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蹲下了身子,视线和胤持平。
“抬起头来,看着朕。”见胤垂着眸子,他开口命令。
胤抬起了眸子,和他对视。
他脸上已经没有了怒火,取而代之的是疲倦,刚才饱含怒火的声音也沙哑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岁。
“胤。”他开口,称呼很正式,“朕知道你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勇士,你是皇阿玛教出来的最好的孩子,皇阿玛以你为荣。所以”
“你以后不用再表现你那该死的责任感和担当了,你的责任和担当,会让你去送死。”
“皇阿玛年纪大了,承受不住打击了,皇阿玛求你,求你不要让皇阿玛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吗?”
求。
康熙身为一国之君竟然用上了求这个字眼。
胤果儿两人都显出惶恐之色,与此同时,两人的眼眶同时红了起来,果儿感情丰富,杏眸里迅速涌上了薄雾,胤稍微好一些,但也鼻子发酸。
他对着康熙叩头,哽咽道,“皇阿玛,儿子担不起您这话。”
“担不起?”康熙苦笑,伸出手去搀扶他,“你若是真的担负不起,那以后就按照皇阿玛交代的做,遇见险境时,收起你那该死的责任和担当,以保命为首位。”
“皇阿玛再次郑重的告诫你一遍,哪怕是大清的人都要死一半,哪怕是所有的责任都在你身上,那你的首要任务还是保住性命。只要活下去,不管多少糟糕的事,皇阿玛都会原谅你。”
“而你若是出了意外,那皇阿玛……”
康熙说道这里顿了顿,他大手抓紧胤的肩膀,语调也有些哽咽。
刚才他想不出惩治胤的法子,所以打算攻心为上,意图用情来改变胤这比钢筋还要直的性子,但这些话真的从口中说出来,他却是承受不住了。
这不是在用攻心计策了,他自己也扎心了。
脑中再次出现胤果儿两人在黄河水中挣扎无助的情形,他泛红的眼睛盯着胤,一字一句道,“你若真的敢让皇阿玛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皇阿玛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皇阿玛不会让你葬入祖坟,也会将你的名字从玉牒中剔除,你这样的不孝子,不配当皇阿玛的儿子。”
不入祖坟,还被族谱除名,这对古人来说是极其严重的惩罚。
活了两辈子的胤听到这话,俊脸上显出怔愣之色,康熙他……
这份慈父心重逾泰山!
“皇阿玛,儿子不孝,求皇阿玛责罚!”胸腔之中被暖流占满,他黑眸中有泪水滚落下来。
他一直都知道康熙其实很疼他,但这个疼并没有超出他应得的额度,可今日康熙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这分明是确确实实的把他放在比其他皇子重许多的位置上。
这样的浓烈的慈父之心,他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感受到。
他的父亲,真心实意的希望他好好活着,希望他不要再随意冒险……
“皇阿玛,儿子记下您的话了,儿子以后绝对不敢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如有违背,那让儿子遭受天谴之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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