一起去了海上,令我明白了我其实无法坐船,也无法骑乘巨龙。我相信龙和狮鹫比船还要更令我难受,高空的风力,是我的腿疾无法承受的,一旦我受不了,紧急落下来,对你们对我,都是麻烦。”
“而今天亚莲恩的离开,令我明白我其实很早就失去了她。对于一个失去了所有孩子的老人,我还能做什么?要么自杀,要么尝试一下新的生活,自杀的情况我已经了解。死后我会变成什么样也已经知道。但是做多恩的执政官,我不知道明天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我想看看。”
威尔心里默然:道郎对家人的心已经死了。
虽然丹妮莉丝和威尔都没有向道郎亲王说出他的大王子昆廷·马泰尔的下落,道郎亲王也没有问过一次。
双方的心里都有心结。
威尔最后自然还是告诉了丹妮莉丝,昆廷就是毒杀卓戈·卡奥的人,瓦里斯是这件事情的整个参与者,也深知最后威尔是如何处理昆廷的。如今的昆廷关押在临冬城的地牢里,身份保密,昆廷最后的命运,威尔已经有自己的计划。
道郎是自己亲手送昆廷·马泰尔坐上大船,出发去找丹妮莉丝共商复兴坦格利安王朝的大事,中途昆廷究竟做了些什么,道郎不知道。但是丹妮莉丝和威尔都闭口不谈,道郎也就不问。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昆廷一定做了什么很严重的坏事,才会令丹妮莉丝都不愿意再提起他。
虽然双方都没有谈有关昆廷的任何消息,但昆廷这个问题一天不说透,这个心结将永远存在。
丹妮莉丝看向威尔,威尔明白丹妮莉丝的意思,道郎愿意来尝试多恩执政官,这是把双刃剑,从阴谋的角度来说,道郎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影响力重新聚集起自己的力量。
既然事情一变再变,丹妮莉丝认为,任何不好的和好的,现在最好都能说清楚。
亚莲恩的冷漠离开,令道郎对她不再抱有任何的亲情希望;而他为亚莲恩拿回来的自由,也尽到了一个做父亲的该有的责任。他已经不欠亚莲恩什么,一切放手,从此天各一方。
丹妮莉丝认为道郎是她认识的人中,最坚韧最沉着最冷静最能洞悉人心和世界的人。
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听的?
威尔说道:“道郎大人,你的大儿子昆廷·马泰尔带着侍从和好友渡海去找丹妮莉丝,商量让卓戈·卡奥的军队渡过狭海来攻打君临,帮助丹妮莉丝重夺铁王座,你还记得的吗?”
“终生难忘。”道郎轻轻说道。
“昆廷让他的好友伊伦伍德冒充他自己,而他则以伊伦伍德的名字做侍从。”
道郎亲王移开目光,看向大海。他知道自己将会听到也许是自己不愿意知道的事情。
“昆廷相貌一般,而他的朋友伊伦伍德是个美男子。昆廷希望以伊伦伍德的俊美打动丹妮莉丝的心,他想娶丹妮莉丝,让自己成为龙之母的丈夫。他爱上了丹妮莉丝。”
道郎脸色平静,只是抓住轮椅的双手冒出了青筋。
“丹妮莉丝已经和卓戈·卡奥结婚,并且几次怀孕都不理想,孩子没能保住。但不管如何,丹妮莉丝非常爱卓戈,卓戈也非常爱丹妮莉丝。为了孩子,卓戈上维斯圣山去问了神意,事实证明神有时候可能也会撒谎。”
道郎看向威尔,威尔有神子的美名。这样的人竟然不相信神,说出了对神不敬的话。他觉得自己对威尔实在是看不太懂。
威尔说道:“昆廷想和丹妮莉丝结婚,以多恩的力量为结婚的贺礼。但这里有个问题,卓戈·卡奥是丹妮莉丝的合法丈夫。”
道郎看着大海,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丹妮莉丝说道:“昆廷在威尔大人给瓦里斯的消炎药膏里下了毒,而刚巧,卓戈在战斗中受了伤。瓦里斯拿出消炎药膏为卓戈涂抹上,卓戈就此中毒,昏迷不醒。而我相信了昆廷的话,我派人追杀瓦里斯,迫使他离开瓦兰提斯逃亡。”
“后来瓦里斯找到我,向我说出了这件事情的真相。我设计把昆廷和他的侍从们一网打尽,我杀了他。”威尔说道。
道郎看着大海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他说道:“我累了,想休息一会。”
“如您所愿!”丹妮莉丝说道。
“如您所愿!”威尔说道。
*
东边临海的超级大餐厅,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下面,丹妮莉丝和威尔面对面。
“威尔大人,你为何要对道郎撒谎。“
“这样说是最好的结果。”
“我觉得不妥。”
“我们已经放过了亚莲恩,我是绝对不会再释放昆廷·马泰尔。做错事情,就要付出代价。惩罚跟年龄和动机无关,昆廷犯下的是死罪。他必死!”
丹妮莉丝看着威尔,两个人目光对视。
丹妮莉丝说道:“好吧,这次我保留意见,但是尊重你的决定。——那么,你的多恩执政官已经找到你最满意的了,该去奴隶湾帮我处理阿斯塔波的麻烦了吧。”
“还有一点事情。”
“什么事情?”
“我答应了让乔妮莎·布莱蒙来试做一年的。”
“乔妮莎·布莱蒙和道郎,你认为谁最适合做过渡期的执政官?”
“道郎。”
“那就是道郎了,这一点不用再有任何的纠结。”
“设置一个副手吧,道郎是主,坐在阳戟城管理政务,而乔妮莎·布莱蒙是辅,负责全多恩跑,落实政策,巡视,处理各地的执政官的棘手问题。一个内,一个外。”
“好主意!”丹妮莉丝的目光中亮光一闪。
威尔总是给她能处理任何事情的感觉。
他就好像是真的神。
“我奴隶湾的棘手事情,你想清楚了该怎么做了吗?”
“很清楚。”
“能处理好奴隶湾的麻烦。”
“很简单!”
丹妮莉丝笑了:“说来听听。”
“不说!”
*
0962章之2
数天后,多恩执政办公厅成立,执政官有两位:道郎·马泰尔和乔妮莎·布莱蒙。过去的贵族家庭们都对两人恨得牙痒,但十多万自由民却很高兴,消息传出,各地载歌载舞,大肆庆祝。
阳戟城也出现了民众自发的庆祝活动,沙船堡的客厅和后院,堆满了民众送来的礼物。除了少量的前贵族们的家庭外,其余九成以上的礼物,都是平民们送的。
在多恩,所有人都有了一个平起平坐的身份:自由民。
威尔、丹妮莉丝、曼斯·雷德、阿莎、道郎、乔妮莎等人开了第一个政务大会,会上宣布了多恩的地区自治和执政官试用和选举的制度,道郎第一次感受到了民众对他的热心和欢呼,这的确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以前子民们对他都只有毕恭毕敬的客气和战战兢兢的遵从,现在却是展现出他们的欢悦和祝福。
亲王的身份剥去,大家都是平等的。
也因为道郎出来做执政官,带动了整个多恩的新政治制度的推行一帆风顺,民众们都心知肚明,他们得到了实惠,阳戟城的子民们得到了房产和土地,在这之前,这些地方和房屋都道郎和仅有的几家贵族所有,但现在却已经是大家所有,人人都分到手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这还是道郎自己出手来划分的。
道郎想试一试新制度会带来什么,因为他从未尝试过,并不知道,现在他慢慢有点明白了什么。不管他的轮椅走到哪里,都有子民上来亲吻他的手背。而在这之前,子民看见他经过,都站在角落,远远的行注目礼,或者那不是注目礼,那就是陌生的距离。
*
威尔把多恩的事情交给道郎和乔妮莎。他和丹妮莉丝、詹姆、艾莉亚一行四人,没有向下属们交代清楚究竟去哪里,含糊其辞后,他们四人从天空飞过了狭海。
在多恩,其实还有另外一场潜在的危机,这也是威尔暂时没有撤离军队的原因,不是防备多恩人,而是防备赤红山脉对面的提利尔家族。
在威尔还没有全部拿下多恩的时候,提利尔家族的军队就来了:支援首相大人征服多恩,这是受欢迎的。提利尔家族的本意,是首相大人离开后,多恩将没有有实力的大贵族能支撑起多恩,那么他们就能。
在见识到威尔和曼斯推行的新政治制度深受全多恩的贱民、佣人、奴隶、自由民、平民、商人和普通士兵们的拥护后,提利尔家族心里很不是滋味。
提利尔和他的旗下封臣们,无人能接受威尔的取消贵族制度,实行全民平等自由的古怪做法,这种做法,被提利尔家族称为‘野人制度’。
在北境的绝境长城之外,野人们就是这样的制度。
毫无疑问,威尔推行的新政治制度是反文明的。
只是碍于威尔的首相地位和权力,还有他庞大的军队支持,提利尔家族留下了一万精兵在多恩进行观察后续。
而威尔和曼斯则打算让士兵们多在多恩待一些时间,因为,多恩需要过渡。多恩的贵族力量还在暗处,并没有被完全扫灭。一旦失去军队的支持,提利尔家族出来提出恢复旧的贵族制度的话,多恩的贵族们是会起来响应的。
威尔的海军和陆地军团,都留在了多恩。
一旦返回长城,他们都将坐船北上,速度是骑步混合从陆路返回的四倍以上的速度。过山脉和原始森林,步兵的速度可是慢得失去耐心的。随时遭遇走走停停的情况。
威尔知道提利尔会把多恩的变革添油加醋的报告到君临红堡去,他等着反对他的贵族们结合在一起后跳出来,这样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在把君临的政治对手们一网打尽之前,威尔顺便把丹妮莉丝无法解决的棘手问题给解决了。
作为一个来自高了数个文明层级的地球人,这些‘人类历史中都会学习到的变革’故事,阴谋阳谋,翻云覆雨,给了威尔很多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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