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策:妖孽成双》第202章 替罪羔羊

    “夫君!”
    “世子爷!”秦伦叙说话时甚至都有些破音了,生怕黎阡陌一个不开眼死在他这儿,“快!快去请太医!快去!”
    慌里慌张的让人去宫中请太医,秦伦叙吓得魂儿都要没了。
    谁知当事人自己倒是淡定的很,就着楚千凝的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迹,黎阡陌虚弱的挥了挥手,“无妨……我已习惯了……”
    “……”
    秦伦叙心想,你习惯了我可没习惯!
    事情闹到这个份儿上,他也不敢再提让黎阡陌离开的话,生怕把人ci ji的背过气去。
    等着太医来为他把完了脉,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堆,秦伦叙大概总结了一下,太医的意思大抵是让黎阡陌安心静养。
    他再瞧瞧这阴暗潮湿的牢房,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生怕黎阡陌忽然有个什么好歹,秦伦叙也不敢让太医离开,一边准备着进宫将此事禀报景佑帝,一边让人另收拾出一件牢房来。
    炭盆、棉被、熏香……
    应有尽有,简直比客栈准备的还齐。
    方才收拾好,要离便赶紧请楚千凝和黎阡陌挪到那边去。
    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和刚才不是一个级别的牢房,楚千凝无语的抿了抿唇。
    他就折腾吧……
    偏生某位世子爷毫无所觉,还低声朝她耳语道,“瞧瞧,凝儿跟着为夫混,连坐牢都能享受到与众不同的待遇。”
    楚千凝:“……”
    听这个语气,他似乎还很骄傲?
    “这次之后,秦伦叙怕是要恨死你了。”无缘无故给人家找了这么大的麻烦,换作是她,她非得好好报复回去不可。
    “他可没那闲功夫记恨我!”
    “你又知道?”
    “公主谋害皇子,这是多严重的事情,稍有不慎便会被波及,他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听他说得有理,楚千凝不觉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何况,我若能安然无恙的出了天牢,他只怕烧高香谢谢我还来不及呢。”
    “……”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典型表现。
    腹诽了他两句,可看着自己一直被他握在掌中的大手,楚千凝的眼中却不禁盈满了笑意。
    这个人呀……
    真是为了她,什么荒唐的事都做得出来!
    *
    比起楚千凝这般坐牢都坐的如此惬意,覃凝素虽身有zi you,可那颗心却似被千条绳索紧紧缠绕住,越挣越紧。
    从天牢离开后,她没回覃府,而是去了二皇子府。
    彼时凤君撷方才醒来,还未仔细去想都发生了什么,便听下属回报,说是景佑帝解了大皇子的禁足令,连把守在皇子府的御lin jun也都撤走了。
    “你说什么?!”他似是急着起身,可动作间扯到伤口,痛的他皱眉。
    “容大人说……他中计了……”
    “废物!”
    一拳砸向身下的床榻,凤君撷气得额上青筋暴起。
    伤口因着他的动作裂开,洁白的中衣被鲜血染红。
    “殿下息怒,当心自己的身子。”
    “退下。”凤君撷沉声道。
    “是。”
    随着那名小厮退出房中,凤君撷强撑的理智再也不复存在,整个人阴鸷的可怕。
    居然中了计!
    容敬那边失利,自己这边也情况不明,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回想起楚千凝刺向自己的那一下,凤君撷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熟悉。
    特别是她当时的眼神……
    那么决然、那么冰冷。
    方才他便已听人来报,说楚千凝被秦伦叙带回了大牢,但他隐隐幽有种感觉,这事儿还远远没完。
    她既然能在大皇子府之事上胜自己一筹,没道理这次会毫无作为的甘心入狱。
    刺伤自己的时候,她似是说了一句话。
    “苦肉计要真一点才有效验……”
    她怎知自己一定会用苦肉计?!
    正想着,凤君撷便忽然听到婢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殿下,覃姑娘来了。”
    覃凝素……
    “让她进来。”凤君荐那边已经不可控制,若是连这边也失了算计,那他这次就真的是一败涂地了。
    话音方落,便见覃凝素走了进来,脚步微急。
    “殿下,你怎么样?”
    “凝儿……”
    虚弱的唤了一声,凤君撷便顿住话音,紧紧的皱起眉头。
    “是不是很疼?”才问出这句话,覃凝素的眼泪就落了下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忽然受伤了呢?”
    闻言,凤君撷故作为难的欲言又止。
    见他这般神色,覃凝素便愈发肯定是有事发生,不觉追问道,“不能告诉我吗?”
    “不是不能……是不愿……”
    “为何?”
    “之前在园林中,你走后我便与楚姑娘说起你我的婚事,我知她是一心为你好,是以想好言相劝让她安心,可没想到她忽然对我哭诉,说我负了她……”话至此处,凤君撷顿了顿,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覃凝素的神色,然后才接着说,“我初时不解她是何意,后来方才想明白,她大抵是说我将她错认成你的事情。”
    “……楚姐姐很介意那件事吗?”
    “我也不知她为何那么大的反应,我越是向她保证会待你好,她就越是愤怒,后来一气之下便拔出bi shou刺伤了我。”
    “果真是她刺伤了你?!”覃凝素震惊的望着他。
    凤君撷面露不忍,柔声道,“凝儿,此事我本不愿告诉你的,只是今日一见,我觉得楚姑娘此人不似你以为的那般待你好,你还是离她远些比较好。”
    愣愣的听着他的话,覃凝素的耳边不觉想起巧儿几日前同她说过的话。
    她说,楚姐姐保不齐是后悔当初拒绝二殿下了。
    侯府的情况她也亲眼看到了,世子四处求医问药,二公子阴气森森,明显不像一个好人。
    难道……
    楚姐姐真的是在嫉妒自己吗?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覃凝素忽然觉得难受的紧。
    听到凤君撷在唤她,她张了张嘴,可喉咙里却似卡了什么东西,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眼泪一滴接着一滴落下,止也止不住。
    这几日流的眼泪,比她这些年流的都多……
    缓缓的闭上眼睛,覃凝素觉得她的脑子彻底不够用了,她本就不聪明,还要去辩解他们口中的真真假假,真的很难。
    而无论真相像谁说的那样,都不是她所乐见的。
    她是真的想嫁给凤君撷,无关他皇子的身份,也不是看中他的样貌,只因他对她好。
    至于楚千凝,她也是真心把她当成亲人,那声“姐姐”原不是为了同她套近乎。
    可如今事情闹到这般地步,彻底打破了她所有美好的幻想。
    拭了拭脸上的泪水,覃凝素声音很轻的对凤君撷说,“殿下务必要好生养伤,若你病着,我……我会很担心……”
    “这是自然,我还要尽快养好伤同你成亲呢。”
    听到“成亲”两个字,覃凝素眼眶一热,却强忍着逼退了泪意,笑着点了点头。
    恐打扰凤君撷休息,她略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了。
    走出皇子府的时候,她刚要上马车,便见刑部尚书秦伦叙骑着马迎面而来。
    凤君撷受伤之后便晕倒了,是以究竟是何人伤了他,要问过他才能确定。
    只要他将方才那番话对秦伦叙一说,楚千凝便会被彻底定了罪。意识到这一点,覃凝素动作一顿,忽然不顾巧儿的呼唤,径自朝秦伦叙走去。
    “见过尚书大人。”
    “覃姑娘?”秦伦叙下了马,语气微疑,“找本官有何事吗?”
    深吸了一口气,覃凝素缓缓的抬起头,眼神很是坚定,“我是来向大人自首的。”
    “什么?!”
    “xiao jie您在胡说什么呀?”巧儿匆忙跑了过来,难以置信的望着她,试图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您是不是糊涂了呀?”
    “你退下,不许再胡乱插嘴。”
    “xiao jie……”
    “下去!”覃凝素一贯都是柔柔弱弱的样子,鲜少有发脾气的时候,此刻忽然板起脸等着巧儿,倒是令后者一时被吓住,怔怔的退回到马车边等她。
    秦伦叙疑惑的看着面前泪眼涟涟的少女,心下愈发觉得奇怪,“你方才说什么?”
    握紧了双手,覃凝素一鼓作气的对他说,“是我刺伤了二皇子殿下,嫁祸给了公主,大人您抓错了人,凶手是我。”
    “你为何要如此做?”
    “因为……”微微低下头去,覃凝素紧紧交握住自己颤抖的手,眸中透着一股死寂,“因为殿下他骗了我,他娶我不过是因为我的名字里和公主一样嵌了‘凝’字,我因与公主交好,是以素日有些习惯同她很像,殿下因此看中了我,可谁又甘心当替身呢……”
    “这……”秦伦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听到的居然是一段风月之事,神色不禁变的有些怪异。
    “我因憎恨殿下欺骗我,又嫉妒公主比我优秀,是以设计了这出戏,想让他们一死一伤,以此纾解我心中的怨气。”
    似乎开了口,后面的话就没那么难了。
    覃凝素淡淡的叙说着,心里经过了初时的恐惧,渐渐平静下来。
    连死都能面对,便再没什么可怕的了。
    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柔弱女子,秦伦叙怎么也无法相信她会有那般歹毒的心肠,“既然如此,那你如今为何又要自首呢?”
    “之前去天牢看了公主殿下,方才又去瞧了瞧二皇子,我忽然良心发现了。”她抬头看向秦伦叙,一板正经的说着拙劣的理由。
    那么单纯干净的一双眼睛,秦伦叙一想便知道她是在撒谎。
    但她这个谎,他又不得不相信。
    公主谋害皇子……
    这是多骇人听闻的事情,他要如何调查才能有一个令陛下、令朝臣,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
    如今忽然冒出来一个替罪羊,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可看着覃凝素那张挂满清泪的素白小脸,秦伦叙难得动了恻隐之心,压低声音道,“覃姑娘,你可想清楚后果了吗?”
    “……嗯。”点了点头,覃凝素将自己最后的生路也彻底堵死了。
    跟着秦伦叙去刑部的时候,她还不忘对他说,“方才我与大人说的话,您可不可以只告诉陛下一人,于外不要如此说。”
    “为何?”
    “既已决定要放他们生路,何故还带累坏他们的名声呢。”楚姐姐如今已嫁为人妇,凤君撷日后也定要完婚的,何况二人如今又是兄妹,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到底不好听。
    听到覃凝素的请求,秦伦叙不觉叹了口气,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还有……此事,可会连累我爹爹吗……”
    “不会,若有何不妥,本官答应你,必会从中zhou xuán。”这般心细如尘又心底善良的女子,世间少有。
    只可惜……
    命数不济。
    “多谢秦大人……”她本想说,日后结草衔环,必当图报,可随即想想,到底没有说出口。
    她怕是,难有“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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