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知道这是王灿的考验,也清楚他如果不拿出点什么实际行动,恐怕是难以得到王灿的信任,因为他归顺得太过于容易。
人,便是如此。
太容易得到,反而怀疑。
张良没有拒绝,没有犹疑,直接就归顺,反而令王灿生疑。
不过,这难不倒张良。
他脸上神情自然,轻笑道:“陛下,劝服夏侯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不需要陛下去劝降,张良愿效犬马之劳。”
王灿道:“朕等你的好消息!”
张良道:“卑职立刻去办。”
王灿当即就喊来士兵,吩咐士兵领着张良去见夏侯婴。
在士兵的引导下,张良来到了夏侯婴的营帐中,见到了夏侯婴。他摆手让士兵退下,和夏侯婴单独相处。
夏侯婴神态自然,很是轻松。
他是武者,也会游水,所以落水后,倒也没有什么影响。被士兵俘虏后,夏侯婴便任由蜀军摆布,来到了营地中。
夏侯婴一抖衣袍,道:“子房,你怎么来了?”
张良走到营帐中坐下,他靠近了火盆烤火,笑道:“我来,是奉陛下之命来的。”
“哪个陛下?”
夏侯婴眼眸眯了起来。
眼下,大家都被抓了起来。
如果张良奉了刘邦的命令,是不可能随意走动的。因为如今大家都是俘虏,张良要传达刘邦的命令,根本不可能办成。
唯一可能,就是王灿。
是张良归顺了王灿。
夏侯婴不是莽撞武夫,很轻易就有了猜测。
张良微微一笑,道:“夏侯将军果然厉害,一猜一个准,直接就猜到了。的确,我是归顺了蜀国。这一遭,是奉蜀国皇帝的命令,来劝说你的。”
夏侯婴道:“子房,你竟然如此迅速归顺了蜀国。你这背叛的速度,也太快了。”
张良道:“早背叛是背叛,晚背叛难道就不是背叛了。”
夏侯婴苦笑。
如果论嘴皮子,再多几个他,都不是张良的对手。
张良继续道:“夏侯将军,王灿在招降我的时候,已经杀了刘邦,连萧丞相都归顺了王灿。你我再坚持,还有什么意义呢?”
“陛下死了?”
夏侯婴瞪大眼睛,道:“消息确定?”
张良说道:“这是王灿亲口所说的,不可能有假。更何况,负责杀刘邦的是韩信。以韩信的秉性,他杀刘邦报仇雪恨,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唉……”
夏侯婴闻言,却是叹息一声。
一国天子,就这么死了。
一国,也就这么灭了。
最关键的是,上一世刘邦为了解决大汉的威胁,命令萧何劝说韩信,又让吕雉设下埋伏,杀了韩信。如今韩信报仇,夏侯婴也挑不出刺,更无法指摘韩信。
所以,只能认了。
更何况刘邦死都死了,再谈论其他的,已经没有了意义。
张良继续道:“夏侯将军,你再坚持,也没有什么用。降了吧,你归顺了蜀国,才能继续征战沙场,一展所长。不为你自己,也为你的妻儿家人考虑一番。”
夏侯婴默然。
刘邦都死了,他坚持还有什么意义呢?
夏侯婴深吸口气,说道:“要让我归顺可以,把季布调到我身边来,不得对季布不利。”
“没问题!”
张良直接道:“你的条件,我代替陛下准许了。”
夏侯婴道:“我愿意归顺,你走吧。”
“好!”
张良也不再逗留,起身就往外走。
就在张良即将走出营帐的时候,夏侯婴忽然道:“子房!”
“什么事?”
张良转身,看向了夏侯婴。
这一刻,夏侯婴脸上的神情,变得无比郑重,问道:“难道,大汉就真的不存在。我们,就真的全部成为了蜀国之臣。”
“是!”
张良点头回答。
顿了顿,张良继续道:“大汉,已经成为过去。萧何归顺,刘邦死亡,大汉已经灭了。更何况,对我而言,我昔年归顺刘邦,是为了报仇雪恨,要覆灭大秦,为我韩国报仇。这一世,嬴政也复生了。我,还得报仇的。上一世,我没能杀了始皇帝。这一世,我会成功的。”
这是张良的执念。
萧何等人,本就对秦国没有什么怨念。
然而,张良不同。
上一世的张良,乃是韩国贵族。他的祖父,连任韩国三朝宰相;他的父亲,继任韩国二朝的宰相,可谓是家族显赫。
可大秦铁骑过处,韩国化为齑粉。
张良也无法再兴盛家族,无法再延续家族的辉煌。
一切,都是大秦造成的。
所以张良的内心,一直想着要反秦。就算是始皇帝嬴政在的时候,他都曾经伏击过秦始皇,只是后来秦始皇病逝,张良辗转归顺了刘邦,帮助刘邦反抗大秦。
最终,推翻了大秦。
这一世,嬴政也活了。
嬴政在北方,实力强劲,他心中的执念也存在,他想要灭掉大秦,诛杀嬴政,然后为家族报仇。
所以,他不可能再为死去的刘邦效力,不可能再兴盛大汉。
他,只会忠于王灿。
或者说,是借助王灿的力量,击败大秦,以报仇雪恨。
夏侯婴咕咚咽下一口唾沫,最终喟然叹息一声,说道:“我知道了。”
四个字,却犹如有千钧重。
张良郑重说道:“夏侯将军,如果你归顺,那边真心归顺了。如果不愿意归顺,我劝你莫要阳奉阴违。因为王灿,不是易与之辈。刘邦死了,但刘邦身边还有很多人在。如果王灿因为你的假意归顺,迁怒于这些人,可就不值得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希望你凡事三思。”
“知道了!”
夏侯婴点头回答。
这一刻,夏侯婴也是熄了其他的心思。
他再无多余念想。
张良大袖一拂,便离开了营帐。不多时,就来到王灿的中军大帐,禀报道:“陛下,夏侯婴已经归顺了。他的唯一要求,是调季布到他的身边去。这是一件小事,我代陛下准许了。”
“没问题!”
王灿说道:“既然夏侯婴要季布,给他便是。朕如果记得不错,季布曾经被刘邦悬赏追杀,是夏侯婴救了他,所以他对夏侯婴感恩戴德,一直追随夏侯婴。”
张良说道:“陛下圣明!”
王灿继续说道:“如今大汉的主要臣子,都已经归顺了。剩下的,还有一些军中的将领,以及诸多的文臣等,这些都需要劝降。你有三寸不烂之舌,朕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你来安排。你,可能完成任务?”
张良道:“请陛下放心,臣保证完成任务。”
对张良来说,这些不是问题。
即使叔孙通等文官,曾经是效力于刘邦的,但如今刘邦都死了,张良相信,劝降这些人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下去吧!”
王灿摆了摆手。
“臣告退!”
张良躬身行了一礼,便转身退下。
王灿却是又吩咐道:“来人,把苏定方带进来。”
对于苏定方,王灿是极为欣赏的。
在李世民的时代,因为李世民的麾下,有着无数的文臣武将,有尉迟恭、秦琼、程咬金、李孝恭、李勣、侯君集、张亮等诸多的文臣武将,堪称是人才济济。
苏定方挤不进去。
所以即使苏定方才华出众,武艺高强,但依旧没办法。历史上,在唐高宗李治时期,他才得以展露才华,成为军中的国之柱石。
王灿是想要招降苏定方的。
只是招揽李靖、程咬金失败了,他对于招揽苏定方,也是不抱太大的希望。
毕竟,李世民带出来的人,都没有变节的。
不多时,苏定方被逮到了营帐中。
苏定方身着一袭白袍,气定神闲,他的双手被捆绑着,昂头看着端坐在主位上的王灿,淡淡说道:“王灿,你命令士兵带我来,有什么事?”
王灿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道:“朕知道你有才,所以,朕希望,你能替朕效力。”
“不可能!”
苏定方想都不想,直接回答。
王灿道:“为什么?”
苏定方回答道:“我大唐皇帝陛下,乃是千古一帝,乃是少有的圣君。追随皇上,乃是苏定方的荣幸,虽死而无憾。我沦为阶下囚,自当宁死不降。”
王灿说道:“李靖都投降了,你难道还要坚持吗?”
“哈哈哈……”
苏定方闻言,却是朗声大笑了起来。
王灿问道:“你笑什么?”
苏定方说道:“我笑的是,堂堂蜀国的天子,竟然也玩这种哄骗的把戏。你必然已经见过了总管,可惜碰壁了。”
“然后,你就说总管归顺了你,想要诈骗我归顺。”
“这是不可能成功的。”
“我了解总管,更清楚总管的为人,他不可能背叛大唐。”
苏定方昂着头,眼神锐利,掷地有声道:“王灿,你如果敢把总管带上来。让他当着我的面说,已经归顺了蜀国。那么,我苏定方,便愿意归顺。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王灿闻言,也是轻笑。
好个苏定方。
他用同样的话诈骗程咬金,虽说没有骗到程咬金,但至少程咬金起疑心了。可是苏定方的一番话,却是戳穿了王灿的谎言。
因为王灿无法让李靖来对峙。
李靖根本就没有归顺。
王灿说道:“不愧是苏定方,才智出众,竟然用这样的方式破掉朕的话语。”
苏定方道:“过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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