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整个百姓居住的营地内,已经响起了铜锣声。在这铜锣声的响彻下,营地内的百姓,纷纷汇聚而来,一个个脸上洋溢着欢喜期待的神情。百姓刚集合后不久,营地内,已然是饭香扑鼻,处处萦绕着肉包子的香味儿。
有稀粥和肉包子,一个个百姓,吃得是满嘴喷香。
一个个只觉得肚子无比舒坦。
吃饱的感觉,太舒服了。
百姓吃饱饭之后,就见房玄龄已经亲自来了。他把任务一级一级的摊派下去,如此分配,就能确保每一个百姓的手中,一天要做多少事情。
这是包工安排。
你完成了,且完成得快,就能早些结束,且还能得到钱财。你如果完成得慢,那就得一直做下去,知道做完才有钱。
想要偷奸耍滑,肯定是不可能的。
房玄龄整个上午,都在这开掘河道的路段转悠,查看挖掘河道的情况。今天的场景,和昨天截然不同,一派热火朝天的样子,一个个百姓斗志昂扬,没有蔫蔫不愿意干活的,都想着早些干完活,然后早些领取到工钱。
尤其是,如今也没有人挥舞鞭子,没有人进行鞭笞。
都是分配任务后,巡逻即可。
抵近中午时,房玄龄巡逻的时候,突然遇到有人晕倒。随着百姓的呐喊,房玄龄赶过去后,简单了掐了人中,让晕倒的人醒过来,然后又喊来了医师,替晕倒的百姓诊治一番。
之所以晕倒,实际上是基本没吃早饭。
房玄龄却是皱起眉头。
早上的时候,但凡营地中的人,都是足额供应的。每一个百姓,那是四个肉馅大包子,还有一碗粥。这样的一顿饭下去,不可能吃不饱。
房玄龄问道:“说吧,怎么回事?昨天、今天都是给了足够吃食的。你这样子看起来四十出头,不至于是吃了就消化完饿得昏倒。”
晕倒的人名叫周初一。
据说是初一生人。
周初一面对房玄龄,自是不敢隐瞒,连忙道:“回禀官爷,这不怪别人,怪我自己,是我没吃早饭。我不碍事儿的,再熬一会儿,又是中午了。到了中午,我一定吃饱,保证不会再晕倒了。官爷,您行行好,不要赶我离开,我能完成任务的。”
这一刻的周初一,很是惊慌,他说道:“您看我的任务,我如今,已经完成快一半了。下午太阳落山之前,我肯定能完成的。我能做工,您相信我。”
如今的周初一,觉得很幸福。
因为有饭吃有钱领。
他不希望被撵走。
他想要做工。
如果失去了这一工作,他未必能找到这样,能吃到肉馅大包子和肉的地方。所以当他晕倒醒来后,很是惊慌,生怕他自己因为昏厥,而被撵出去。
房玄龄看到周初一的样子,沉声道:“为什么不吃早饭。”
周初一回答道:“官爷,我身边有两个孩子,一个八岁大,一个十岁大。这两个孩子,随他们的爹被征召来的。他们的爹已经死了,我抚养他们两个。所以,才没有吃早饭。您放心,等今天做完工,赚到钱了,我不会不吃早饭的。您放心,我一定努力干活,不会拖后腿。”
房玄龄听到后,心中酸楚。
尤其周初一所言,是收养了这两个孩子。换做太平盛世,收养两个孩子不是什么问题。可如今周初一自己,那都是吃不饱,还要养着两个孩子,尤其养着不是自己的孩子,这让房玄龄的内心,很是受到触动。
房玄龄摆了摆手道:“你干活吧,自己注意身体。”
周初一听到,顿时激动起来。
内心无比感激。
周初一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叩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房玄龄走在前方,脸上神情,却也是透着苦涩神情。他哀叹民生之多艰,要让大隋百姓,都能够不受饥饿疾病侵袭,并非一朝一夕,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周初一跪在地上,仍是在哽咽。
他内心感激不已。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对于周初一这样的一个糙汉子来说,他一想到自己如果被撵出去,那么两个孩子没了吃食,肯定是极为难受的。如今留下来,他就有了养家糊口的机会。
“老周,人已经走了,起来吧。”
一旁周初一熟识的人,开口提醒,也是替周初一感到庆幸。
周初一这才站起身。
虽说他的身子,依旧还有些虚弱,但好歹已经恢复过来,而且也抵近中午,快要到开饭的时间。周初一则是坐下来,不急不躁的继续挖掘河道,等着中午的到来。
当河道上,响起了铜锣声。
所有河道上做工的百姓,便开始汇聚。不过这样的汇聚,不是一窝蜂的拥挤,没有乱糟糟的往前冲,而是各自开始排队。
这是按照先前摊派任务时的分配,进行列阵的。
每一个队伍,有近六百人。
一支一支的队伍列阵,整齐有序的往营地方向去。当所有人抵达营地,又按照一对一对的队伍划分进行排队,领取中午的吃食。
相比于早上的稀粥馒头,中午则米饭,虽说这大米是陈粮旧米,不是什么好米,但对于这些百姓来说,能吃到米饭,那简直犹如逢年过节一样。
尤其每个人都能吃到肉食,更是让人激动。
这样的一个情况,无数人欢喜。这些做工的百姓,全都欣喜于自己能吃到肉食米饭。
中午的时间毕竟短暂。
吃过午饭后的所有人,休息了大半个时辰,便又开始前往河堤做工。而且这样的做工,是各自自发前往的,因为现在不是谁驱赶做事,是你自发做事情。
你做不完,那就没钱。
做完了,就能领到钱。
河堤上依旧是热火朝天的样子,依旧在忙碌着。
等到下午申时,这时候,已经出现了最早的一批人挽弓。他们做完了事情后,就找到各自的工头,验收各自开掘完的河道,最后领取到了钱财。
自下午申时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领取到钱,然后回到营地休息。
一天事情做完,自是可以休息。
这样的一个情况,很快传出了,尤其这河道的周围,原本就有一些百姓观望的。当这些百姓发现,是真的能领取到钱,是真的能有肉食吃,全都是激动起来。
人就是如此!
都有疑心。
所以他们昨天才会离开,却又留下来观望。如今发现,所以许多的百姓,纷纷往营地的方向去,希望能跟着一起做工。
房玄龄得到了消息,神情淡然。
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一旦第一天做工的情况结束后,必然引发震动,会有无数人激动,从而再度想要进入营地内。
房玄龄却没有同意。
昨天留下的,可以享受待遇,但今天想来的,却没有那么容易。
房玄龄当即就吩咐了下去,让人通知营地外的百姓,想要来做工的人。明日一早,来营地接受整编安排,然后归队吃饭,跟着一起前往做工。这是给离开的人一个教训。这些离开的,一看到有好处,就屁颠屁颠跑回来,终究比不上第一批人。
房玄龄把一切安排好,便回到营地中,统计今天一天的粮食、肉食和工钱支出。除此外,房玄龄对于今天挖掘了的河道长度,也是全部记录下来。
所有都记录在案。
以便于能查证。
这样的好处是,即便是耗费了钱财,能看到真实的效果。
房玄龄把所有的记录统计好,登记造册后,便亲自走了一趟王灿的营帐中,禀报道:“国师,今天一天,挖掘的河道长度,以及一应用度,都记录下来,请国师过目。”
王灿接过来,快速浏览了一遍。他把书册还给了房玄龄后,沉声道:“明天来的人会更多,河道的挖掘会提速。这件事,你依旧全权负责,本官希望,能看到一个好结果。一应所需的粮食、钱财,我都会足额提供。”
房玄龄道:“多谢国师。”
对于王灿的足额提供,房玄龄的内心,很是踏实。
王灿继续道:“这大运河的开掘,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这里,我不可能一直呆着。所以这里的事情,需要你全权负责。”
房玄龄道:“这自是没问题,国师的器重,房玄龄一定会稳妥完成的。”
“报!”
就在此时,又有侍从进入。
侍从来到了王灿身旁,禀报道:“国师,有朝中的书信送来,请国师过目。”
王灿把书信拿到了手中,快速浏览了一遍。只是他看完后,登时皱起眉头,因为这一封书信上,所记载的消息,是关于洛阳杨广的。
杨广竟然在洛阳招募了诸多的方士,一起精研长生之道。
这让王灿很是疑惑。
杨广竟然相信术士。
要知道,杨广亲眼见证了王灿的厉害,对于一般的术士,杨广应该是看不上眼的。可是如今,杨广却是广招术士,很是奇怪。
王灿收起书信,便看向房玄龄,道:“房玄龄,河道开掘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洛阳方面有事情,我要立刻返回。”
房玄龄道:“国师尽管回去便是,卑职会安排好一切。”
王灿点头,又安排了一番,交接完事情就立刻启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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