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历史上刘邦韩信这种造反派,其实都是游侠出身。
说句难听话,古之侠客,好人很少,恶棍很多,因为整天游手好闲,且无恒产,故无恒心,是社会稳定和谐的一大毒瘤。
女帝不喜欢,理所应当。
李白叹了一口气。
任何统治者,无论雄才大略还是贪鄙昏聩,他们都希望自己治下的人民能够各司其职,安分守己地呆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不断地为国家生产财富。
就像一群奶牛。
比如在东方的秦国,百工黔首皆需各司其职,游手好闲者若是被乡吏亭长逮到,可是会被被判处游荡罪,故此像那等游侠,在秦国基本已经绝迹,法家也在秦治下达到了巅峰。
对于统治阶级尤其是皇帝而言,最希望的就是稳定,而所谓任侠之风,看似快意恩仇,实际上却是对这种稳定的一种践踏。
不仅对统治者而言是这样,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更是如此。
比如说南方宋国正闹得如火如荼的梁山起义,其中首领号称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将,听起来霸气,还以为是些有志推翻腐朽赵氏王朝的义士,可观其行事,根本就是一群丧尽天良之辈,还厚颜无耻声称什么“替天行道”,几如沐猴而冠,滑稽可笑至极。
然而任侠,真的就只是快意恩仇吗?
李白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狄仁杰摇头,有些奇怪道:“会为国为民的,还叫侠?”
历史上也有一些侠客确实做出了一番大事,但那都是他们作为某某大人物的门客,为其服务,以报君恩的前提下,他们自身,绝不会做这种事。
李白道:“所以他们叫大侠。”
这个世界没有萧峰,郭靖,所以他们恐怕难以理解什么叫“大侠”。
他又道:“我曾说过,我的剑道便是提三尺青锋,斩过所有不平之事,假如你让我对某些事装聋作哑,那我练这剑还有什么意义?。”
狄仁杰沉默了。
良久,他才叹道:“或许可以换个方式,不那么暴烈,比如告诉我,或者直接上奏今圣?”
“抱歉,我做不到。”
狄仁杰哑然失笑:“也对,若你真能忍耐这些事,你也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李太白了。”
李白皱眉道:“狄仁杰,其实你变了。”
“确实。”狄仁杰苦笑,他很有自知之明,在官场上混,一味锋芒毕露,不知妥协,哪怕他有女帝做后台,也必定走不长远。
“变得成熟了,也丑陋了许多,这世界上终究不是简单的黑白对错,假如你觉得我狄仁杰已经不配做你的朋友了,大可直言。”
李白翻了个白眼:“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这事你我各行其是就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方面,你比我懂得多,我还不至于刚愎自用到那种地步。”
他略带嘲讽道:“不过若是下次我再遇见那些该杀之辈,我仍旧不会手软,到时你大可再签一份通缉令,就是亲自追捕也无妨,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狄仁杰语塞,没好气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待会儿我回府衙就把你回长安的事宣扬出去,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那些勋贵子弟恐怕都要胆战心惊,安分守己了。”
李白像个主角一样摸了摸下巴,纳闷道:“我有这么大威慑力?”
“废话,你也不想想你当初做了啥?”
李白想起长城时,那些勋贵子弟对自己的态度,忍不住笑道:“也对。”
狄仁杰慨然一叹:“当初,若是你能事先与我通一声气,我又何至于沦落到那等地步,你可知签你那份通缉令时,我心中又有多难过?”
李白眨了眨眼:“我记得我让迪妮莎跟你说这件事了啊。”
狄仁杰瞬间语塞,他沉默了良久,苦笑:“我那天好像和迪小娘闹了些不愉快,可能是因为那件事,所以她不愿告诉我实情了吧。”
两人乘上了一架公共马车——最近长安新兴起了这么个玩意儿,车厢很宽大,能承载许多人,票价也不贵,因此是许多小门小户人家最喜欢的出行工具。
观众们一看见这玩意儿,乐呵了。
【快看,是UU车!】
【屁,UU早就洗白了,这叫慧慧车。】
【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滑稽。】
【楼上诸位口下留情,毕竟秃子不是过世主播,还是不要消费了。】
李白瞠目结舌,暗道,难道我现在已经跟社会脱节了,怎么这帮观众们刷出来的弹幕,他越来越看不懂了呢?
秦国,薛郡南
秦皇嬴政是个非常喜欢出巡的皇帝,作为秦国皇权巅峰的代表人物,他既不沉溺于六国宫室,也不沉溺于饮酒作乐,唯独热衷巡视自己开疆拓土,打下来的浩瀚江山。
这次也不例外。
寒冬里,他只穿一件迥异于列国的玄(黑中带红)色龙袍,内襟是素白色长衫,站在车鸾上,扶着车架,眼神穿透了额前垂落的冕旒,远眺南方。
车队旁的秦国锐士个个目光冰冷,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直到六国一统的今日,仍旧有心怀故国的复反之士,时常埋伏在嬴政出巡的必经之路,行聂政专诸之举,只是皆被这些手持秦弩,秦剑的锐士屠戮一空,罕有能接近秦皇銮驾者。
“稷下大地,何时可归于我大秦?”
侍奉在车架前的御者目不斜视,因他知晓嬴政只是有感而发,并非真的垂询于他,况且稷下之地,超然脱俗,其综合实力冠绝东方世界。
休说秦国,就是毗邻的这几国倾尽全力,也未必能将其攻下。
突然,外面传出一阵喊杀声。
“嬴政老贼,吾乃韩国张衍,今日便要诛杀你这暴君!”
“诛暴君,复六国,杀!”
然而不多时,随着一阵弩机机簧声响,锐器穿透人体之声,骚动便平息了,隐隐有刺鼻的血腥味传出,还有人体拖曳于地之声。
嬴政丝毫没有关注这些,自顾自道:“穆公殁时,以奄息、仲行、鍼虎殉葬,此大谬也,朕若薨,当塑些泥俑殉之即可。”
御者惶恐道:“陛下春秋鼎盛,必千古绵延,永坐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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