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乌压压拜倒在伊尹跟前给他问安,伊尹只是朝着这群徒子徒孙摆了摆手,道:“好了,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你们还是退下吧。”
“这……”大家皆是抬起了头,一个个犹犹豫豫的似在担心伊尹的安危,没有立即应声退下。
而其中一个跟玉蟾道人一样,同为伊尹弟子的黄脸老道先是瞥了太玄一眼,目中闪着警惕之意,眼见太玄提着量天杖神色淡然,并没有出手的意向,这才走出了人群,“老师,你……”
“我说、让你们、退下!”伊尹一字一句,沉静寂寥的双眸扫过了自家弟子脸上,令那个弟子心中一紧,当即知道了老师的决心,登时明白了该如何行事……
“喏!谨遵师命!”黄脸老道旋即答应一声转身离去了。
有了黄脸老道带头,其他人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立即学着黄脸老道,纷纷告辞一声,驾着遁光远去了……
太玄站在那里看着人来人去,默然无语,等人群彻底远去了,这才似笑非笑的望着伊尹说道:“道友,你这么着急让他们离开,莫非是怕贫道会出手打灭他们性命不成?”
伊尹不以为然的还太玄以笑容,“道友会那么做吗?”
太玄嗤鼻一笑,理所当然的道:“哼!当然不会,贫道何等身份,怎会跟此等小儿辈计较……不过,且不说他们,道友的胆量倒是令贫道佩服呢,身临真空劫数也敢出现在贫道面前,就不怕贫道出手坏了你的道行?”
伊尹还未表现出什么表情,玉蟾道人脸上倒是神情骤变,现在已然暗自有了一丝悔意,明知道老师处在这等关键时刻,当初实在不该意气用事与太玄闹僵才是。
若真是连累老师毕生修行就此毁于一旦,那他真是百死莫赎了。
想到这些,玉蟾道人愈发的难受,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而钟离虽然同为伊尹的弟子,却表现的跟玉蟾道人并不相同,作为此次冲突的始作俑者,钟离不仅不为老师担心,脸上露出一丝颇为诡异的笑容,眼中闪过了兴奋的光芒,似乎自家老师面临着身死道消的危险,令反而他大为欣喜似的。
他以为站在玉蟾道人跟伊尹道人的身后,本人又低垂着头,他脸上的神情就能瞒过别人了。
或许玉蟾道人因为太过担心伊尹的安全,大半的心神放在了太玄身上,防备着太玄对伊尹突然发难,故此却是并没有分出心神放在钟离身上,以至于无法发觉钟离的异样。
然而,伊尹却不同,虽然他正处在真空天劫中,神通法力尽失,几乎是凡人一个。
但别有玄妙的是,法力完全消失之后,他的心神反而比之前更加的敏锐澄澈起来。
方圆数里空气流动时每一个微妙的变化,草木沐浴在风中枝叶的摇摆,鸟雀的振翅飞翔时羽翼上每支翎羽在风中的颤动,各种走兽在山林旷野中奔跑时与地面接触时引起的每一下震颤……等等各种微妙的变化皆是清晰映照在他的心湖中……
如此一来,这点神异虽然不能助他出手克敌制胜,可对伊尹来说,有些时候会让他得到一些意外的收获。
比如现在,钟离自觉笑得隐秘,是在暗暗地得意,其实呢,别说他脸上的每一丝变化了,就算是他的每次心脏跳动,血液流过血管的哗哗声,都在伊尹心湖中纤毫毕现……
唉!孽徒!伊尹心中百味陈杂,暗自叹息一声,看来太玄并没有找错人呢,这钟离徒儿居然真的是那臭名昭著的血盗一伙。
……方才,玉蟾道人早已将冲突的经过悄悄地传音给他……
得知事情的因果,伊尹虽不觉着以太玄的道行修为会认错人,但是想要他怀疑自家的弟子,心中总有些不是滋味。
当然,他之前也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如太玄那么笃定……可现在看来,以钟离方才表现出来的诡异神情,就算他不是血盗,恐怕也不是什么善类。
如不然这逆徒也因为一听到他有危险,便会流露出那副恨不得自己快点死去的表情……
伊尹倒是没有什么心寒之类的感觉,只是感到浓浓地悲哀而已……曾几何时,当初那个对师长尽孝,对兄长尽恭的弟子为何会变成了如此恶毒的孽障了……
太玄饶有兴味的望着三人的表情……
伊尹心中叹息了一声,知晓自己还在渡劫当中,应到止怒平心,少思少虑,不然心情波动太大的话,对渡劫相当不利。
因此,他深呼吸一下,平缓了心情,这才冲着太玄苦苦一笑,回答了先前太玄那带着调笑意味的问题,“太玄帝君说笑了,你我无冤无仇的,为何要来坏老道的修行,纵使先前我家小徒得罪了阁下,阁下大人大量定不会为一点小小的误会,教训了小徒还不够,再来继续找我这做老师的麻烦吧……”
太玄哑然失笑,眼见伊尹已经将话说到了这等地步,他倒是不好再继续调笑过甚,因此,终于正了正神色,说道:“好了,玩笑话就此结束,无缘无故的,贫道怎会与你为难……现在,想来你也明白了前因后果,可否将身后的那个弟子交给贫道来处置了?”
这一下,不论是玉蟾道人还是钟离心中都紧张了起来……
现在钟离的命运就在伊尹一念之间……伊尹虽然明知道钟离怀着叵测之心,不再是当初那个乖巧孝顺的弟子,可现在把他交给太玄,无异于是将他送给太玄任意宰杀。
终究是师徒一场,事到临头,他还真有些不忍……
不过,他终究太乙金仙,道行法力虽然不在了,可心性依旧强大,很快的理智便战胜了感情。
他其实十分清楚,如今太玄上门要人,虽然此刻笑意盈盈,可其咄咄逼人之势就隐藏在那一张笑脸下……若是他不在劫中,或可跟太玄周旋一番,但是以他现在的情形,不论钟离是不是血盗,将他交给太玄处置以息事宁人,对他来说乃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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