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宅虽然名义上也同样是李天养的家,可是在这个家里,李天养却一点没有感受到家的味道。
宅中的下人丫鬟们对于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主家,大家在谨守着做下人的本分之时,也不无揣测着这个家中多年的主人朱娟对于李天养的态度。
李天养在南海有着强大统治力,就算背后那些明朝大商号的东主掌柜们现在面对李天养,也更多是客套而热情的打着招呼,甚至不少人还会巴结李天养。
可是在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下人丫鬟们眼里,眼前这位从来没有见过的大少爷,除了长相比二少爷魁梧一点,皮肤黝黑一点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除了那双炯炯有神、如同一把利刃的眼神以外。
反倒是一直打理家中内宅的朱娟主母,在这一亩三分地当中,就是这群下人丫鬟们的天,随便发个脾气都会搞得大家内心战战兢兢地,一举一动都的三思而后行。
朱娟对李天养的淡漠没有掩饰过,对于这群唯朱娟脸色是从的下人们来说,自然而然地在对待李天养的时候,也跟着主人的脚步行动。
对此,李天养一笑而过,并不在意,只要这群下人们在照顾父亲的时候尽职尽责,那他就宽心了。
在安顿好一切之后,李天养借着走访亲戚的名义,在阿帕镇当中走动起来,很快便不引人注意地走到了三叔甘兴志的家中。
甘兴志家中不出意外地正在家中等着李天养的拜访,而且他的家中不止他一个人在,同时还有张冲、吴道荃等一干狂鲨帮的骨干在。
“各位叔叔,小侄有礼了!”
在座的人,几乎都是李天养认识的老人,绝大部分都是在潭门之时经常出入李德家里的人,李天养如今虽已是名震一方的大佬级人物了,可是对于在座都人来说,李天养依然是那个他们从小看到大都小家伙,小晚辈。
因此,当看到李天养这一上来的身份摆得这么低,态度如此的亲切,大几千脸上与有荣焉都同时,多年不见面都那一份生疏,在此消散。
“都是自己人,你小子哪来这么多的礼数!”
表面上甘兴志一副不满意李天养客套的模样,可是眼神当中却是分外地满意李天养此时的态度。
在座都人当中,若说亲近,自然也是甘兴志这位李德得结义兄弟与李天养关系更亲近一些,而且随着李天养在大明朝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连带着他也看到了自己家儿子未来的美好情景,于情于理,甘兴志都是最希望李天养能够发展更好的人之一。
当初选择做海盗,更多是出于生活所迫,可是就算是甘兴志这位如今狂鲨实至名归的二当家,同样也是希望自家后辈能够有个更好前程的。
而如今看来,他们老甘家最有机会走上官场,在官场上扎下根来的,也就是他那个宝贝儿子了。
“礼数是应该的,这些年多亏了各位叔叔伯伯们一直照应着家父,家父也不会有这些年的清福可想!”李天养态度依然恭敬,对着大家死喊看不出有一点趾高气昂的模样:“我这个不孝子,一直没能在家父身边尽孝、分担俗务,发自内心感谢叔叔伯父们的帮衬!”
“应该的事情!应该的!”
“都是自家人!!”
在座之人纷纷表态,心中既满意李天养的态度,同时也不无一些受宠若惊的神情。
毕竟是吃江湖饭的,他们这些人客人不比李宅家中那些下人们耳朵笨拙,不知道现今李天养所代表的含义。
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朝廷三品大员,可是面对大家的时候,依然行晚辈之礼,执感恩之心,让大家如何不觉得感动。
“好了好了,知道你小子要过来,我们大家可都是在空着肚子等你呢!”甘兴志适时地打断了大家的寒暄,亲切地拉着李天养入了家中客堂,那里已经准备了一桌家常便饭。
知道李天养家中父亲病重,甘兴志这次饭席并未大肆铺张,就连酒水爷没有准备,大家只是一边吃着一边跟李天养沟通着感情。
“你小子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到底想不想接你父亲的班呢?”
直到甘兴志突发奇兵,说出这一句话来,让大几千都不由停下了言语,郑重地看着李天养。
“…………”李天养抬起头来,沉默无语。
“不是做三叔的扫兴,咱大哥如今是个什么样子,你也是瞧了个真切的,咱总不能想着等大哥清醒以后再来安排后事吧,应该提早准备准备了!”甘兴志似乎意有所指,语气沉重但又不容置疑地说道。
“三叔说得在理,可是家父如今尚在,若是就此讨论其身后之事,做儿子的似乎有些不孝啊!”李天养其实也是为难,刚刚失去了吴老夫人这位亲切点祖母,转过身李天养又要失去李德这位至亲,李天养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
“你倒是孝顺,可是有些人却未必跟你一样孝顺喽!”甘兴志恨铁不成钢地眼神瞪了一眼,随即继续说道:“你那位姨娘,这些日子可是着实没有闲着,在咱帮里拉拢人手,收买人心,怕是有些其他想法呢!”
张冲、吴道荃等人纷纷侧目,似乎不想听见这话一样。
也是,如今在座的人当中,也就只有甘兴志有这个胆量和资格说这句话,其他人虽然算是长辈,可实际都只是李德、甘兴志他们都手下,不适宜插手李德这位帮主的家事。
“姨娘这些年随着家父一起在这阿帕镇中打拼,如今家父病重,自然应该由她出面主持大局才对!”李天养不置可否,也不见他因此脸上有什么变化,让在座之人当中,有人眼神露出几分失望。
“哼,就你孝顺、好心,可是你逃知道,你父亲中意的继承人,可从来都是你个混小子,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你父亲这份心意,你也应该顺从我那大哥吧!”
甘兴志继续瞪眼,不满李天养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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